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方的靖揚着穩中帶急的步子,冷冷向着王城外面走去,身後一些西陵龍炎殿兵衛緊隨其後,亦是有着一股氣勢。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隨着一股同樣帶着冷攝的清凜氣息逐漸飄來,那亦帶着兵將向着王城趕來的一身雪白之人恰好向着王城而行。
一人出,一人進,恰是如天意那般無聲交臂而過。
他疾步帶起的冷風,捲起了她的青絲,而她帶起的幽靜,也撩動了他的墨發郎。
偶然間的四目相接,卻又匆匆消逝,無人停下了腳步,直到那盈白的身影完全從消失在餘光之中,靖才如感覺到什麼那般緩緩駐足。
他站在原地許久,任風拂過,而後若有所思的轉過身看向那颯颯天風下灑脫而清秀的身影,黑色雙眸驀地一動,啓脣,最終又歸爲了沉寂,指尖輕撫過自己的心口,冷峻的臉上卻更顯欺霜賽雪,沒有任何的情緒,也沒有任何的表情。
“王,可是有事要返回大殿?”這時一名龍炎殿隨從問道。
靖沉默半晌,僅道一聲“不了”,而後便轉身向王城外走去鐦。
幾名西陵隨從面面相視,心中似都在想着,對於王來說,琦陽姑娘果然是很重要的人。
然靖走,這一方的雲卻也駐了足,似是不知爲甚,剛剛似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襲上心間,不,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明明似曾相識,卻又同時陌生到難受。
雲若回眸看去,卻發現身後空空如也,思忖半晌,認爲許是自己的錯覺,遂揚步繼續前行。
大殿之內,百里邵河仍在和拓跋澤做着一些面兒上的交涉,言語上雖是談論着風花雪月,可這所喻之事,卻是驚天的大事。
隨同的丞相等人,都聽得精神極度緊繃,因爲縱是政客之笑,從拓跋澤的脣中笑出,不僅僅是有暗箭的膽戰心寒,還有那明面上的血腥,他便如同是那隨時都可能將眼前眼之人吃的屍骨不剩的野獸,雖笑容在面,卻猶寒心間。
恰是在那氣氛略顯沉重的時刻,王宮殿門的侍衛忽而雙雙將們打開,一縷刺目陽光映入房中,拓跋澤也稍稍眯起了眼睛,當那一身冰藍卷着雪白的身影映入眼簾的瞬間,深眸忽動,眼中霎時撩過一縷有光。
門外的她,一身清凜,傲然獨立,如今還帶了些沉穩的魄力,眸上的一抹藍暈,看起來冷靜,卻不亦與人接近。視線一轉,看到了正望着自己的拓跋澤,清眸微動,齒間稍稍用力,卻生扯出一絲禮貌的笑,那絲笑淺而淡,幾乎看不出任何真心。
拓跋澤見狀,反倒是有些愉悅了,尤其是當視線落在她脖頸那處已經熟透的櫻紅時,脣角笑意更深。
雲若看到拓跋澤,先是因爲他那曾幾何時如斯熟悉的相貌有些訝然,隨即眸子一眯,重新恢復了冷靜,只是心底不免還是回憶起了些許舊事,一縷痛楚襲過,不經意撕扯她的心。
而後她先稍稍對百里邵河行了禮,道:“抱歉,陛下,雲若來遲了。”
百里邵河含笑,以手示意無事,可實現亦無意間瞥過雲若脖頸,他有些疑惑,遂問:“是否遇到什麼事了?”
雲若依舊面若清風,僅一字一定道:“來前遇到一隻閒得無聊的蚊蠅,讓它咬了一口。無傷大雅。”最後四個字,她念的用力,可卻字字清晰。
拓跋澤拿着茶杯的手倏而一頓,單手扶了右頰,竟愉悅了起來,深邃的黑眸擡起望向雲若,似在享受那她骨子裡泛出的陣陣冰冷的怒意。
百里邵河輕擰眉,但他卻也同樣能感覺到雲若自心底的不愉快,“那是否需要——”
上藥二字未言,雲若卻用一抹微笑打斷了這個話題,百里邵河知雲若不想提,便也收了話題,道:“這位是西陵,拓跋殿下。”
雲若應聲,側過身看向那正淡然飲茶,脣角含笑聽着的拓跋澤道:“拓跋殿下,幸會,我叫慕雲若。”
拓跋澤放下茶杯,雙手撐桌起身,而後用那繚繞着幽光的雙眸凝視着她,四目相接,有了一種別樣的氣氛,猶如瞬間將記憶拉回到離開東衛皇宮的那日,也回到了他要將她一箭穿心的那日。
然拓跋澤卻倏而輕笑一聲,視線撩過雲若腕上隱約透出的一條冰藍色小鏈,於是惑聲而道:“小云,何以如此生分?你是睿的妹妹,不該對本王,也喚以……‘哥哥’嗎?”他如故意強調那般,將哥哥二字唸的極重,這刻意的親暱,讓雲若臉色瞬間僵住,眸間霎時沁出些慍怒。
拓跋澤這個人,看起來說話毫無章法,然卻將細密的心思藏匿其中。一句“哥哥”,足以讓百里邵河懷疑她慕雲若是否會真心替越合來談今日之事。
雲若抿脣,下意識看了眼百里邵河,幸好百里君主知她底細,並沒對她懷疑,可若換做他人,方纔那一句話,當真會要了她的命。而且,不論結果如何,拓跋澤也可通過這樣一個反應,看出百里邵河對她慕雲若的信任究竟到了什麼程度。
這個男人果然不簡單。雲若咬了下牙,重視眼前的他。
拓跋澤稍擡下頜俯視雲若,示意瞭然,可雙眸中也落出了讚賞。
這個女人,還真的可以在一瞬間將自己全部都心緒恨意全部掩藏,反而讓他看不透她在想什麼。
舌尖,若有似無舔舐了下脣角。
雲若右眼冷不丁因他這細微的小動作眯了一下,而後重新回身看向百里邵河,自此便入了席。
這一席,許是第一次西陵、東衛、越合同坐。氣氛總歸是有些奇怪的,不過幸好今日雲若僅是代表越合,所以當真是完全的從越合這方利益出發去與拓跋澤暗示一些細則,且每每旁敲側擊的方案,都是那般一陣見血,可見她當真已將西陵、越合之關係分析透徹。
如此百里邵河不得不在心中暗暗讚歎,能在短時間內做到如此者,甚至還要毫無私心的與身爲敵國的人商議這等事情,縱是男人,也難掩心中之痛,而一名女子,究竟她的心,要堅強至何地,才能用這番胸懷及冷靜,面對眼前的一切。
這樣的商討,大致持續了一個時辰之久,宴席也差不多讓衆人覺得有些乏了。百里邵河見差不多了,便欲起身,親自安排西陵衆人在越合這幾日的住行。
可他纔剛剛起身,恰好這時一人上前報道:“陛下,左大人那邊——”
百里邵河動作微頓,驀然擡眸將那人的話打斷,那人一怔,這才意識到這裡似在商議着大事,遂緊忙收了聲。
然百里邵河的臉色卻在聽到那人說的話後稍稍發了白,似是朝裡近日有什麼事讓他掛心,他想走,又止步,似是有些擔心雲若單獨與拓跋澤一起,而若是其他人,他又擔心會有言辭不慎,再在這關鍵時刻得罪了西陵。
一前一後,難以取捨。
雲若看出了百里邵河的心思是在擔心自己,終是輕舒口氣,起身主動說道:“陛下若有事便先行吧。慕雲若,自當盡地主之誼,不會怠慢西陵客人。”
此言一出,百里邵河訝異,也有些驚喜,更是也夾雜着擔憂。暗暗思忖,終是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
說至此,百里邵河望了眼依舊面不改色的拓跋澤,頷首行禮,又說了幾句客套話,而後便隨着來人匆匆趕去。
不多時,大殿裡且剩下了拓跋澤與雲若。
雲若轉身看向那忽而像是鬆口氣,而後靠在椅上擰眉飲茶的拓跋澤,清眸略微一眯。
“這百里兄,說話咬文嚼字的,真是繞的本王暈頭轉向。”拓跋澤徑自開口,倒像是完全把雲若當了自己人一樣。
雲若眉心一緊,僅道:“從剛纔開始,拓跋殿下就好像有話對慕雲若講,現在,只有你我二人,不是很好的時機嗎?”
雲若保持着一貫的笑容,還有那雙眸中看不透的流光。
拓跋澤長舒口氣,驀然露出了一抹淺淡的笑意,喚了一聲:“慕雲若。”
雲若眸子輕動,卻沒回答,依舊巋然不動的靜靜看着拓跋澤。
且見拓跋澤緩緩撐桌而起,傾身走近雲若,便是在那僅隔一紗之距,幾乎快要脣脣相接的時候,他若輕撫般用脣湊近她的耳畔,一字一字,低惑而興奮的說道:“吶,慕雲若,從剛纔到現在,在你腦海裡,究竟多少次的將本王,狠狠撕碎,挫骨揚灰了……嗯?”
雲若眸子一凝,漸漸冷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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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雙樂,聽聞你是侍衛,雙樂是你本名不?是否淨過身?”
雙樂凜然望了兔子一眼,兔子打了個哆嗦。
雙樂:“本名,齊簫,不是太監,是侍衛,接了聖旨易容做雙樂靠近文柏。”
雙樂將手貼在臉邊緣,將雙樂的臉撕下。
兔子跪了……目瞪口呆,口水氾濫……恍神起身。
兔子:“那,那你可有心儀的……”
話沒說完,雙樂打斷道:“青青。”
兔子:“青青?”好淑女的名字,這貨喜歡小清新風的嗎!
雙樂側頭,冷臉上居然露出一抹輕柔的笑,“嗯,原來她是張總管的,後來一直跟着我,似乎很喜歡我。所以我就養起來了。”
兔子怔:“養?!”
“喵~”這時一個雪球一樣的小萌貓走來,跳入了雙樂懷裡,雙樂臉上浮現笑意,然後緊忙咳了兩聲,“抱歉,我要去給它生火做飯了。”
兔子,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