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訝異的擡頭,瞬間對上了那雙褐色而深邃的雙眸,“你——”
“噓。”皇甫驍用指尖輕點了下姜鳳貞的脣,然後緩緩俯下身子,請咬住了姜鳳貞的下脣,拉扯,如在享受着她的驚慌,而後半闔了眼眸再度俯身,用力而霸道的吻住了她。
他的吻,霸道而強硬,舌尖用力的撬開她的貝齒,似不允她有半分拒絕儼。
姜鳳貞大驚失色,想要用手推開這個惡劣的男人,但腕子卻被他輕而易舉的制住,重重壓在了枕邊稔。
然而很快,姜鳳貞便感覺到這個吻漸漸變得輕柔,似是在感受着她的一切,方纔那窘迫的記憶席上心頭,縱是早已好好收拾過自己,可仍是已經落下了陰影,遂又想挪動身子推開皇甫驍。
皇甫驍自是感覺到了她的這份委婉的抗拒,輕笑一聲,依舊憐惜的吻着,直到吻到連姜鳳貞都沒了力氣,整個人癱躺在榻上,只剩下凌亂的呼吸的時候,皇甫驍才稍稍放開了她。
他俯視着她,眼中仍是充滿了迷離,適才並不想吻這麼久,沒想到竟是一吻就收不住了。
她也回望着他,眼中仍是驚訝,可也有着半分迷離,明顯是腦子一片空白。
皇甫驍看着看着,寵溺的笑了一下,而後湊近她耳畔,脣瓣滑過她的耳廓,低喃:“真是一個磨人的小妖精。天天在爺這裡晃悠,爺可是快忍不住了。”
姜鳳貞因他的話一怔,好似有什麼一直罩在心中的陰霾,瞬時間消失了。
驍輕笑着,又啄吻了下她的脣,繼續向下又吻了她的鎖骨,直到來到了衣襟前。
姜鳳貞突然驚醒,雙手猛的扣住了皇甫驍的雙肩,如是瞬時間恢復了先前的元氣,只聽“啪”的一聲,乾脆利索的給了皇甫驍一個大巴掌,然後居高臨下的說道:“嘖,誰許你吻本宮了,下-流!”
姜鳳貞說着,風風火火的起了身,蔑視的哼笑了一聲便離開了房間。
一出門,她即刻便縮到了牆邊,想了想,迅速提裙子又跑去河邊,左右照着自己的臉,然後抿抿脣,自喃:“磨人的小妖精……呵呵。”她一個人表情豐富的在那裡照着,然後倒在地上滾了兩圈兒,用力捂着臉,“我姜家的女人,果然都是魅力非凡的,呵呵呵……”
姜鳳貞一臉紅潤,捂着臉,笑了一夜。
而帳中的皇甫驍,卻是一臉的鐵青,隻手捂着那落下五指印的俊臉,不客氣的嘖了下舌,“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女人!竟連本將軍也敢打!”
他極度不悅,掀被子便躺了回去,氣得呼吸都不順暢。
但當她想起姜鳳貞方纔恢復元氣、以及在她懷裡也被他吻得手足無措的樣子,脣角不由揚起一縷邪肆的笑。
這個吻,當真是極其甜美的。
方纔,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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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夜過後,又整整過了兩個月。
姜鳳貞如約一直在照料皇甫驍,雖然每日仍舊是打打鬧鬧,爭爭吵吵,甚至偶爾連軍帳都快掀翻,可不知怎的,在外人看來,這倆人似乎關係比之前要近了許多。而且衆人也發現,這位照顧皇甫將軍的美人,似乎是一天比一天嬌豔動人,偶爾還能見她點絳脣,而這稍稍的一打扮,瞬間就會驚豔四方,可是同樣也不知怎的,但凡這美人一打扮,皇甫將軍就會將他們全部趕去空地練操,結果使得他們至今沒能飽上一次眼福,只能心裡留個倩影,暗暗想想就完了。
然,日子過得還算舒坦,關係也確實得到改善,但是姜鳳貞臉上的愁容,卻比過去一日比一日更多。只因皇甫驍腿,不但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而且似乎比先前痛的更爲厲害,就連上藥的次數,也比前幾日頻繁了許多。
眼看着再過幾月雲若就要回來主持大局了,若是沙場上真是沒了這以一頂十的大將,想來與西陵的大戰,情況也樂觀不到哪兒去。
思及此,在河邊曬太陽的姜鳳貞冷不丁的長嘆口氣,撿起手邊的石頭,丟入河裡。
終於耐不住性子了,姜鳳貞驀地起身雷厲風行的向着營中的大夫趕去,“唰”的掀開帳簾,也不管裡面那正赤着身子檢查的一位兵士,徑自來到大夫面前道:“大夫,皇甫將軍的腿傷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至今還沒痊癒,不是說時常按一按便會好的更快嗎?”
突然衝入的女子,把帳內之人果斷下了個肝顫,大夫沒反應過來,愣在那裡半天沒吱聲,一旁赤身的兵士也羞的面色漲紅,抱着衣服一溜煙兒的跑了,因爲就兵營來說,外面比這裡更安全!
掀起的帳簾兒帶了一陣冷風,嗖嗖一過,將大夫的長眉毛都掀起直飄。
這位姑娘,有殺氣啊!
忽而恍神,老大夫緊忙說道:“姑姑……姑娘,最近皇甫將軍都沒讓咱去看傷,咱也不知道皇甫將軍的傷勢如何了。如果還沒好的話,會不會是老夫開的方子不好……”老大夫也有些驚慌,惆悵了一會兒,而後說道,“若是這些藥真的沒用,難道就要萬花草?”
姜鳳貞一僵,凝神問道:“那又是什麼東西?”
老大夫想想,道:“這是生在越合附近樹林的一種草藥,不難採,就是藥性重,所以老夫才先前沒把這味藥加在方子裡,說不定現在還是加上的好。老夫這就騎馬去採——”
老大夫說着,就要起身拿褂子。
姜鳳貞眉心一擰,實在是不忍這位老人家還要騎馬去採藥,採不才採得到藥另說,很有可能再遇個山匪被劫了。
思忖片刻,姜鳳貞便將老大夫按了回去,道:“還是我去吧,給我看看那草長什麼樣。”
老大夫略有擔憂,但想想其實確實好採,遂在一張紙上畫了個草,然後交給了姜鳳貞。
姜鳳貞拿過,眯了下臉,實在覺得這草畫得很是生猛,生猛到完全不像草。她抿抿脣,便將這圖掖入懷中,道:“待會兒拿給你。”
言罷,她便轉身走了。
老大夫長舒口氣,心念着這位姑娘,可真是夠雷厲風行的。
出了門,姜鳳貞是想騎馬來着,可騎了幾下,便宣告放棄,而後硬着頭皮讓王永承給她找了個驢子,掩護着出了兵營。
而另一面,姜鳳貞前腳纔剛走,楓後腳就來了,恰好看見姜鳳貞騎了頭驢出了兵營,他覺得有些狐疑,遂進了大帳問了下那大夫,而當他得知姜鳳貞竟是出去採什麼萬花草時,大感不好,於是急忙差人先去跟着以留下記號,自己則去了將軍大帳將此事報給皇甫驍知道。
正慵懶的躺在榻上,纔剛將一塊切好的黃梨放在口中的皇甫驍聽聞此事,忽而調侃一笑,將黃梨又往口中放了放,低語:“堂堂貴妃騎驢出去了……這個女人,呵呵……”他笑,卻再這時忽而頓住,緩緩將塊梨子拿出,問道,“她是朝着哪個方向去的?”
楓道:“西邊。”
“西邊……”皇甫驍眯了眼睛,忽而雙瞳一縮,“今早剛接了報,說那裡有些異樣,怎麼這女人這時候去了!”
“她是像那個方向東面,屬下找人跟着,留了記號,可以尋到。”
皇甫驍眯眼,立刻抽過了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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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騎着驢的姜鳳貞是一路眯着眼睛尋找畫上的草,可是怎麼也找不到和這畫上類似的東西,正琢磨着是不是這畫與實草差別太大,忽而就在不遠處真的看到了這樣一株草。
姜鳳貞興沖沖的自驢子身上下來,幾個小碎步便跑到了草前,反覆對照了下,見還真有長得這麼奇怪的草,便滿足的將它採下。
然而就在這時,周圍的樹林似乎多了些颯颯響動。
姜鳳貞驚了一下,以爲自己聽錯,頓了頓,卻聽到那方又響。
“有人嗎?”她問,卻沒人迴應。姜鳳貞還是覺得不大對勁,便躡手躡腳向叢中走去。
突然間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而後便是一個極大的力道將她拉入了叢中。
姜鳳貞猛烈的掙扎,指甲都扣入了那人的肉中,可是最讓她心中恐懼的是,這些人似乎是練家子,無論她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
難道是……她年幼時,爹爹說的“採-花賊”?
一股更加強烈的恐懼霎時席上心頭,姜鳳貞連打帶踹,得了縫隙就大喊:“你們這羣色、坯!放開我!告訴你們,我,我可是有男人的!他、他很強!皇……皇甫驍你們聽過沒!若是他知道你們……唔……呸呸,你是不是沒洗手,你、我說道哪兒了!告訴你們,我、我男人可是中山穆王!你們全加起來都不是他對手,我——”姜鳳貞大喊,吭吭兩下便咬了要捂着他的手,而後再喊,“混蛋!告訴你了髒手別往我嘴上捂!你聽不懂人話嗎!”
身後那人手上一疼,似是有些惱怒,霎時就要對姜鳳貞下手。
然而就在這一瞬,忽有一陣狂躁的馬蹄聲響起,引起的一陣肆虐之風,幾乎還捲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一片刀光猛的斜過,只見一個身影霎時將這矮叢削了個乾淨。
不僅身後那人愣住了,就連姜鳳貞都愣住了,一時周圍安靜了,且見姜鳳貞的鬢髮飄飄落地。
“沒聽見我女人說什麼嗎?放開你的髒手!”一個傲慢無禮,又帶着慢慢的邪肆的聲音響起,頓了頓,還不忘接了一句,“抱歉,手中了,不過髮型安可。”
姜鳳貞猛的恍神,擡起頭,看到了那正對她輕笑的惡劣的男人,手執長刀,褐色雙目如血色那般繚繞着幽光,而那看着她身後之人的神情,確實含着滿滿的怒意。
然更重要的是……姜鳳貞視線下移,看到了那雙,修長,有力,正穩穩站在地上,方纔還騎過馬的腿,右眉不由的跳了一下,遂沉下視線,霎時明白了什麼,被戲耍後的怒意逐漸蔓延開來。
“你是……皇甫驍?!”身後之人突然開口,緊接着一羣人便從叢林中出來,眼看着就要拿姜鳳貞做人質,可就在那手又要再度捂住姜鳳貞的嘴時,只見姜鳳貞眉心突然一擰,半側身就是一個猛踢,踢的還是那最脆弱之處,“本宮說話你聽不懂嗎!都說別用你的髒手捂我的嘴!要是在宮裡,看我不削了你的腦袋!”
姜鳳貞一字一定,當年貴妃的威嚴全部盡數懾出。對皇甫驍坑騙她的那份怒髮衝冠的不滿也幾乎全部都集中在了那一腳上。而後凌厲的側過眸子看向皇甫驍,“啪”的一聲將手上的草摔在地上,明擺着下一個就要輪到皇甫驍了。
一時間,周圍又安靜了一下,連皇甫驍也愣了,唯有那捱了一腳的人在地上痛苦的打滾哀嚎。
半晌,那些人忽然晃過神,幾乎瞬間都亮出了刀。
姜鳳貞一僵,覺得大事不妙,側頭看了看皇甫驍,雖然現在這狀況,該是她力壓羣雄的時候,然後很帥氣的藐視這個欺騙自己的男人,但是……
姜鳳貞深吸口氣,突然便向着皇甫驍那裡跑去,大喊:“皇甫驍,救命啊!!”
這一聲喊得,那是一個沁人心脾,且見皇甫驍脣角微揚,在姜鳳貞投入他懷裡的瞬間便順勢將她掩在身後,那些人也迅速向着皇甫驍而來。
皇甫驍褐眸微動,只是頃刻間便將這些人打滅在地,一腳踩在一人身上,提了刀便要斬下他的首級。
可就在刀快要落下的時候,皇甫驍卻感覺到了懷中的人兒有些嚇得發顫,欲落下的手突然懸空,半晌,長舒口氣又將刀別回,然後輕撫着姜鳳貞的頭道:“行了,別怕了,爺幫你擺平了。……誰叫你自己一人騎着驢來野外的。”
姜鳳貞心上一哽,強忍着悲痛扭頭看向一臉戲謔的皇甫驍,“我就這麼好騙嗎?你的腿早就已經好了嗎?”
對於“腿”的問題,皇甫驍有些閃爍,因爲確實在幾天前就好了,不過若是真告訴這個女人,她還能那麼“貼心”的受他戲弄嗎?
皇甫驍輕聲一笑,見那眼淚就快奪眶而出,抿抿脣,突然便吻上了她。
這一個吻,激烈不已,是再兩個月前那個吻後,第一次的吻。
舌尖纏繞了甜膩,也卷着屬於皇甫驍的霸道,他不允姜鳳貞退縮,遂一手也箍住了她的腰,停了半晌,又將手向上,悄然撩開了姜鳳貞的衣襬,在她曼妙的曲線上游走。
什麼東西,頂在了她的腹上?
姜鳳貞有些茫然,似是這才反應過來,眸子一縮,突然便回了神,一個用力便捶了一個粉拳,“下-流!”姜鳳貞力喝,哼了一聲,轉身便騎着驢回去了。
留下了皇甫驍在原地,和那個到現在也還沒站起來的黑衣人一同按着痛處在地上翻滾。
“這個該死的女人——!再也不會救她了!”皇甫驍咬牙切齒。
幸好楓及時趕來救援,看到皇甫驍在地上臉色漲紅的捂着那處時,原本冰冰冷冷的臉上,冷不丁的揚出了“一定好疼”的神情。
他可不敢招惹現在的驍爺,遂讓驍爺先自己緩和會兒,而他先去檢查下這些人的來路,“真的會是採-花賊嗎?”他自言自語,然就在他在一個人身上摸出一個物件的時候,雙瞳卻猛的一縮,即刻將此物交給了皇甫驍,“驍爺,您看!”
皇甫驍煩躁的擰了眉,不愉快的接過,然當他看到上面的黑色紋圖的時候,褐眸也猛的一動,變得極爲凝重,然後壓下聲說:“楓,即刻差人通知歐陽珏,讓他將此物交給慕雲若,然後再令所有人加強戒備!”
楓聽令,神情也歸爲凝重。
待楓先一步離開後,皇甫驍不由的眯住眼睛,捏了捏手上的刀柄,“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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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雪,雪玉殿,正殿。
夜色透着大殿門上的窗子,將雪白的一片撒上了冰冰藍。
夏侯伊緩緩走來,低聲道:“雲若,那邊可是來消息了?”
正在窗口,無聲的望着東衛的雲若輕應,將手上的一塊黑色腰牌側身交給了夏侯伊。
夏侯伊望見,眸子微動,隨即落入了沉默。
雲若輕輕吸口氣,又長長地吐出,隻手輕撫窗櫺,輕語:“伊,看來,雲要提早回去了。”
夏侯伊捻了下手上的腰牌,重重點了下頭。
臨近最後三個月,西陵,終於要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