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斯楞本就心煩意亂,這會子是不想聽任何人說話的,縱然是有人在旁邊說着,他也無意聽進去,只當是聽不懂的經文,心裡仍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前些時候,救我不是你的本意罷!”阿爾斯楞嘆道,“休要和我說是爲了什麼大局!”
“……你是沒有見到她搬救兵時哭的樣子,”圖那也正色起來,“我是極少見到她哭的,縱是受了委屈,也不讓他人看見,只是自己躲起來哭罷了。那次回來報信,若不是真的急了,又哪裡肯讓人看見她哭?她都不曾爲我哭成這個樣子,你還不知足麼?”
阿爾斯楞苦笑道:“她很是心善,見不得人死的,莫非她見死不救了,你反而覺得她好麼?恁誰她都會這樣的,不要只說我一個。”
圖那這裡聽着,只是看着他,待對方說完了,也是不發一語。阿爾斯楞正奇怪着,纔要發問,圖那已是一拳揮了上來。如此近的距離,阿爾斯楞自是躲閃不及,只得擡起手臂來擋着,不料這一遭的力道着實不小,雙方的心裡都是一愣,便都暗中加了氣力。這樣僵持了一會子,圖那忽地起腳,這一腳呼呼帶風,直向對方的腰際而去。阿爾斯楞見狀忙鬆了手臂,單手按住石桌一躍,躲過這一遭,旋即抓起石凳來扔將過去。圖那倒也不慌,雙手穩穩接住凳子,還未及放下,迎面又飛來一隻酒碗,隨即張開口去,將碗牢牢叼住,“咕嘟咕嘟”,將碗裡的酒喝了個乾淨,而後放下石凳,頭輕輕一甩,將碗準準地扔在桌上的盤子裡。
“你若虧待了她……”阿爾斯楞恨恨地說着,“你若虧待了她,我便不顧什麼禮義道德,悄悄帶了她遠走高飛了去,隱在長生天看不見的地方,過真正的逍遙日子!”
圖那微微一笑:“我還要與你打架分勝負的,如何捨得你‘遠走高飛’啊?”
“你們既相互都不捨得,此後可不要打架了!”
趙心玉邊說邊端着一隻奇怪的瓶子過來了。只見她拿來的這瓶子通身紫紅色,卻不似檀木那般有些笨拙,是透亮的,可看到裡面有水兒一樣的東西在晃動,那水兒似也是紫紅色的。瓶子的頸口處繫有一條淡色的絲綢帶子,甚是好看。
“這便是你說的西洋人的酒?”圖那抓過瓶子來看着,晃了兩下,奇道,“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這葡萄也能釀成酒的……如何打開它?”
趙心玉笑了笑,伸手將瓶子上的蓋子擰下,又將酒分別斟入帶來的三隻夜光杯中,霎時間晶瑩剔透的玉色與紫紅色的美酒相映,越發顯得尊貴非凡,似天上之物般無暇。
“是有果香……”圖那皺皺眉,抓起一隻杯子來一飲而盡,眉頭卻皺得更是厲害,“怎地這般甜得不堪?這不是糖水兒麼?有甚好喝,白白浪費了這杯子!”
才端起杯子來的趙心玉和阿爾斯楞面面相覷,忽又笑了起來,圖那雖被二人笑得摸不着頭腦,可終究擔心的事情是解決了,那些無關痛癢的事情,他也就不再過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