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才能相信你?”薛翎遲疑片刻道,竟然準備答應對方。
老者鄭重的自懷中取出一塊令牌,上面彎彎扭扭的刻着些看不懂的文字,這些文字似乎在哪裡見到過。薛翎自懷中取出兩卷羊皮紙展開一比對,竟然是同屬於一種文字。這兩塊羊皮紙,一塊是無意中在藏書閣古書夾層中發現,另一塊是在天機宮地下交易會購買到的。兩卷羊皮紙張齧合和在一起,竟然沒有一點縫隙。
薛翎用過各種方法嘗試,出了幾張運功圖譜外,並無它物。直到經歷囚龍山一戰,血染全身,這副懷中的羊皮卷受到血水浸泡,才顯現出一些奇怪的文字來。這些文字並非中原所有,即便知道是寶貝也無法看懂。
“少主,能否將羊皮紙借老夫一觀。”科爾沁老者語氣微微激動道。薛翎實在是看不懂這羊皮紙有什麼用處,順手遞了過去,如果對方認得來歷當然最好。老者接過羊皮紙,小心翼翼的展開。就像撫摸情人的皮膚一般對待。
“錯不了,是它。沒想到老夫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達卡斯大人完整的武功秘籍,真主阿拉佑我突厥。”老者突然激動道。
“達卡斯大人是誰?很厲害?”薛翎質疑道。他只知道中原武術博大精深,根本看不起其它武學。
“少主真是福星,達卡斯大人是草原第一勇士,乃是先天太初境界的高手。二十年間罕逢敵手,遊歷吐蕃、高麗、天竺、大唐等各國後編撰一門武功秘籍,記載在一卷羊皮紙上。就連少主所習的“幻月劍法”也出自這秘籍,後來被人盜走下落不明。以至於這幾十年間草原高手遠不如中原多……”
“幻月劍法”薛翎自然知道它的精妙,連它也只是這羊皮捲上的一部分,看來果然是世間難得的寶物。老者看看罷厚將羊皮卷歸還。指着手中令牌道:“持此令牌可調動三千突厥鐵騎,這只是老夫一人的權利,向老夫這種下屬還有很多。主人的權利你應該想象得出,少主如今可以相信了吧。”
能調動三千兵馬,還是騎兵,在大唐至少也是四品武官。從這個下人身上不難看出一些實力。薛翎再三思量,想起蕭然死前的慘狀,終於是點頭應許。
撒鹽空中差可擬,未若柳絮因風起。大片雪花紛紛揚揚的從空中飄落,或飛揚、或盤旋。遠遠望去,一片潔白。那黃褐色的屋頂,那破敗傾頹的牆垣,那零亂不堪高低不平的田野,那乾枯赤裸的樹枝,那亂蓬蓬的草垛……在一尺厚的大雪覆蓋之下,乾淨、純潔、幽靜。太陽照耀,銀光閃爍。
今年的第一場雪來得有些遲。洛陽城,夏府,一座高樓之中。夏若煙身披剪裁得當的貂皮大衣,望着遠方雪景。
“有下落了嗎?”夏若煙面色憔悴,問道。
“回小姐,囚龍山懸崖下是一條大河,水流湍急。屬下率人馬沿着河流尋找打撈了十日也沒有蕭公子的下落。如今河水都快結冰,恐怕……”此人說到一半便不敢再說下去。
“繼續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屬下遵命。”
“小姐這又是何苦,就算他不死也是個廢人,與其痛苦的活着,死或許是更好的選擇。”一中年男子道。
“德叔,既然你早就知道蕭哥哥不是刺殺爹的兇手,爲什麼不出來澄清。”
“並非老夫不想,而是不能。其中原委你日後就會知道。有人針對夏家布了一個局,一個死局。只有從蕭然身上才能找到突破口。”德叔淡淡道。
“誰?”
德叔微微搖頭道:“或許是鄭武兩家,或許是朝廷…蕭然到死也沒能破開這個局,如果小姐想要替蕭然報仇,還是從七星石這件事下手吧。”
“七星匯聚,風雲變色。”夏若煙低聲念着,半晌後長出一口氣道:“蕭哥哥沒解開的局,就讓煙兒來替他解吧。”
大唐形勢不穩,物資飛漲。在衆門派還在爲糧草存儲、療傷藥材、兵器裝備等物資四處奔波之時,唐門衆人大事是慶幸。早在一個月前,唐無涯就下令大量收購這些物資,甚至不得不出售一批新制的暗器。
當初很多長老還不明此意,現在想來也不得不稱讚門主英明,竟然能夠提前想到這一點。唐家堡,書房之中。唐無涯、唐問天、唐問炎三人坐在一起談論着什麼。唐無涯手握着一張羊皮卷,正是蕭然當初娶唐婉時的彩禮。自從當日唐問影死後,似乎唐問炎突然想通了些什麼。無論是誰當唐門門主,都不是爲一己私利,將唐門發揚光大是所有人的願望。唐問影研製藥物提升族人內力,用死捍衛唐家堡的安危,喚醒了他。
“果真一切都讓他預料到了,可惜天嫉英才。”唐無涯道。
“這張圖是何意?”唐問炎道。
唐無涯指着這張羊皮紙上的圖案道;“這羊皮紙是蕭然從去夏府探子手中得到的。畫中是一隻逆水而行的鵝,“逆水”乃“火”也,河岸上的樹上吊着一個蜂窩,所以此火乃是狼煙烽火,突厥攻打大唐之意。”
“這麼說未免有些牽強。”唐問炎皺眉道。
“非也,繼續聽我道來。最重要的是畫中這隻鵝。”
“這鵝除了顏色與衆不同,是青色。似乎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唐問炎依舊是不懂。
“即便是我,如果不聽蕭然解釋,也絕對猜不出來。或許這樣你會更加明白些。”說着唐無涯拿起書桌上的筆墨道:“青鵝,你將這兩字拆開來看。“青”可拆爲“十二月”三字,“鵝”可拆爲“我自與”三字。你聯繫整幅畫再讀一遍便能體會到是什麼含義。”
“烽火,十二月,我自與。這是一封回信,有人想勾結突厥謀反!”唐問炎失聲道。這等重要信息自然不能明說。一旦被人抓到把柄就是溝通外敵的死罪。將它轉變爲畫,就算是有人攔截也絕對猜不出來,真是好高明的計謀啊。現在看來,這一切都實現了。
“別急,這幅畫還沒講完。”唐無涯微微搖頭道,不寧白這麼複雜難明的東西蕭然是怎麼猜測出來的。
“還有?”顯然唐問炎也一驚。
“你看這激流中的石頭是不是棱角朝上游,大小加起來數量一共是十二顆,你再看看這十二顆石子擺放的位置是不是組成一個草書的“環”字。”唐無涯連帶幾分笑意道。
“不可能,你是說蕭然連十二連環塢謀反之事也猜到了?夏家和十二連環塢還有聯繫?這……”唐問炎已經是驚的說不出話來。
“所以當初蕭然說這畫中畫出了“天下大勢”並不假,至少我們比其它門派準備充分,不至於措手不及。”
“可惜自古以來,聰明人都不會活得太長久,婉兒近來如何了。”唐問天道。
“在金蟾島替三叔守靈,也是該抽空去看看他了。如果不是婉兒的關係,恐怕蕭然也不會提前將這些消息告知………”
清晨的山谷靜悄悄的,好像荒無人煙。仔細去看便會發現,與外界的大雪茫茫不通,谷中薄霧之下花團錦簇,樹木蔥翠,空氣中盪漾着花的香氣和草木的清香,令人有神清氣爽之感。
忽而一聲鶴唳劃破了寂靜的山谷,憑空添加幾許生氣。兩隻巨大的白鶴在空中嬉鬧着,它的喉、頰和頸的大部分爲暗褐色,頭頂裸露,一點硃紅。舞姿翩躚,動作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