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雲若忽然一怔,緊忙側過臉看向身旁,猛的坐起了身,雙瞳亦狠狠縮起。
爲……爲甚王爺會在她的榻上,而且……未……未着.寸縷的躺在她的身邊轂。
腦中轟聲一響,雲若踉蹌之下狠狠跌在了地上。
雲若有些難以置信,遂又晃了晃頭,且揉了下還有些迷離的眸子,然而一切都還是這般,沒有絲毫的改變。
雲若啓了脣,當真是有些迷茫,於是迅速看了下身上,衣衫尚算完整,這才稍稍鬆了口氣,然後撐着地面站起銓。
她緩步來到了牀畔,坐在邊上,有些不解,有些狐疑的望着榻上的他,指尖不由的伸出,將那垂落在他面龐的一縷髮絲掛入耳後。
她確實是滿腦子的雲裡霧裡,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有。
那麼大的動靜,王爺都沒有醒,想來是睡的很沉。
窗外雨後的光暈安靜的透過窗子灑在了夏侯伊的身上,那被被子半掩的身子,有着若隱若現的俊美修長。
他此時安靜的就像是一尊冰雪做的娃娃,是那樣的讓人嚮往,但卻又好像一碰就碎。
只是……爲什麼王爺會出現在這裡,憐香又去了哪裡?
雲若滿心不解,眉心越擰越深,可又捨不得打攪這個難得可以睡得如此之沉的人。
就在這時,夏侯伊卻忽然咳嗽了一聲,眉心也跟着雲若一起擰起。
雲若一愣,緊忙上前扶着夏侯伊的身子輕喚:“王爺,王爺……”
然夏侯伊卻沒有及時迴應雲若,反而是越咳越厲害。
雲若似乎是覺出了不對,於是伸手去探夏侯伊的額,卻發現他的溫度比昨夜要熱了許多。
“王爺……”雲若輕喃,即刻咬了脣要出房門替他找位大夫,而這時恰逢祁峰端着一碗湯藥走了進來,看到雲若正要也要起身往外走,便低語:“沒事的,我已經取來藥了。”
雲若視線掃了眼那藥,又回頭看了看已經有些昏沉的夏侯伊,低語:“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王爺不是去你的房間了嗎?怎麼會……”
祁峰安靜了半響,似是不知如何說起,只道了聲:“三爺好像是不放心你,半夜又換回來了。”
“不放心……我?”雲若略微有些意外,“可王爺現在……”
許是知道祁峰根本說不清,剛好路過的這裡的莫語也索性推門進了房,擺了擺手示意祁峰先去送藥,然後徑自將雲若請到一邊,道:“慕雲若,三爺當真是在乎你的。”
雲若眸子微動,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凝視着莫語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
但是莫語就像是刻意賣了關子,看到那邊夏侯伊似乎漸漸醒了,便如在觀星臺上那時一樣輕拍了下雲若的肩,道:“爺的事,我可不敢多嘴,你還是自己問爺去吧。”
本是被吊起的心,因着莫語一句話就像是被潑了冷水,雲若失笑,忽聽身後又傳來了夏侯伊的兩聲咳嗽,雲若再是回頭,結果恰好讓她看到了祁峰略有笨拙的給王爺弄藥。
雲若眉心一擰,即刻走了幾步到祁峰面前,道:“還是我來吧。”
祁峰微愣,回身看了看莫語,見他打了個手勢,便也跟着莫語點點頭,將藥勺交給了雲若,隨着莫語出了門。
很快,房間就只剩下了雲若與夏侯伊兩個人。
雲若暫且先放了藥碗,輕步走到牀畔,看着還有些迷離的夏侯伊,低聲道:“王爺,您醒了嗎?”
夏侯伊用指尖輕輕按壓了下自己的額,先是反應了好一會兒自己在哪兒,這才稍稍有些清醒,低語:“嗯。”
說着,他便慵懶的撐起身子,而肩頭的墨色長髮,亦輕緩垂下,看起來獨有一番俊美。
忽然間,夏侯伊似是想到什麼,驀然驚醒,緊忙是用指尖按過雲若的額,金眸中顯出的些緊張,雲若亦是被這突然一按弄得身子向後晃了不少。
總感覺,王爺的指尖,雖是冰冷,可是卻也透着些暖意,一種與過去稍有不同的暖意。
這面,夏侯伊細細感受着指尖傳來的溫度,意識到雲若的額不再發燙,冰冷無溫的臉上,終是稍稍落下了些釋然,然後將手收回,說道:“風寒退了。”
氣字未出,夏侯伊突然開口打斷,“本王天生身子寒涼,你又需要,僅此而已。”
然說這句話的時候,夏侯伊卻是轉頭看向窗外,冰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僅是任由着窗外的暖光映在他的臉龐。
但是雖是完全沒看雲若,可是他那琥珀色的金眸,卻是若有若無的側向雲若的方向,稍稍有些飄渺和動搖,而後又即刻收回,許是有些懊惱。
雲若不知怎的,竟掩脣輕聲笑了下。
第一次見到王爺這樣的神情,想來按照王爺的性子,從來是不會做這種事情,再加上本就是十年沒和什麼人打交道,所以……已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一聲沒忍住,令夏侯伊冷傲的臉上又顯了一分陰沉,心情明顯是不好,遂攻了心,忍不住又咳了幾聲。
雲若一見,迅速拿過藥,說道:“王爺替雲若降了熱,但好像王爺……也染了風寒,所以剛纔祁峰給王爺煎了藥。”
夏侯伊擰眉,冷眸撒過雲若手邊的藥,遂如平日那般,沉穩冰冷的說道:“多慮了,本王無礙。你管好自己便——”
然,說着說着,夏侯伊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長髮垂下,掩住了那幾近蒼白的臉龐。
雲若搖搖頭,不言不語,走近,用勺子攪了攪苦藥,而後將碗拿到夏侯伊麪前。
金眸微動,夏侯伊有些怔然,眼中難得毫不掩飾的染成了些焦躁。
“王爺莫不是不喜苦藥?”雲若有些意外的問道。
夏侯伊深瞳一顫,緩緩擡眸看向雲若,抿抿脣,許是看出這小丫頭竟是對自己在用激將法,遂不由低笑一聲,索性坐起身子,淡漠凝視雲若,啓了脣,儼然一副要讓雲若親手喂的樣子。然而這幅樣子,卻與孩童的樣子截然不同,反倒是從慵懶半垂俯視她的雙眸,到被他舌尖輕舐潤過的雙脣,再到那單手搭膝的王者坐相,都無一不透着一股男人對女人的蠱.惑。
雲若微怔,亦是在心中無奈,知道僅是一個動作,王爺又成了主導。
她再度輕舒口氣,上了前,將藥勺輕輕放入了夏侯伊的口中,偶爾自脣角滑下些許汁.液,夏侯伊便側過頭,然後用那雙深邃的金眸看着他。
凡到這時,雲若便只能也親自上前,爲他輕輕拭過脣角,而每每靠近,她都會被那陣冷香所襲,心中如何也無法安穩。
終於將藥喂完,雲若將碗放在一旁,背對了夏侯伊,心中卻也在想着接下來如何,是要說些什麼,還是多問些昨夜的事,總之好像無論哪一個,兩個人的話題都會有些尷尬。
然就在雲若冥思苦想之際,身後的夏侯伊卻突然開了口,說道:“雲若,本王有事問你。”
雲若一怔,沉默良久,而後回過頭,“王爺想問的,是關於什麼。”
“關於……”夏侯伊淡淡垂眸,而後再度將其擡起,緩緩拉開了身上的被。
雲若一驚,即刻要捂住雙眸,但最後一刻卻發現夏侯伊好似是和衣而臥,僅是衣衫被褪至腰際,而更重要的是……
在王爺的身上,在那如雪的肌膚上,竟留下了些許的血痕。
“這是……”雲若訝異,“王爺這是怎麼弄的?”
且見夏侯伊淡漠的順過長髮,淡漠的看向雲若,深吸口氣,道:“是你,在喚着另一個男人的時候,親自弄的。包括衣服。”說到這裡,夏侯伊眯動了一下雙眸,金色中,似乎正流動着一抹不悅,極其不悅的氣息,明顯是在那是雲若所念的人不是他,也不是他所知的夏侯靖。
那麼……難道是……
雲若眸子一蹙,心中漸漸落下一陣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