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來談判,自然有談判的樣子。可金兀自術主營大帳之內,並未有太多人,除了金兀朮自己,還有兩名副將,一左一右地站着在金兀朮兩邊,再有四名貼身待衛,便無他人了。
韓良臣看似若不經心地瞥了一眼,以他韓良臣的本事,若真想取金兀朮首級,看似並非難事,至少韓良臣這些年來的殺敵經驗讓他信心滿滿,只不過,他心下惦記着一個人,便萬萬不敢造次了。
金兀朮盯視韓良臣微微眯起雙目,腦子裡亦是竄出一個人來,他等着這位將軍提起挽衣。儘管,他有些心虛,剛剛那會兒見完顏烈奄奄一息,氣急之下,讓人將以爲斷了氣的挽衣扔去亂墳崗上,一心只等着大夫將完顏烈救過來,沒想到等到了韓良臣。思緒一時混亂不堪,可這時要真問他要人,他要如何應付?
“是你叫我來的,你有何話要說?上一次,我已拒絕了你的要求,這一次,你捉走我的愛妻,又約我見面,就不怕我殺了你?”韓良臣聲色具厲地說道,絲毫不留情面。
金兀朮聞言,挑眉,還是提到了挽衣,不禁笑道:“韓將軍用兵如神,我承認,我們無法衝破你們長江口的佈陣,可這只是一時,我金軍以近十倍的兵力去對付,那是雷霆萬鈞之勢,若不是我愛兵如子,不願他們的生命白白犧牲在這兒,我又怎麼會與你談判?”
韓良臣聞言仰頭大笑:“兵兇戰危,誰也難
保必勝。金將軍也是太過自信了,雖然你金軍勢強,可我想加以時日,終會讓你們慢慢瓦解的。”
“韓將軍信心十足是好事,但大意失荊州也是兵家常有之事。”金兀朮知道韓良臣此言所指是他的北方軍隊終會被南方的酷暑擊敗而這也是他急於北撤的原由,只是他嘴上不願讓韓良臣佔了上峰罷了。
“欺善怕惡,如一味跟他說好話,他們定然得寸進尺,越來越兇,須得顯點顏色,讓他們知道咱們不好惹。我們一面攔住他們去路,諸事齊備,要打就打,另一面卻又顯得我大宋是禮義之邦,並不隨便逞強欺人。”挽衣的這些話兒,復又在韓良臣耳畔響起,這是第一次與金兀朮談判時她對他說過的話兒,而這一次,佳人不在,聲猶在耳,心下卻備感悲涼了,只是韓良臣見金兀朮不提挽衣之事,倒想不通他葫蘆裡賣着什麼藥了。
“既然金將軍叫我來,總是有話要說吧?”上一次,金兀朮願交還在江南掠奪財物,態度與今天相比謙遜許多,今天再看,他這般神氣,也不過是因爲挽衣在他手上罷了。
“韓將軍的威名大金國文武百官盡人皆知,明人不說暗話,忠義這事本來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大宋山河破碎,更無名主,韓將軍是否考慮考慮棄宋投金?”
“呸!我可與你坐下談判,你卻要我背叛家國,既然你全無誠意,我們無須多談!”韓良臣怒目直瞪金
兀朮,挺胸上前一步,營內衆人皆驚,紛紛劍拔弩張,只待一發。
可誰也沒有料到,韓良臣舉弓之速如此之快,眼睛還未眨上一眨,箭已在弦上,直對金兀朮的腦中央。
“把挽衣交出來,不然,今兒就算我出不去你這金營,也要拉你做個墊背的。”韓良臣不慌不忙,聲音底氣十足,人像個木樁子似地立在那兒,紋絲不動,可卻憑一身氣勢,壓住了營內的衆人,竟然沒有敢上前一步。
金兀朮早就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只聽說過韓良臣的傳奇,他還不信,怎麼就能一個人殺進敵營,取了首級,還能跑出去?這回真真讓他自己碰上一回,不由得他不信了。
“好比諸葛亮七擒孟獲,要叫他輸得服服帖帖,從此不敢造反。”挽衣的話兒又竄進腦海,韓良臣不禁心頭一顫,又喝了一聲:“把挽衣交出來!”
見此情形,金兀朮再強硬也不願拿自己的命去拼,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仍是沒有一點辦法,他頭才一偏,韓良臣的弓就拉後一寸,只要他一放箭,怕是還不及別人阻攔,那箭已經正中他的眉心。
這險恐怕冒不得,金兀朮只好呢喃說道:“她死了!”
“什麼!?”韓良臣只當自己是聽錯了。
金兀朮不敢再說一遍,他彷彿已然看到韓良臣目中的血色,若他再說一遍,恐怕那雙噴火的眼睛真的會殺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