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與西門氏兩個都有些豔羨,西門氏倒罷了,只秦氏卻由不得醋了兩句話:“三弟媳真真福氣,錦鄉侯府的馮夫人這般看重敏君,向來日後咱們三姑娘的前途是不用愁了的。”
“承大嫂子吉言。”孟氏雖然爲今日馮氏的舉動略略放下一點擔心,但心裡還是少不得再盤算的,因此,看着秦氏的醋話,也沒什麼感覺,輕聲謙虛了兩句,就將話題轉到璧君她們身上:“爲着敏君的小事,平白耗費嫂子侄女兒站在這裡半日,真真對不住。咱們還是快些到裡面,免得裡頭的人還當咱們沒了蹤影呢。”
聽得這話,秦氏、西門氏都沒話了,她們來到這裡拿着的百花箋原是三房與的,哪怕對敏君的幸遇十分嫉妒,這一時半會的也不好酸什麼話。況且,眼見着這三房一日比一日飛黃騰達起來,她們雖處內宅,但也漸漸地有些氣弱起來。
孟氏看着她們這麼個模樣,雖然心底得意,但多年的習慣與修養,自然不會顯露太多的情緒,反倒瞧璧君不大自在的樣子,忙笑着請秦氏並西門氏先走,自己隨在後頭,仍舊是一派謙虛安然。
對此,秦氏等人心裡倒好受了一些,當下對視一眼,都慢慢順着小道,一徑走到一處院落之中。就在這時候,敏君卻頗有些驚詫地看着周圍的景色。
“敏君可是喜歡這裡的景緻?”馮氏一面攜她跨入這處小院落,沿着碧綠雕花的石板路慢慢走來,一面笑着問道。
敏君回過神來笑了一笑,眉眼兒有些彎起來,一面忍不住多看周圍的景色幾眼,一面輕聲道:“這裡景緻極好,便是仙人也怕要流連忘返,何況敏君這從沒見過如斯美景的小丫頭呢。”
“真真是嘴甜乖巧的,等會見了此地的主人,可得好生說話。”馮氏聽得這話,笑着彎了彎脣角,目光一片柔和。近來她的身子竟比往年更好了幾分,連着御醫聽了,都是頗爲稱許,說是好生調養幾年,必定更會好的。她一方面有些高興,另一方面卻又有些踟躕自己兒子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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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大兒子蘇瑜的婚事不用多愁的,自有老太太、老爺選出的閨秀女子,且他人在軍旅之中,這一兩年是不必想了的。反倒是小兒子蘇瑾,先前自己病重的時候,還頗爲擔心地定下了徐家的姑娘。沒想到,今時不同往日,自己竟又漸漸好了起來,那是不是該繼續這樁婚事,卻有些難以選擇了。
畢竟,這徐家的小姑娘雖然年幼,家世也不大好,卻真真是個福星,只她一來,不但自己的身子骨好了不少,向來陰鬱不願與人相處的小兒子錦官也多了幾分歡顏。可要真的只選她做自己的兒媳婦,旁的且不必理會,單單說服老太太、老爺、相公這三人便十分艱難了。
也是因着這事,她踟躕許久,終究想出個法子,讓這百花宴上各家各門的大小媳婦,老人閨蜜等都瞧一瞧這敏君。若大部分都說好的,日後自己向長輩說起來,也有幾分底氣兒。
不過,這最先問的自然是本地的主人,自己常有往來的閨中密友,鼎鄉侯嫡長子媳婦蔣怡。也是存了這樣的心,馮嫺先將敏君帶入了這處院落。
“哎呦,我的大*奶,今兒竟盼到你過來了!”馮嫺方纔與敏君囑咐了兩句,轉過一處假山石,就看到一個身着葡萄紫彩繡牡丹鳳凰的對襟羅衫,繫着盤金灑花裙的秀美婦人滿臉含笑地迎了出來。她粉面含笑,鳳眼微挑,身量苗條風騷,瞧着就是個鳳辣子一般的婦人。
馮嫺見着她過來,也是用帕子掩住脣,笑着往前走兩步,相互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晌,便手拉着手極是舒心地拍了拍對方的手臂。馮嫺更道:“怎麼,我過來倒是擾了你的興兒不成?多早晚不曾見面了,偏生我一來,你還不高興了不成?”
“呦,我的大*奶,瞧您說的,我若起了這個心,必定天打五雷轟!咱們兩個素來要好的,你能一日比一日好起來,就算要我每日給菩薩燒一炷香,我也願意。”那蔣怡也是個能言善道的,此時聽得馮嫺如此說,立時露出故意惱怒的神色,一面說着話,一面側過眼看到敏君,當下就問道:“不過這位小姑娘,是哪家的?瞧着有幾分熟稔。”
“只說她的母親,你就曉得了。”馮嫺笑着說了一句,就將敏君拉過來,一面將話題轉了個頭道:“我說這麼個時辰,你就巴巴地要站在這裡和我們說話不成?”
聽得這一句話,蔣怡便知道這個小姑娘怕是有些干係在裡頭,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的,當下便點了點頭,一面拿話隨口應答,一面帶着丫鬟請馮嫺並敏君進屋子裡說話:“卻是我渾忘了,快請進來。”
馮嫺笑着嘲弄兩聲,便攜着敏君跨入屋子裡。三人各自坐下,就有丫鬟送了香茶細點等物,而後都紛紛退下去。這些丫鬟都是行止輕巧,面容帶笑,竟是連一點聲響都沒有,來來往往七八個,連呼吸聲也是輕忽得很。
“怡兒,你這回還不曾瞧出這丫頭像誰不曾?”馮嫺吃了一口茶,看着蔣怡雖然不斷說着話,眼睛也時不時看向敏君,卻總沒說話,便笑了出來:“她的母親姓孟名鶯,小名兒鶯娘,雖然你只見過一面,可想來還能記得一點半點的吧。”
“噢,原來是她。怪道我瞧着面熟,那瑛娘原是與琪姐姐的妹子,雖然不是一房的人,偏生卻有幾分相似,先前我們還拿着這個打趣過的,連着琪姐姐都說過,她那個堂妹與她頗爲相似呢。”被馮嫺這麼一提,蔣怡立時回想起當初的那個小姑娘,由不得再細細打量了敏君半晌,方纔笑道:“不說這面容與琪姐姐相似,便是這不亢不卑的大氣安寧,也是頗爲相似。難怪你這般喜歡她,還將她帶到我的面前。”
“你也這般覺得?”馮嫺脣角一挑,眼神也是柔和下去:“只是你還不曉得她的好處,多瞧一瞧,或許還有別的想法,也是不一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