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衣聞言,不禁眼中微漾簿霧,心中盡是感激,她就知道雪素再冷,心卻是暖的。
“仇公子,是挽衣爲難你們二人了。”挽衣不禁歉然說道,緩緩施了一禮。
仇公子連忙回禮,沉聲道:“說來我也是治病救人爲本,既然仇家有這些好藥的方子,自然,也是爲了救人,雖然對陶姑有些不滿,但我們仍要心胸坦蕩,積德行善。雪素如此,仇某亦是如此。”
如此深明大義,也只有出身官家與藥王世家的雪素和仇公子才參得透恩怨情仇。挽衣有無盡的感激,也無法表達出來。
韓良臣亦是垂首自責,自己的一時糊塗,讓他們三人曾陷入險境,而如今又要他三人摒棄前嫌,救仇人。
“良臣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韓良臣這一刻倒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是責任,是擔當,良臣欠你們的情,他日一定會還。”韓良臣雙手抱拳,給仇公子行了個大禮。
仇公子不敢當地上前扶起韓良臣,“人與人之間,恩恩怨怨終有因果。不必這樣掛懷。”
話不多說,三人便去陶姑那裡。
劉廣義這陣子天天去陶姑那裡探問病情,他纔是真的擔心陶姑和她肚子裡孩子的人。他進門先向竹桃打聽一番陶姑的身子有無進展,見竹桃無奈搖頭,便緊凝濃眉,心事重重。
“你不要每天都來,讓別人傳出其他話兒來,我便有口中難辯清白了。”陶姑瞥了一眼,復又不耐煩地說道:“你還是快去找個大夫來吧,每天在人面前晃來晃去,頭都要被你晃暈了。”言罷,她按了按太陽穴,像是真的頭痛,劉廣義哪還忍心,連忙應着:“好,好,那你好好休息。”便退了出去,被陶姑這般數落,卻也從不生氣,此番是否纔是真愛?
劉廣義匆匆地往外走,不想撞上了正進來的韓良臣一行人。
“師爺這麼急是要去哪兒?”挽衣見劉廣義急匆匆的緊張神色,想必也是陶姑的病不見好轉。
劉廣義目光流轉,看着眼前這幾個人,不禁目光一亮,盯住仇公子,想必專爲陶姑而來,頓住腳步,沒去回挽衣的話兒,看向韓良臣澀然問道:“將軍大人,可否貿然一問,仇公子是來爲陶姑把脈保胎麼?”此刻,他心中也只有這一念。
韓良臣點點頭,見劉廣義對陶姑如此忠心,不知他對陶姑的愛意,竟然有些感動。
見韓良臣點頭,劉廣義喜出望外,這對他而言是極好的消息,他連忙向屋裡引路。外面傳來這陣嘈雜,早就驚動了屋內的陶姑,正欲讓竹桃出來看看,便看着有人地走了進來,爲首的竟然是韓良臣。挽衣不願與陶姑正面相對,便留在院子裡了。
“良臣?”陶姑又驚又喜,才叫了一聲,又見他身後跟着進來了仇公子,疑目再看向韓良臣,心下暗忖:難道是他去求仇公子?這是爲了她?還是爲了她肚子裡的孩子?且不管是哪一樁,只要能保住
孩子,她便是千恩萬謝了。
仇公子看到陶姑蒼白的面色,與那時趾高氣揚判若兩人,想起那些日子他和雪素被她的囚禁,不給他們吃喝,若不是看守他們的小哥還有一點仁厚之心,偷偷給了雪素吃的,恐怕,他們的孩子早就不在人世了。這樣一想,他真想調頭就走,這蛇蠍心腸的女人,即便是幫她治好病,守住了胎兒又是人間的禍害,可身側的韓良臣是孩子的父親,他也是要做父親的人,又怎麼見死不救,無奈地於心底深深嘆息,不禁感概命運弄人。
韓良臣回首看一眼仇公子,溫聲道:“那就麻煩仇公子爲陶姑看看。”
仇公子是藥王世家,辨識天下奇藥,又懂用藥,自然也對醫術也略通一二,點了點頭,正眼也不看陶姑,來到牀邊,將手放在陶姑的腕間,凝眉閉目,良久,眉心仍然緊皺,睜眼看看韓良臣。
韓良臣心知仇公子對陶姑極不信任,只好依計,二人看好了病,再議後事。
“血熱心燥,肝火過旺,易怒而動了胎氣,我先開副藥,幫她保住孩子。”仇公子篤定地樣子,像是一顆定心丸,聽得衆人稍顯安心,尤其是劉廣義,那眼中似已有波光,激動得不以言表,險些走到仇公子面前千恩萬謝了。
陶姑亦是安下心來,雖然與仇公子和雪素之間有莫大的仇恨,可此時對她最重要的便是肚子裡的孩子,旁的,她都可以先不去顧及。只是她看到劉廣義幾乎失態的激動,這不禁讓她微凝柳眉。
韓良臣隨仇公子走出臥房,沒一句安慰的話說,陶姑不禁又有些難過,正在屋內黯然失落,便聽到院子裡有個女人的聲音:“如何?”
她旋即挑眸,掀起被子,竟然不顧一切地來到窗前,欲一看究竟。而那紅色入眼,便需去看得仔細也知道是誰了,她怎麼會來?難道是她讓仇公子來的?不,他們一定是商量好了,他們不是來給我治病保胎,是要害死我的孩子。
陶姑玉牙緊咬着發白的嘴脣,眼中怒焰燃燒,他們,他們都想害死我的孩子,他們……這一刻,她只覺眼前這些人都彷彿在對她笑,笑她自以爲是,笑她以爲自作聰明,最終她的命運仍是掌握在他們的手中。
不,她絕不能讓他們得逞,陶姑憤慨得渾身顫抖,眼底盡是淚意,眼前景象忽然模糊不清,隨之,便一頭栽了下去。
“來人啊!”竹桃淒厲的喊聲,驚住正欲踏出院子的衆人。
劉廣義第一個往屋裡跑,只見竹桃懷裡抱着陶姑的頭,陶姑臉色越發白得駭人,“陶姑!”他跑過去,便將陶姑抱起,放回牀上。
韓良臣和仇公子,挽衣也跑了進來。仇公子便上前去看陶姑,又把了把脈,吩咐竹桃去拿些糖水過來,餵了下去。才見陶姑緩緩睜開雙眸。
睜眼先看到眼前三人,劉廣義、竹桃、仇公子。仇公子?她忿然瞪大了眼睛,他怎麼會在這兒?難道他現在就想除
掉自己?她用盡全力地擡起手,指着仇公子怒道:“你,你想害死我的孩子……”這時,她轉首又看到站在韓良臣身邊的挽衣,目光悽楚複雜,“是你讓他來的是嗎?你想我和我的孩子都死了是嗎?”衝着挽衣大喊。
挽衣不禁怔住,韓良臣再無法忍受陶姑的無端猜測,幾步來到牀邊,雖見陶姑面色如紙,虛弱得令人憐憫,但她這般用邪惡之心去猜測挽衣與仇公子摒棄前嫌的好意,更讓他無法容忍。
“若還有人能救你,便只有仇公子,是挽衣他們放棄前仇,救你,你居然如此揣測成惡意。你以爲別人都和你一樣心胸狹隘,蛇蠍狠毒嗎?”氣急了的韓良臣更是口不擇言。
“他們會那麼好心救我?救一個曾經要他們死的人?”陶姑怒目含淚,悲憤異常地看着韓良臣。
韓良臣不禁冷笑,“你也知道曾經給他們帶來的傷害,可他們不是你,不會像你這樣狠毒!”
陶姑被韓良臣這番話氣得渾身發抖,是的,是她狠毒,可都是爲愛他。他卻對自己沒有半點溫情。她的恨纔會越積越多,若是他有一點點暖意,她又何必害人?
陶姑氣惱得太陽穴上青筋突起,仇公子見不妙,忙道:“當心氣血功心。”這一提醒,旁邊的劉廣義急了,上前推開韓良臣,“即使你不愛她,但不要傷害她!”
“沒你的事,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陶姑喊道,劉廣義這樣激動,他會闖禍。
“有,當然有!”劉廣義再顧不得許多,轉身看着虛弱的陶姑,他想告訴這些人,他這一生都在守着這個女人,而如今他們之間有了孩子,他要守住他們,怎麼能任別人去傷害,那比傷他自己還要痛。
陶姑急得撐起身子,想喊住劉廣義的妄爲,可她實在太虛弱了,才撐起的身子,便又倒下去,這一倒,雙眸緊閉,昏死過去。
“陶姑!”竹桃驚喊,衆人的視線復又從劉廣義的身上移過去。
劉廣義便奔到陶姑牀邊,已控制不住男兒淚。
仇公子見狀又去把脈,劉廣義剛剛聽陶姑的話,也有些懷疑仇公子的用心,欲阻攔時,擡眸又見仇公子一臉正色,人往往有一種無形的氣勢,總會無需多言,便可以征服別人。那一刻,大概就是仇公子征服了劉廣義,劉廣義便爲他讓開,看着仇公子幫陶姑把脈救治。
仇公子將開好的藥方遞給劉廣義和竹桃,輕笑道:“信不信由你們決定,只是她的身子實在經不起拖的太久。其中有一味藥十分稀少,只有仇家的藥鋪纔有,你們去找仇家的藥鋪去買,帶上這個方了,便會有人給藥了。”
劉廣義接過方子,擡眸又看看眼前這幾人,也不多說,便衝去買藥了。
“仇公子,這樣會不會被仇家的人知道你們的行蹤?”挽衣聽到剛剛仇公子對劉廣義的話,不禁擔心。
“救人要緊。”仇公子坦然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