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夏盼兒如何的拍打和呼喊,躺在地上的人依舊沒有任何的迴應。
她伸手摸着他的臉感覺手下的溫度越發滾燙,看着他已快要慢慢發黑的嘴脣,心裡更是害怕,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她不能害怕,要淡定、一定要淡定。
她伸手輕輕的翻過他的身子,看着他背上有一處裂開的口子,眸中突然酸澀,她奮力止住那想要流出的東西,伸手將他背上傷口邊上的衣服撕開。
站在一邊的寂言看到附近不遠處就是一條河流,他仔細的觀察着周圍見沒有那些人追上,擡腳跑到河邊,撕下身上的一片衣角放在河水當中細細浸溼,隨意的捏了半乾才跑回到夏盼兒的身邊,將着手中的帕子遞給夏盼兒。
她伸手接過就細細的替着薛洛宇背上週圍的傷口擦拭着,隨後認真的檢查起來。
傷口處有兩個口子,那兩個口子正冒着發黑的血跡形成一顆小黑點,周邊是蔓延着微微的綠色,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毒,可也知道這毒等不及,從懷裡拿出幾顆解毒的藥丸在手裡隨意揉搓幾下才覆在傷口之上。
可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毒,這樣做也僅僅只是暫時的緩解一下毒性。
綠色,這到底是什麼毒,她記得她那時所看到的東西是活着的,長長的,綠綠的,好像是一條蛇的形狀,可她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蛇,只是初步懷疑。
她跪坐在一旁,看着薛洛宇面上流出的汗水慌忙伸手細細擦拭。
不行,現在她不能慌亂,她一定要靜下心來,一定要仔細的好好想一想,不然怎麼幫他解毒?
她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盼兒,我沒事。”一道虛弱的聲音傳來,可就只有這樣的五個字,卻讓夏盼兒險些要流出淚來。
那本就未乾的淚漬掛在她的臉上還是這樣的清晰。
她胡亂的擦拭着臉上的淚水趴到他的臉前看着他小聲問道:“你哪裡痛?或者說哪裡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嗎?把你的感覺說出來。”
他看着她慌張的模樣,竟然有些開心,或許是因爲她的慌張是因爲自己,看着她的手不住的去擦拭她的淚水又讓他的心開始痛起來,他從來就不喜歡看到她的不開心和難受。
他有些困難的擡手抓過她的手在掌心,可只覺得身體很疲累,使不出半點的力氣有,又覺得眼皮很過於沉重,迫使着他要進入睡眠“我……我覺得很累、很困。”
話說完,他又重新的閉上眼沒了意識,陷入了昏迷的狀態。
夏盼兒忙收回自己的手拍打着他的身體叫道:“你很累?很想睡?還有別的感覺嗎?還有沒有什麼別的你沒說出來的!”
可那人依舊沒有反應,她重新調整着自己的心態,千萬不能被影響了,不然到時候只怕是救不了他,也救不了自己了。
閉上眼想着他所說的東西,很累、很困嗎?
什麼東西會很累很困?
拿過薛洛宇的手開始最常見的手段——切脈,之前沒把脈是因爲她在慌亂中忘了最基本的東西,可現在既然已經靜下心來,那就不會那樣的慌不擇路了。
夏盼兒慢慢的靜下心來,不着急的時候,她腦子離所裝的東西也就多了起來,寂言從一邊的河水中接了一點水過來,看着認真把脈感知的夏盼兒並不打擾只是站在一邊細細觀察周圍,生怕那些人追趕上來。
接過寂言遞來的水,夏盼兒飲了一口後朝他問道:“你可看到剛纔那綠色的東西是什麼了?”
她剛纔只顧着擔憂薛洛宇,所以沒有注意到那個東西,可寂言應該是有注意到了的。
“好像是長長的、軟軟的東西。”寂言回想一下才出口答道。
“我知道了!”夏盼兒驚呼一聲,猛然開口。
她重新去看了他受傷的背部看着剛剛所紮下的銀針底端溢出點點黑色的血跡,面上興奮不已,“他中的果然是蛇毒!照現在的情況看來,他的蛇毒已經排出不少,還差化毒,我需要一些草藥,你在這看着他,我去找藥。”
這其實類似於一種好運氣,剛好夏盼兒所帶的解毒藥丸裡就有摻雜着解蛇毒的藥,既然確定這個毒是蛇毒的話,那一切也就好解決多了。
夏盼兒拔出那些銀針用帕子細細擦淨好生的放在懷中才站起身子朝着一邊的草地裡走去。
“王妃且慢。”寂言看着夏盼兒不由分說就朝着一邊走去,忙幾步跑到夏盼兒的身邊說道:“外面太危險了,還是屬下去找,您來照顧王爺。”
夏盼兒回過身子,看着一臉擔憂的寂言甩了甩手,一臉的無所無懼道:“不行的,你來照顧他我才放心,你看,你會武功我不會,到時若是那些人尋來,我可對付不了,再然後你可就要帶着我和他的屍體回去了。”
看着寂言臉上呆愣的狀態,顯然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子舉例子,可是現在時間不多了,所以夏盼兒也不在等寂言的回答,轉身就朝着已有些亮堂的野草密集之地走去。
薛洛宇所中的蛇毒並不是很難解,不過所需的一味藥材不大好找罷了,她只希望在這偌大的草地裡會有她所需要的東西:七葉一枝花、半邊蓮、鬼針草。
中蛇毒要一紮二洗三排毒,她已做好前兩項,現在就只剩下最後一步了,排毒其實可以說是化毒,她已經替她排過了,如今只要找到這三味草藥就可以順利的將他的毒給解完了。
此時大概是凌晨三點的時間,夏盼兒迎着點點的亮光朝着草地裡繼續走去,這三味藥雖不好找也不聚集在一起,可幸好這三味是明顯的,也都是非常重要的藥材,這東西起碼在一個古代的地段應該是好找的。
她是這樣想的,可走了好遠,也都細心的找了好久,她發現竟然沒有看到一味其中的草藥,這倒讓她有些着急起來,伸手拍了一下身邊長的正好的高個小草“怎麼找不到。”語裡滿是焦急之音。
“簌簌。”草裡面突然發出一小聲響,她慌忙停下腳步,可那聲音還在繼續響動且一直朝着她走近,難道有老虎?這既是古代山林也不是沒有可能的。當下腳步放輕猛然的回頭往身後看去,可是那聲音就在她回頭的時候停了下來,只是一陣風吹過,吹動着小草不住搖晃發着草間的聲音。
“可能是我聽錯了,大約是風吹着草發出的聲音。”夏盼兒轉回身,嘴裡喃喃自語的安慰着,收回心裡的害怕思想踏着腳步又繼續往前走去,可剛走沒多久那聲音又響了起來,且這次極其的速度,眨眼間的時光就好像是跑到了她的身後,那樣的接近,防止只要在一個前進就能觸碰到她的身體。
她能感覺到身後籠罩的黑影在向着她壓下,能感受到身後的東西所帶給自己的那種不明覺厲的害怕。
緩緩垂着眸子看着地上從她的身後方映射下來的影子,修長的身軀還有揚起衣角,這不是什麼老虎也不是什麼別的東西,而是一個正常的女子身影,她甚至能感覺得到她飄來的髮梢正在觸碰着她的面頰,給她的心裡不住的帶來着這害怕的癢和麻,還有不盡的恐懼。
她不自覺的皺起着眉頭,額上的汗漬正在緩緩流下,手裡邊已悄然拿了一根銀針,銀針頂端迸出的寒芒,讓她有了些許的安全感,垂眸見那影子擡起手來就要向她打去,她不敢再等慌忙轉身手裡拿着銀針就要對着那人的手掌心刺下。
她的針沒有刺到她,可她的手卻被那女子鉗住,絲毫動彈不得。
顯然這個女子是會武功的,起碼比她來的厲害。
女子的手勁兒異常大,只是抓着她的手肘就讓夏盼兒痛苦不堪,手裡的銀針從她的指尖滑落在地,她的眉頭已然是撫不平的形狀,額頭間的汗漬也已不住的流下,她艱難的擡頭想看清那女子的模樣,卻是發現根本看不清她的容顏,那女子背對着亮光處,她所看到的模樣就是黑色的模樣。
但她能感覺到那人好像是在笑,笑自己的無用嗎?
現在的自己是無用的,唯一能用的右手也已被她抓着,好像就快要斷了一般的疼痛之感傳來,她忍不住低叫一聲“啊。”隨後被那女子一腳踢在肚子上,倒在一邊,腦袋剛好撞在一邊的石子之上,瞬間血流滿地。
她的意識正在慢慢的渙散,她的眼皮也越發沉重,右手手肘部位還是疼的讓她揪心,可一想到薛洛宇身上的毒還未解她就想強制着自己不暈去,眼前的這個人還不知道目的何在,可是很明顯,她首先要拿的是自己的命,她看到那女子手上拿了一根木頭隨後那木頭快速的朝着自己頭部襲來。
天旋地轉之後是無盡的黑暗。
那女子看着地上嘴裡吐出血跡的女子再看着她腦袋上不斷流出的鮮血,將手裡的木頭隨意的扔到一邊,蹲下身子在夏盼兒的身邊就開始解開她的衣裳。
片刻後,女子換上夏盼兒的衣裳,蹲下身子拉着夏盼兒的雙腳朝着一邊的山坡之上走去。
她的身後拖了一長條的血跡。
來到山坡處,那女子看着望不到底的山坡,嘴角輕笑,一個擡腳輕輕推着夏盼兒的身體,隨後就見着那身體慢慢的朝着山坡之下就開始滾動,越滾越快、越滾越快,再之後就再也看不到那穿着褻衣的滾動身體。
女子一笑,扔下自己的外裳就朝着夏盼兒來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