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千雪後面的幾日都有些沉默了,因爲她見過的那個拓跋陵,不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如今手刃父親,當是遇到了他人無法想象之事。
千雪似乎永遠也想不到,在遙遠的西陵,她所認識的那個拓跋陵,早已死去妲。
而如今這個,也再也不是她所識之人。
對於西陵來說,拓跋陵自地宮出來的那日,宛如夢魘。
那日他抱着已經腐爛的母后的頭顱自地宮走出,一身的血,見過的人都知道,他出來時的眼神,空洞而污濁,就像是剛剛從地獄歸來。
西陵王原本是以爲自己終於可以掌控拓跋陵,終於可以將他作爲自己手上的傀儡,誰料再次見到時,卻被這個兒子親手刺穿了心扉,甚至幾乎被啃下的血肉窀。
那一刻西陵王是驚恐的,是害怕的,卻也同樣是欣慰的,因爲他知道,拓跋陵終於已經將心裡最柔軟的地方都割除,拓跋陵終於可以將西陵帶向一個誰也沒有看過的地位。
對於西陵來說,這樣的他,纔是西陵最強的王者。
於是乎,幾乎是在同一日,西陵與東衛同時想起了登基的鼓樂,兩名曾經血刃沙場的王爺終於登上了王的寶座,但是因爲要穩固各自的政權,所以皆沒有先一步挑起戰火,一段時間之內,尚且相安無事。
而就在這個時候,鍾將軍終於因爲害怕自己的地位被他人取代,也在籌謀着如何將自己女兒送入後宮之事。
對於鍾將軍心中所想,夏侯泰大概還是知道一些的,他沒有點破,卻也避開了鍾將軍的幾番暗示。
這一日,天氣尚好,近來一直在忙於政事的夏侯泰,終於有些疲憊了。
放下手中的奏摺,他卻失神了許久,而後凝望着外面房檐上還不錯化乾淨的雪,不由低喃:“天氣轉暖,雪要化了。”
跟在夏侯泰身邊的新近總管太監鄭喜也跟着看了看,而後道:“皇上,您已經十日未去千樂宮了。”
聽見“千樂宮”三個字,夏侯泰平靜的雙眸,若有似無的動了下,他雙手撐在窗棱前,又望了那快要化掉的雪很久。
近來一直在忙災事,確實很久沒有見到她了。
夏侯泰雙眸半闔,半晌才道:“派人知會千樂宮一聲,朕今夜會去與雪妃一同用膳。”
鄭喜領命離開,夏侯泰則關上了窗子,眼中流露了淡淡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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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樂宮接到了皇上今夜駕臨的消息,一整個下午都陷入忙忙碌碌之中。
宮女太監們各個抓緊時間將千樂宮翻了個個一樣從頭到尾打掃一遍,小顏更是沒閒着爲千雪梳妝打扮。
如今千雪已經貴爲皇貴妃,無人敢對她造次,不過相對的,也幾乎沒有什麼可以說話的人,也獨獨是從年少時就跟着自己的小顏,算是千雪身邊伴着的唯一知己。
然而與其他宮人們不同,爲千雪梳妝的小顏,卻並非是滿臉喜色,反而是有些淡淡的哀愁,正如銅鏡中映出的千雪的神情一樣。
對於夏侯泰的到來,千雪並非是不高興的,相反的她是打心底有些激動的。
可是……
同樣的,也會讓她看清她與他之間的距離。
這一個月來,夏侯泰來千樂宮的次數越來越少,時間隔得越來越長,過去在王府時他對她的寵愛,似乎已經由發自心底,變爲了表面上的敷衍。
正如那時她所感覺到的那樣,自從她站在了西陵這一方之後,夏侯泰也悄然將她疏遠,彷彿是務定了在她納蘭千雪的心裡裝着的,是那個叫拓跋陵的男人,而不是他。
每每想起這件事,千雪的心都會沒由來的有些痛,只是她卻不知要如何傳達自己的心意。
想着想着,千雪又失了神,雙目不經意蒙上了一層暗淡。
不知不覺,天色已暗,外面傳來了鄭喜的傳報:“皇上駕到!!”
千雪突然恍神,緊忙最後看了眼銅鏡中的自己,而後提着一襲白色錦華雪袍出門迎接。
東衛的規矩,她已經學習了不少,在她心裡,獨獨是喜歡這一項的。
她喜歡看着夏侯泰進來時的君威,喜歡看他習慣性停在她面前,親手將她扶起,然後對她那習慣性的莞爾一笑。儘管這樣的笑中,有着捉摸不透的情緒,但是至少可以讓千雪自欺欺人的認爲,他一如過去,對她那般溫柔,憐愛。
然讓千雪意外的是,今日的夏侯泰,卻並沒有像過去那般,而是停在了她面前,沉默了幾許,道了一聲:“平身。”
他從她身前走過,帶去了一陣微冷的風,吹入了千雪的心頭,默默有些發疼。
她恍惚了一會兒,然後對着沉寂的夜空輕道:“謝,皇上。”
轉身,跟去,步履卻越來越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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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晚膳,吃的格外安靜,房間裡只有千雪與夏侯泰二人,卻無人開口說話。
夏侯泰偶爾會夾一些菜在千雪的碗中,千雪也只是悶頭安安靜靜的吃下。
千雪幾番欲言又止,也有幾番走神,看起來是有些心不在焉了。
夏侯泰並未擡眼,雙眸半合半閉,輕語一句:“有什麼事,說吧。”
就這樣被看透,千雪拿着筷子的手,冷不丁僵了一下。她有些躊躇,而後斷斷續續地開口:“泰,放我走吧。你要的,都已經得到了。”
千雪語氣透了些哀傷,其中的顫抖清晰可辨。
夏侯泰雙眸猛的一動,動作也停下了,而後將碗筷皆是放下,冷冷看向千雪。
是了,這個眼神,足以將千雪凍透,看不出任何情感。
半晌,他才啓脣說道:“你知道,朕要的是什麼嗎?”
千雪微怔,回道:“南雪,皇位,天下。”
夏侯泰的眼睛眯動一下,然後溫柔說道:“看來,是有人告訴你西陵之事了。”
不知爲何突然提到西陵,千雪有些茫然,可沒等她來得及詢問,飯桌上的所有飯菜卻突然被夏侯泰一扯而下,巨響聲突然充斥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而她亦是在下一刻被夏侯泰抱起直接扔在桌上,而後被狠狠壓住。
“你終於,還是想去他的身邊了嗎?你不是說,你是愛朕的嗎?朕用了東衛的未來,換了你,爲你傾盡天下。你以爲,你還能離開朕嗎?”夏侯泰輕笑,溫柔的俯下身,可他的指尖確實冰冷的,是殘酷的。他狠狠抵住她最脆弱的地方,換來她無比的驚恐。
是了,在入了宮之後,每每泰在要她時,都像是變了一個人。
平日當他,會笑,會裝作和過去一樣溫柔。
但是慢慢地,他在要她時,他便會將一切的痛苦都留在她的身上,心中,如是在強調着她的歸屬。
身體,幾乎快承受不了,她的心,也支離破碎。
於是她不停搖着頭,乞求着夏侯泰,然後大喊道:“納蘭千雪對不起東衛,千雪知道,從未有一天忘記過!你若恨我,便殺了我!泰,我活得太痛苦了!”
“朕予你了榮華富貴,也沒人敢在說你半句閒話,對你三千寵愛於一身,你卻說在朕身邊,太痛苦?”夏侯泰哼笑一聲,閉了眼,而當他再一次睜開雙眼時,卻已經透出了不再遮掩的怒意,用着一種極爲暗淡的聲音說道,“雪兒,不聽朕的話,朕會懲罰你……罰到你,不敢再違逆朕。”
他俯身,湊近她耳畔,輕笑一聲,吻了一下。
但這一下,卻讓千雪渾身無比戰慄,身體的每一個地方都在顫抖,如是在宣告一場噩夢的開始。
衣衫突然被撕碎,映出了那在雪肌上留下了一道道咬痕還有勒痕,她用力搖着頭,眼淚自眼角滑下,可迎來的,確實夏侯泰更深的冷漠。
他無情的欣賞着她的每一個地方,無情的將她拉去榻上,無情的重複着一次次殘酷的索要,直到她筋疲力盡到求饒,他纔會停止對她的殘酷。
夜深,千樂宮中依舊寒冷。千雪顫着身子,依附在夏侯泰的身畔,雙瞳恍惚渙散,金眸裡早已見不到過去的光輝。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泰要她說的話:我愛你。
哪怕已經失去意識,她也在不停的念着這三個字。
曾幾何時,這三個字,給她帶來過無比的幸福,而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種殘酷的咒語。
長髮早已被汗水黏膩在身上臉上,脖頸上新的紅枚正耀着顯眼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