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光寺是一座經年古剎,寺院幽靜,香菸繚繞,處處都透着寶相莊嚴,寺廟上的浮雕,精美絕倫,周圍更有翠竹環繞,端的是景色宜人。
和這世上所有的人或事物都分了三六九等一樣,京城的寺院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的,而這普光寺與城西的大通寺,便是京城寺院裡的箇中翹楚了,其香火之鼎盛,自是不必細說,橫豎每天都有很多善男信女打早兒趕來上第一炷香就是了。
彼時,在跟着孔琉玥對着尹鵑的牌位行過三跪九叩大禮,又上過香之後,上至謝嬤嬤樑媽媽,下至白書藍琴珊瑚三個,便都虔誠的跪到寺院正廳巨大菩薩像的面前,口中無聲的唸唸有詞起來。
孔琉玥跪在蒲團上,被她們的這副樣子所感染,心靈彷彿得到了洗滌,瞬間安靜下來,也許是千年佛音的沉澱,也許是佛法的宏大,這些日子以來心裡的害怕、委屈、不滿、壓抑、憤懣、恐慌,還有對夏若淳的擔心和思念……等等各種各樣的情緒,全都化作了淡淡的平靜,因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心內漸漸一片空明。
因平常柱國公府的女眷們上香大多去的大通寺,與普光寺這邊並無甚交情,且普光寺的善男信女多不勝數,柱國公府雖尊貴,在普光寺來說,也不是很特別,故其並未爲孔琉玥的到來而清場,只是在她焚香祭拜時,派了知客僧守在門口,以免被人冒撞了;待得上完香之後,也只是帶着她們一行去了後殿一間僻靜的廂房內安頓,便以爲她們準備齋菜爲由,先行告辭了。
孔琉玥接過白書遞上的茶,喝了一口,便打量起她們現下所在的廂房來。
房間很是乾淨素雅,不僅分有臥房,小廳,旁邊還有一個抱夏,傢俱也是上好的紅木,桌子上還放有精緻的紫色香爐,其上焚着松香,淡淡的很是好聞……孔琉玥暗暗點頭,看來此處應是專爲達官貴人們歇腳準備的。
知客僧很快送了齋菜過來。
孔琉玥嚐了嚐,清清淡淡的,味道其實還不錯,但因她心裡有事,着實沒有胃口,因只略動了幾筷子,便沒有再吃。
趁着樑媽媽謝嬤嬤她們吃飯的空隙,孔琉玥暗自思忖開來,照樑媽媽所說,自己今日之所以會出現在普光寺,全是拜晉王妃授意,爲的是‘再細細相看相看’,可是都到這會子了,晉王府的人也沒出現,是樑媽媽的情報有誤,還是事情又生變化了?
一想到爲了這門自己壓根兒並不情願的婚事,卻被這樣反反覆覆的折騰,還因此而背上沉重的心理壓力,孔琉玥就不由得滿心的煩躁,成與不成,是生是死,好歹給個準話兒啊,再這樣下去,她真怕自己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崩潰了!
她正想得出神,外面忽然傳來婦人的聲音:“請問這裡有一位柱國公府家的表小姐嗎?我們是晉王妃娘娘派來的。”
孔琉玥猛地回過神來,心下卻是一鬆,該來的,到底還是來了!
樑媽媽已是滿臉堆笑的接了出去,少時迎了兩名分別着靛青色和普蘭色比甲,看起來很是精明幹練的婦人進來,一進來便恭敬的衝孔琉玥行禮:“見過孔姑娘!”
孔琉玥受了二人半禮,笑着問道:“兩位媽媽這是?”
其中一名婦人忙賠笑:“我們王妃娘娘纔在大廳上香時,無意聞得人說柱國公府的表小姐也來了,想着前兒個與孔姑娘很是投緣,所以特特使了奴婢們來請孔姑娘過去一敘,萬望孔姑娘賞臉。”
人家話雖說得客氣,孔琉玥卻情知推脫不過,也不想推脫,因點頭笑道:“該我過去給王妃娘娘請安的,媽媽們請帶路罷。”
喚了粱媽媽和白書珊瑚跟着,留了謝嬤嬤與藍琴看門,然後跟着二人一徑出了廂房。
晉王妃的下處離得並不遠,一行人很快便到了,穿靛青色比甲的婦人賠笑向孔琉玥告了罪,輕手輕腳進屋裡通報去了,片刻出來道:“王妃娘娘請孔姑娘進去!”
孔琉玥便不着痕跡的吸了一口氣,神色自若的跟在了婦人之後往裡走。
她一個國公府表小姐的下處已經是那般的素雅大方了,更遑論晉王妃堂堂王妃之尊?自是遠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靠窗一張朱漆淡青色軟榻,兩旁分別置着雙耳鏤空麒麟爐鼎,下首則是兩溜玫瑰靠背椅……不着痕跡掃一眼屋內成設的同時,孔琉玥已經對着上首的晉王妃,盈盈拜了下去,“孔氏琉玥給王妃娘娘請安,王妃娘娘千歲千千歲!”
“攙起來,快攙起來!”早被晉王妃吩咐身旁的丫鬟攙了起來,又命她坐到了下首第一張玫瑰椅上後,方笑着說道:“這幾日太妃娘娘睡得有些不安穩,所以今兒個本宮特特來了這裡,想爲太妃祈祈福,求個平安。”
她今兒個只穿了一件簡簡單單的玫瑰紅窄袖褙子,頭上也只戴了一支足金的、鳳嘴中間銜了一顆水滴狀血紅寶石的六翅大鳳釵,卻顯得比前兒個在柱國公府時,更又嬌豔了幾分。
孔琉玥恭敬卻不失大方的應道:“琉玥卻是爲與先母焚香而來的,不承想王妃娘娘也駕臨了,不然早該過來給娘娘請安了。”
晉王妃看她應對得體,穿着打扮也很是素雅,惟一出挑點的,便是發間那支頗爲別緻的小步搖,當是並不知道當日她與尹老太太說的話,不由暗暗點了點頭,又笑着與她寒暄了幾句,便以“你既是爲祭奠亡母而來,本宮也不便耽擱你太久,就不多留你了。”爲由,又命方纔那兩名婦人,好生送了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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