玄苦大師凝視半晌道:“天意如此,易經有三不佔。大異之人不佔,大惡之人不佔,大善之人不佔。想必蕭施主便是這大異之人了。”
蕭然心中再次一驚,因爲他身懷異能,正是異於常人。蕭然並未讓大師再佔一次,稍有常識都懂。古語有云“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利貞。”意思是第一次占卜就將結果告訴你了,再次占卜就是對神靈不敬。不敬神靈當然不能允許,這樣對你我都有好處。
蕭然臉色幾變,心中欲發相信玄苦大師所說之話,問道:“此卦雖未卜出,大師能否就此殘卦略做講解?”
玄苦大師思量片刻道:“此卦有三種主卦,每一卦又有兩種變卦。據老衲猜測,此卦象應該是《易經》中的睽卦,由兌卦和離卦重合而成。上爲離,下爲兌。離爲火,兌爲澤,乃是兇卦!”
或許江湖相士說的話不足爲信,但以玄苦大師的佛學造詣和武林聲望,根本沒有理由欺騙自己。卦相明顯有天機不可泄露之意。玄苦大師願意冒着折壽的危險給自己分析推斷,這份豁達已經令蕭然佩服。蕭然道:“大師,可否推算出兇劫何時會發生?”
玄苦大師搖了搖頭,道:“易者,變也。卜卦只能算出事情發展的大師方向,至於結果則隨時可能生變。蕭施主也不必擔憂,這是老衲臆測,卦象有吉有兇。所謂‘一時之制,取而用之,一時之吉,可反而兇也。’”
“哈哈……江湖救星?晚輩只有後天大成水準,自保尚且吃力,有怎有餘力拯救他人於水火之中。”蕭然苦笑道。
“這也是老衲不解之處,但只有有心,天無絕人之路。”
蕭然來此可並非爲了那衣鉢傳人,而是大哥自皇宮中盜走的混沌石,沒想到引發出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除了與自己熟識的人之外,蕭然向來是“個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態度,如今自己福禍難料,哪裡有空管別人。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實乃本性也。
“蕭施主是否有話要說,爲何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蕭然正遲疑該如何開口討要混沌石,難道真要當玄苦大師的衣鉢傳人?要是當和尚才能娶夏若煙,那就荒唐了。何況面對未知的麻煩,蕭然還沒博愛到承擔江湖救星的程度。這衣鉢傳人是斷然當不得的。
“蕭某次來另有事,不知如何開口。”
“此房已經爲老衲功力阻隔,房外之人是聽不到半句的,蕭施主旦講無妨。”
“實不相瞞,蕭某乃是爲了混沌石而來。望大師賜與。”
“你是從何處得知這個消息的……對了,是楊凡吧。七星石是不祥之物,你要它有何用?”
“事關機密,恕晚輩無法告知。但蕭某可以保證,無不良企圖。”
玄苦大師低頭,似乎在想什麼,道:“此物可以給你,不過蕭施主需答應老衲一件事才行。”
蕭然知道這條件肯定不簡單,爲了得到混沌石,也無路可退:“大師請講。”
“老衲知道你並不願擔當拯救江湖於水火的責任,以你目前的武功看來也確實是強人所難。不管蕭施主是否是星相上顯示的那一絲希望。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大難降臨,只需答應老朽盡力而爲即可。”
如此簡單?玄苦大師憑什麼相信自己虎履行諾言?就算自己不趁人有這回事,等玄苦大師去世後也無人知曉。腦中如此想着,蕭然卻未立即回答。人在做,天在看,所有業報都會還的。況且玄苦大師這麼相信自己,蕭然也不是不重視承諾之人。半晌之後豎起兩根手指道:“佛祖在上,蕭然再次立誓,若違玄苦大師之意,猶如此針!”
“嘭”一聲輕響,一根寸許長的針形暗器被指力斷爲兩截。玄苦大師自懷中淘出一精緻木盒,遞給蕭然道:“此物切莫泄露消息,否則會帶來殺生之禍。切記今日立下的誓言,阿彌陀佛。”
蕭然在茅草房中足足半個時辰纔出來,表情淡然,看不出喜怒。楊凡與薛翎暗中收拾完剛纔搗亂之人,忙上前道:“怎麼樣,什麼結果?看你這苦瓜臉,是不是要當和尚了、”
“大哥三弟就這麼希望我當和尚?不怕我天天在你們耳邊唸經嗎,還沒到四大皆空的地步呢。”
“這麼說來二哥沒被選上,難道師弟他……”
“不是吧,劉兄弟繼承玄苦大師一波?”楊凡一語道出衆人心生。
蕭然無奈一笑:“看來是這結果了。劉兄生性淳樸,比起心懷雜念之刃,反而更易懂佛經真諦,說不定下次看到他的時候已經是得道高僧了。”
這結果無異於驚天霹靂,衆江湖高手一時難以接受這事實。陌纖芸心中想象這劉浩身披袈裟,口中咬着雞腿的樣子,不由得一陣惡寒。要他不吃肉比登天還難。該不會教導出來個酒肉和尚吧
“二哥的意思是,師弟成爲玄苦大師衣鉢傳人,就要獨自在落霞峰修行?”薛翎不無擔憂道。
“應該是如此,玄苦大師時日不多,所以會盡心教導。每個人要走的路都不同,三弟應該替他高興纔是。”
薛翎露出一絲笑容,由衷替師弟高興。師弟有該做的事,大哥和二哥都活的灑脫,自己爲何還在迷茫?
就在落霞峰會召開之時,峨眉山萬侗頂,清幽的山巔幕然想起一陣急促的警鐘聲。房中修行的掌門沈孤嵐雙眉一挑,取下掛在牆頭的佩劍向大殿掠去。
“掌門,不好了。山下突然出現大批魔教弟子。已經攻打到“一線天”了,衆是姐妹正在阻攔。”剛至大殿,就有一女弟子氣喘吁吁的稟報。觀其身上亦是染着血跡。
沈孤嵐大怒:“可曾看清楚是魔道那一派?”
“從對方穿着服飾和武功套路來看,是魔道三大派之一的天魔教。三位長老已經正在趕往山下相助,萬積寺的警鐘也拉響了,請掌門指示。”沈孤嵐眉頭緊皺,建派以來,萬積寺的警鐘只響過三次,無一不是生死存亡之際響起。看來戰況確實不容樂觀。
“先不要驚擾了靜師伯,待看清虛實再做計劃,封閉各處上山道路。留下一隊弟子守山,其餘弟子隨我下山支援。倒要看看他們有多大膽量!”
“一線天”位於峨眉山腰,是一出高百尺的絕壁,其間像是被刀劈開,有一道僅容兩三人並行的道路,是一道天然屏障。天魔教籌備已久,來勢兇猛。僅一個時辰就從山腳打殺到此。
“峨眉弟子聽令,後撤。守住一線天要地!”一四十餘歲的黃衫老尼道。
“哼,魔門四劍都到齊了,看來任逍遙這老賊想先拿本派開刀。”
衆峨眉弟子一面撤離一面道,山下黑壓壓一片人影。以破竹之勢向前推進。“一線天”是上山必經之地,兩派弟子圍繞此天塹激鬥一處,打殺生不絕於耳。轉眼已是血流成河,染紅草木。任逍遙雙手負背,站於一棵古樹頂端。打量着場中局勢。這些蝦兵蟹將還不配他親自出手。天魔教要是連這點實力都沒有的話,有何臉面名列魔道三大派之首。
‘劍癡’與一名白髮老農交手數十個匯合,竟打的不相上下。此際猛然一撲到對方身前,長劍寒芒一閃即逝。下一刻劍尖已經詭異的離對方喉嚨不及兩寸。同時右腳前跨,手指展開,凌厲一掌蓄勢待發。即便劍刺不中。這蓄力一掌也足以重傷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