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首她看向熟睡中的韓良臣,萬一,萬一她真的一去不回,他會怎樣?
“怎麼了?是不是又做噩夢了?”韓良臣已經習慣她的一切,問着已經將她攬在懷中。
挽衣卻十分嚴肅地說道:“軍隊我少敵多,倘若與他奮力戰鬥是難以取勝的。明天交戰不如把我軍分爲前後兩隊,四面截殺敵人。中軍由我暫時管領,專事守備,併發號令,倘若金軍殺來,只用槍炮矢石射住他,不讓他前進。中軍無懈可擊,金兀朮必定帶他的部隊向左右衝突,準備脫身。這時你就帶前後兩隊軍馬,只看中軍的旗號行事,我坐在船樓上面,擊鼓揮旗,我的旗往東,即往東殺去,我的旗往西,即向西殺去。如果能一鼓殲滅金兀朮,那就是特大的勝利。”
韓良臣本還閉着眼睛驀然瞪得老大,“妙,妙,夫人果然是軍事奇才,我怎麼就沒想到?”大喜過望,竟然從牀上跳了起來,抱起挽衣,連轉了三圈,隨後便在挽衣粉頰連啄數下,“娘子,果然是我的智多星。”
“良臣,你是主帥,無論遇到何事,你都不要分了心神,指揮好這一戰,好嗎?”挽衣看他興奮得像個孩子,含笑說道。
“嗯,有這麼好的挽衣在,我又怎麼會分心,一定好好戰上一戰。”韓良臣笑着回望挽衣,
情深意重。
挽衣只是扯了扯朱脣,笑得極是勉強,眸中似仍有話說,卻不知如何啓齒,她是怕,萬一她有事,他分了心神。可若真的說出來,恐怕他又要生氣了,只好將脣邊的話兒生生咽回去。
第二天清早,梁紅玉早已結束停當,戴着雉尾八寶嵌金珠金鳳冠,穿一領鎖子黃金甲,圍着盤龍白玉帶,端坐在中軍的樓船上面。
韓家軍的兵將們也都嚴陣以待,迎戰金軍。
韓良臣按着挽衣出的妙計,指揮戰事。雖是以八千敵十萬,金軍果然被這妙計打得灰頭土臉,一天戰鬥打下來,打得金軍心膽俱寒,逼着金兀朮的軍隊竟然連連敗退到了黃天蕩。
黃天蕩看去開闊,卻是一條死港,進去後卻沒有出路。金兀朮別無辦法,出重賞徵求出路計劃,有貪利的當地人便指點他挖開日久淤塞,已廢棄的老鸛河故道,金兀朮指揮軍隊一夜開出一條三十多裡的水道,接通秦淮河,準擬再撲建康。想不到剛出老鸛河,在牛頭山遇到岳家軍,又象被趕的鴨子一樣退入黃天蕩,原指望韓世忠守不住了,等金兀朮來到盪口,只見韓世忠的戰船一字排列在盪口,幾番衝殺,巋然不動。
沒想到金兀朮的十萬大軍被大宋不到萬人的軍隊打得如此慘烈,金兀朮在營內大發雷霆。完顏烈得知金兀朮發脾氣,便讓人請他來自己的營內。
“找我什麼事?”金兀朮仍是帶着氣,說話的語氣並不和善。
完顏烈未曾見過他這般生氣,和聲說道:“挽衣也是個軍事奇才,雖是個女人,細膩如絲,這樣周全的妙計恐
怕也是她想得出來,你看她是掌管哪一支軍隊?”
“據報是中軍。”金兀朮雖然生氣,但完顏烈的話,他多少還是聽一些。
“那就突襲中軍,韓良臣深愛挽衣,你拿下挽衣就是拿下了韓良臣。”完顏烈沉聲說道,“但,不要傷她。”
金兀朮默然不語,聽着完顏烈的計策,良久又道:“可中軍專事守備,並不容易攻下。”
“也有辦法。”完顏烈沉默後,輕聲說道。
“哦?”金兀朮聞言挑眉,“有什麼好辦法?”
“挽衣自帶一隊女騎,戰時有隱匿的技法,戰時突襲與阻擋都很強悍,若是引開她們,挽衣自會帶隊,那時就是最好的機會。”完顏烈不急不緩地說完。
金兀朮連連點頭,自己的愛徒睿智沉穩,可偏偏癱在牀上,越發生氣,“好,就把這妖女捉回來。”
“只求你不要傷她。”完顏烈又補上一句。
“戰場之上,刀槍無眼,怎麼保證?”金兀朮雙目一瞪,兩手一攤。
“我只有這一個要求。”完顏烈亦是堅持道。金兀朮也不多說,奪門而去。
而這時,韓良臣以爲大功告成,夫婦兩人在船上開懷暢飲。飲到高興之時,“噌”地拔出劍來,指天放聲高歌:“萬里長江,淘不盡壯懷秋色,漫說秦宮漢帳,瑤臺銀闕,長劍倚天氛霧外,寶光掛日煙塵側!向星辰拍袖整乾坤,消息歇。龍虎嘯,鳳雲泣,千古恨,憑淮說。對山河耿耿,淚沾襟血。汴水夜吹羌管笛,鸞輿步老遼陽幄。把唾壺擊碎,問蟾蜍,圓何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