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身形在空中一晃,穩穩落地。簫聲止,孟雲鶴自頭頂落下,爲了不過餘驚世駭俗,強壓下用青藤捲住孟雲鶴的想法。待孟雲鶴離地丈許,擺出太極的姿勢,接住孟雲鶴身體向後連退,雙腿彎曲化解衝擊力。雖然是中了毒暫時動彈不得,小心謹慎的習慣還是用銀針封住了幾處穴道。衆人不解蕭然爲何不讓這窮兇極惡之人摔成一灘爛泥,枉費這麼大的功夫接住,難道他突然改變主意了?
蕭然眼中腥紅之色漸退,由於體力精神過於透支至使面色蒼白,聲音平淡道:“你該死,但不是我動手!”
薛翎望着懷中陌纖芸的臉龐,第一次看的這麼仔細,眼中淚光盈盈:“纖纖,你怎麼這麼傻。”
陌纖芸柳眉輕皺,顯然是牽動了傷口產生劇痛。如此近,望着薛翎建議的面龐視線漸漸模糊:“原來他也是喜歡我的,有千言萬語同他講,爲何一字也發不出來。爲何幸福觸手可及,此刻又要遠去。那簫聲你聽見了嗎?”
我想,就算,永無再見之日。
我想,就算,一世情緣已斷。
我,也願意。
薛翎一次次的笑容、回眸,在腦中浮現,陌纖芸實處全身力氣,斷斷續續道:“薛翎…我…不怪你……”腦袋昏昏沉沉,搖搖欲墜的不只是你的淚,還有眼中這僅剩的世界。“這一次是不是真的要死了,老天聽到我的祈禱了。只要薛翎平安,願意永遠不和他爭吵。既然聽到了,我什麼不能多給我一刻時間……”陌纖芸嘴角帶着微笑,眼皮越來越沉重。像是風中凋謝的花蕊,香消玉損。
薛翎雙臂顫抖,搖動道:“纖纖…纖纖…”
駱千峰匆匆趕至,伸手探脈。脈搏尚且有一絲微弱的跳動。不經意掃過陌纖芸玉頸間吊着的“天香珠”,面色一喜道:“小兄弟,這丫前頭還有救。”
薛翎苦笑一聲道:“駱前輩何必說這些來安慰我。”
駱千峰也顧不得失魂落魄的薛翎,自懷中掏出個小瓷瓶倒出顆淡黃色的藥丸給陌纖芸服下。自陌纖芸頸間取下天香珠,雙指發力。“啵”一聲輕響天香珠就這麼裂開。一刻冒着絲絲寒氣的藥丸承在掌中。一手張開陌纖芸的嘴脣,一手運功將天香珠融化的藥液滴入口中。一股淡淡香氣瀰漫開來,盤膝運功打坐,雙手接連將陌纖芸身上各處要穴疏通,保證藥力運轉流暢。頭頂升騰起一股白濛濛水氣。
薛翎見駱千峰面色凝重,不似敷衍自己,問道:“前輩,纖纖怎麼樣了。”
駱千峰道:“我以少林寺療傷聖藥大還丹催發藥力護住她的心脈,這“天香珠”乃是墜星宮三大奇寶之一,你當是徒有虛名嗎。天香珠以前年天山雪蓮和獨角犀的角再輔以上百種珍貴藥材煉製而成。墜星宮總共不過四五顆,傳到這一代剩下不過兩顆。平時戴在身上可避百蟲不侵,遇到性命交關之時,不敢說起死回生,但是保住一條性命還是不成問題的。只是……”
“只是什麼?”
駱千峰道:“這一劍刺的太深,再偏一分就刺破心肺。若想痊癒恐怕還得費些功夫。具體所需要藥材還要去問“鬼醫”唐問影。幸好是她幫你擋了這一劍,否則你有幾條命都不夠用的。”
薛翎喜道:“這麼說纖纖還有救?”
駱千峰笑道:“我老叫花還騙你不成,倒是你不抱這一劍之仇了?”
陌纖芸有老叫花照顧,薛翎不擔心會出什麼意外。撐着劍站起來,緩緩向着蕭然走去。兩雙目光交錯,心中竟然生出一種早已相識的感覺,蕭然付身而立微微點了點頭。薛翎提着長劍,尚有滴滴血珠自劍刃滑落。指着孟雲鶴道:“你是心臟長在右邊是不是。這第一件是替纖纖刺的。”
“刷”一劍正刺中心窩,孟雲鶴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偏偏還動彈不得。接着道:“這第二劍是替死在你手上的武林同道刺的。”“刷又是一劍,血水直涌。孟雲鶴不知是通的沒了知覺還是迴光返照。口中含着鮮血大笑出聲,眼眶、鼻端、甚至耳孔處都滲出血來:“我孟雲鶴技不如人認栽,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哈哈哈………”
蕭然暗道不妙,明明已經用銀針封住他的啞穴,怎麼還能說話,難道他真氣強橫的直接衝破穴道。還來不及反應已經是被薛翎縱身一躍撲出幾張開外,壓得生疼。兩人剛飛撲出去,“嘭”一聲漫天血雨落下。殘肢斷腳四分五裂,腸子散落滿地。人頭已經不知道飛往何處。饒是見慣了生死的衆唐門弟子,此刻也忍不住狂吐起來。
駱千峰搖了搖頭,嘆息道:“天魔解體大.法!此人也算得上是條漢子,可惜墜入邪道。堂堂的天魔教護法竟也落得如此下場。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蕭然起身拍了拍塵土,心中暗道:“我這一念之舉究竟是對是錯?”
薛翎強忍着衝擊厚的傷勢,站起身道:“此次得少俠出手才僥倖報這一劍之仇,否這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日,這恩情薛翎沒齒難忘。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蕭然知這些事薛翎發自內心的話,又不好推辭,道:“剛纔你不是也就我一命嗎,就算扯平了。”薛翎苦心,這兩者間根本無法比較,心中更堅定交蕭然這個朋友。正待說些什,蕭然身形搖搖晃晃一副站立不穩的樣子。薛翎連忙扶住,蕭然不知何故昏迷不醒,手中紫簫“吧嗒”一聲落地。
一束紅色煙花在夜空“嘭”一聲炸開,綻放出絢麗火花。在煙火的照耀下,一道黑影一閃而逝,幾個起落從掠至假山之間。緩緩探出頭顱,見四下無人,嘿嘿一笑,自會中摸出火摺子,輕聲道:“都同這唐家堡陪葬吧。”自假山上的石塊中摸索一番,挖出根小指粗細的引線。向火摺子猛吹兩口氣,一束火光亮起向着引線靠去。
突然一隻手刀自後頸落下,悶哼一聲還沒來得及看下手之人是誰便是倒下。劉小萊終於鬆了一口氣,盯了半天,沒想到這引線竟然是藏在這假山之中,要不是反及時恐怕又要搭上無數條人命。提着黑衣人從嘉善躍出,數枚毒針閃着寒芒突襲而來,來勢極快。劉小萊忙施展“八步趕蟬”的身法避開,那人似乎算好一般,無論如何躲避終究是有一枚暗器打在手黑衣人的喉嚨處。劉小萊這才醒悟,對方的目的是滅口。伸手去探鼻息,已經沒救了。還指望從他口中套出話來,看來是不可能了。
唐家堡內,激戰中的魔教似得到什麼消息,皆退至任秋白身後。任秋白得到任逍遙脫身的消息,達到此次行動目的。不再糾纏。雖然很想借這次機會報仇。但益州城是越來越多的武林人士聞風而至,恐怕很快就有人竟來探虛實。天魔教一衆高手雖然佔據優勢卻也無法短時間內取勝。笑道:“下次再來領教唐門高招,撤!”
“魔門四劍”斷後,手持寒劍提防着。其餘魔教弟子在任秋白帶領下迅速撤退。樊洛還想去追,被君朔楊一把拉住:“樊兄,窮寇沒追,恐防有詐。”
樊洛殺的興起,腦子冷靜下來,覺得有理便作罷。正道衆人此刻無一不是氣喘吁吁,就連李浩也不例外。功夫發揮得罪時順手,受到魔教中人的照顧自然最多。見到衆多黑衣漢子離去,這纔敢說話:“累死了,好久沒打的這麼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