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那什麼王猛又或者是眼前的劉大龍之間,不過是彼此的權謀之爭。而她卻是那無辜路過卻被捲入欲離不能的路人,按理,她不該在意他能不能走得掉,會不會被抓纔是。
可眼見形勢愈來愈危急,十七竟然有些不願他被人抓走,是因爲那天晚上他在樹上的悲切嗎?
前兩天晚上樹林她一句罪該萬死,引得他激動暴怒,他差點掐死了她,他咬牙切齒的說那個殺人子侄霸佔人妻女的纔是罪大惡極罪該萬死,而他的手在殺人之前只會寫字只會畫畫只會跟着哥哥姐姐去放風箏……,在說這些話時,他的脣齒間盡是森冷的恨意,可眼內卻隱隱泛有淚光,他掐在十七脖子上的手激烈的顫抖着……
最終,他甩開十七,一躍上樹,那一夜,睡在樹下的十七幾次驚醒,摸着面頰上的水滴驚詫,她十分願意想將它當成是初冬的寒霜冷露,可,那水滴落在她面頰上時,分明灼熱……
十七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卻再也睡不着,青姨,柳葉,江誠,再加上這些天內發生的一切,如走馬燈般在腦子裡來回,青姨的親,柳葉的狠,江誠的情,到此時統統變成了刀,一刀一刀的刺在十七的心上,鮮血淋漓……
果然是每個人有着每個人的痛罷,她是這樣,樹上的人是這樣,那麼,此時的江誠和柳葉呢?
十七的脣深深的咬出了血來……
那一夜後,十七縱然還恨容衝,心裡卻也多少柔軟了些,都是天涯傷心人罷!
她不想去問他到底遭遇了什麼?他的表情他的反應他的恨他的怒,其實都已經無一不表明那必定是一場極其慘烈的往事。滿心鮮血淋漓的她,不願去揭別人的傷疤。
但就在剛剛,在她看着容衝修長的本是用來寫字畫畫的手握着長劍乾脆利落的砍殺時,她的心突然就一痛,沒有人生下來就惡,他該是經歷了怎樣的傷痛纔會由一個讀書寫字的書生蛻變成眼前這個狠虐的殺人魔王?
她其實知道這一刻的心疼其實並不是爲了容衝,她其實——是爲的自己吧!
他被變故逼得嗜血無情,而她,被變故逼得心死如灰!
但容衝並未接受十七的建議,他的眼裡甚至有不屑,低聲喝道,“閉嘴。”
十七就閉嘴了,氣的。
那就一起死吧,不識好歹的傢伙。
容衝的身形極快,三兩下就衝出了漁網陣,又或者說,是漁網陣有意的放他過去,地面上的弓箭手一刷齊的對準他們,而容衝毫不畏怯,順着劉大龍想要的方向奔去。十七閉上眼,不敢去想接下來等着她的會是什麼?
但,容衝突然就停下了。
十七睜眼透過披風看出去,就見他高高站在一處屋脊上,身後是緊追不捨的漁網陣,地面上是齊刷刷的弓箭手,而容衝卻——空着手!
劉大龍顯然很得意,“風王殿下怎麼不走了?”
容衝突然就坐了下來,神情安閒,擡頭看月,呃,其實沒有月亮,他笑道,“劉將軍,你想不想立個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