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笑一聲,將手裡的三個信封掏出,遂按照封面上說的,選了選,抽出了夾在中間的一封,然後打開閱看。
俊眸倏然一縮,亮出了一種詫異,然後無奈笑了幾聲,搖搖頭,“這個女人,真是……轂”
他輕舒口氣,收了信封,脣角微微一揚,便悄然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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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夕陽終於即將被黑暗吞噬。
在東衛皇宮看起來的一派平和下,漸漸的揚起了一陣看不見的風起雲涌銓。
無論是內務府還是透雲閣,都沉浸在一股異樣的氣氛之中。
透雲閣中。
雲若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前下着一盤棋,是先前從秦大人那裡臨摹過來的棋。
棋子顆顆落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當最後的一縷夕陽漸漸消散,整個皇宮終於完全罩上了一層完全的黑暗。
透雲閣內外的幾個燈籠漸漸被巡夜的宮人點起,照明瞭些許的地方。
而當明亮頓起的那一霎,雲若倏而頓了頓指尖,擡起清眸,看向先前一直替馬鈺傳話的那個小太監彎身進了透雲閣,然後湊近正下棋的雲若說了幾句話。
雲若脣角微揚,卻又顯出了一份難解的神情,喃喃而語:“第二封信嗎?”
小太監點點頭。
雲若深思,捻捻手上的棋子,不禁搖搖頭,“結果,還是如此。”
說罷,雲若道了聲“知道了”,見憐香正端着盆子進了透雲閣,雲若便輕輕擺手暫且讓那小太監離開。
憐香如白日裡那般滿嘴嘟囔的進了院,一見一個陌生的小太監先是嚇了一跳。
目不轉睛的送他離去後,她便放了盆子匆匆來到雲若身邊道:“主子,主子,是不是咱們也要有所動作了!您看這天兒都黑了,馬上就到時限了!嘿嘿……奴婢就知道主子不會坐以待斃!”
憐香一臉興奮,或是最近一直跟着雲若破了這樣那樣的局,所以整日也就和探險一樣。
雲若看了眼憐香,自是知道這丫頭心裡在想些什麼,於是用食指骨節敲了下她的額頭道:“確實時間差不多了,跟我去查查,查查是誰放的流言蜚語,不然真要趕不及了。”
憐香頓時神采奕奕,將雙手放在衣服旁邊狠狠的擦了兩下抹去手心兒的汗,然後湊近雲若道:“主子,我們是去哪兒查?”
雲若扶着桌子站起,暗暗想了想,道一聲:“你說一個地方吧。”
“啊……?”憐香一怔,用不用這麼隨意啊?
不不不,既然是主子說的,肯定是有她的道理,想來是主子這麼久終於發現了她憐香的才智,於是她也沉了心如雲若平日那般擺出一副冷靜的臉龐,道:“既然流言是從觀星臺放出,那肯定要去觀星臺。”
“觀星臺?”雲若眸子一動,一拍手,“好,就去觀星臺,我也是這麼想的。”
雲若刻意強調了一下,遂負手繞過圓石桌,刻意放低了聲音對憐香道:“難得想出了策略,可要快些從觀星臺查出證據!誰也不會想到我們晚上纔去查。”
憐香眼前一亮,激動的點點頭,“那趕緊走吧!主子!”
憐香說罷,先一步替雲若開路奔出了透雲閣。
而云若則在後面,稍稍斂住了神色,視線掃了眼替馬鈺來送信兒的小太監,隨後冷靜的向着院外走去。
然當她路過透雲閣外的一片小小灌木叢的時候,悄然頓了下步子,在誰也沒有察覺到的剎那,將視線滑過最暗之處,而後她深吸口氣,繼而邁開步子向着前方走去。
雲若離開後,灌木叢動了一動,隨後有一個黑影漸漸鑽出,思襯半響,徑自點點頭,便起身悄悄的跟在了雲若憐香的後面。
待連這個跟在她們後面的人也消失在夜黑裡後,仍舊在透雲閣呆着的那個小太監則在身後看了看那邊,若有所思,遂轉身向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不多時便來到了正在景隆宮外一處靜候的莫語身邊,附耳說了幾句話。
莫語蹙眉,遂輕輕揚了脣,道:“既然慕雲若都開始了,那我們也要儘快了。”
言罷,他亦消失在了黑暗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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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透雲閣趕往觀星臺卻是需要些時間的。
雲若始終靜默從容的向着前方而走,在這偌大且冰冷的地方,倒是獨顯了一分寧謐。
憐香走在她的身側,猶如上回出宮一樣,充滿着警惕與緊張,可是臉上還是掩飾不住的一股小小的興奮。
過去每次都擔心,這回,也該輪到她從容一把了。
是了,這纔是深宮,宮女也是要有點本事才能護住主子的不是嗎?
這回,剛好立個功!
憐香越想越喜悅,替雲若捏着燈籠把的手不禁也稍稍用了力。
然而纔剛剛走了一半,到了一個拐角處的時候,雲若卻先一步停住腳,然後伸手攔住了憐香。
憐香急着一剎,左右看看,小聲問雲若道:“主子……我們不是要去觀星臺查那流言蜚語的源頭嗎?”
雲若動了動脣,“是要去查的,只是……”雲若眼眸滑過,看向憐香,“香兒……皮外傷,扛得住嗎?”
憐香聽的一頭霧水,不明這查東西和皮外傷有甚關係。
然而就在憐香想要繼續追問的時候,突然從那幽暗的拐角處走出了前前後後五六個蒙着面的太監,各個手裡拿着繩子還有棍棒。
“慕娘娘這是要去哪兒啊?”這時其中一個蒙面的太監開口,折了幾折的麻繩在掌心上敲打。
憐香見狀,即刻護在雲若前面,力喝道:“你們這是哪兒來的傢伙,知不知道這是透雲閣的主,若是敢對娘娘動手,按宮規是要處以杖刑乃至杖斃的!識相的都給我讓路!”
爲首蒙面太監冷冷一哼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們不會讓娘娘傷着的,只要娘娘跟我們走一趟。”
“你們是什麼東西,敢讓主子跟你們走!”憐香氣得眼睛發紅,尤其是時限快到,如此殺出來的幾個人很可能會耽誤了主子的大事,以前她都沒派上用場,今次她定是不會就這樣讓主子涉險的!
“各位公公,香兒說的不無道理。如今我是受了皇上的命要去查些事情,眼看時限要到,怎也不會與你們去喝茶聊天。若是真要礙了我的事,別怪我慕雲若硬闖了。”雲若言罷,便自憐香身邊向前走過,徑自朝着那些太監行去。
太監一見根本嚇不住慕雲若,於是爲首太監突然低喊一聲:“綁也得綁過去,動手!”
聲音落下,只聽其他幾個太監即刻低應,緊接着便一個個拿着傢伙朝着雲若撲去。
雲若眼疾手快,反而擒住了撲上來的第一個太監,然後一個環身便捏着他的手甩了出去,然後穩下一個姿勢,緩緩對己方揚了下手。
如此挑釁,且還被一個女子直接弄倒在地,幾個人眼圈一下就被激紅。
“抓不住慕雲若,我們誰也交不了差!一起上!”一聲厲喝後,那些太監便一同向雲若撲去。
“主子!!!”憐香大喊,想要上前去幫着雲若,可是身後傳來的聲音卻讓憐香腳步一滯,回頭看去,竟發現又從來時方向看過來了三個蒙面太監。
憐香一下驚了,瘋了一樣的嘶喊一句:“你們這些混蛋,休想碰我家主子!!我跟你們拼了!!”
憐香喊着,然後就彎身向着這邊的太監跑去,而且還是用頭去撞他們,彷彿是用盡了全部的力道。
但是那幾個人終究是男人的身軀,不禁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反而扯住憐香的長髮,然後將她狠狠丟開,甚至用力的踹了一腳。
“香兒!!”雲若大喊一聲,即刻就要上前救憐香,結果卻被眼前的幾個人一下抓住。
“慕娘娘還是先擔心自己吧!!”
“你們究竟是誰派來的!如此阻止我徹查流言,想必也脫不了干係!!”雲若低喊,眸中迸出怒意。
“呵呵,看來慕娘娘是黔驢技窮了,竟然生怒了。我們都聽見了,聽見您在透雲閣和這丫頭說的話了,想要趁我們不備徹查,呵……娘娘未免太小瞧我們了。當然,這也不乏是個好計策,就是膚淺了點。不得不說,娘娘,這可是深宮啊,您這點小伎倆,又如何耐得過我們,以後還是學聰明點的好。不過……”太監笑笑,“恐怕過了今夜,娘娘也就沒這個機會了。”
“就算我拿不到流言的鐵證,可是此時我定會報與皇上知曉,你們照樣一個跑不了!”
“所以,我們得要皇上完全……不能相信娘娘纔是。”那人說着,透出一臉的劣笑。
雲若眼眸眯了一下,驀地一怔,“你們難道是想……”
“秦大人想必等很久了,今日這房,我們替娘娘圓了。”爲首太監奸笑一聲,驀地低吼,“上,抓了她!”
雲若滿臉警戒向後退,眼看着憐香被打的全身是傷也要保護自己,秀麗的眉眼處再是鼓出了怒意。
那些人似是看來出來,遂乾脆將滿身是傷的憐香抓起,然後將她生生自地上勒起,說道:“早便聽聞慕娘娘把自家宮女當姐妹,如今便看看是不是這麼回事!慕娘娘,若是不想這宮女死,就束手就擒!”
“要抓便抓,放了我宮女!”雲若低喊,頓起一陣懾然。
“主、主子……不要管我,主子不能聽他們的,若被陷害,當真沒法翻身了——”雖然憐香木訥,但也知道被陷害的罪名會是多麼的大。
她家主子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一個“禍亂後宮”的罪名一出,就真的全完了!
雲若凝眉,卻沒有理會憐香的話,反而看向那幾個太監,道:“都說了,要抓便抓我,放了她!”
說着,雲若便站直了身子,伸開手臂,做出一個寧與他們走的姿勢。
幾人對視一笑,拍了拍憐香的臉,道:“你主子可真疼你呢。”說着,不禁又看向雲若,“慕娘娘能就範是最好,不過都聽說慕娘娘城府頗深,爲了確保娘娘用什麼花招,可別怪我們卑鄙了。”
且在話音落下之際,身後突然一個太監上手,直接將那粗繩狠狠的捆在了雲若的身上。
“主子,主子!!!”憐香在身旁大喊,扭動着身子想要去救雲若。
雲若只是心疼的輕輕搖頭,然後任由他們綁好,然後被狠狠的推向了前面。
憐香顫抖了脣,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落下來,“是奴婢沒用……結果還是因爲奴婢……”
雲若驀地抵住力道站住了腳,斜眸看一眼憐香,道:“香兒,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是啊,做得很好,好到終於將主子害死了。”一個太監幸災樂禍的說,然後將雲若扳過身子繼續向前推了一下。
如此,傷痕累累的憐香哭得更兇了,然後也被這幾個太監一同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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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久,雲若和憐香便被帶到了離觀星臺不遠的一處早已荒廢空寂無人的房中,像是過去處理文書的一個地方。
推開門,雲若便被直接拉到了榻上,而憐香則被扔在了更遠的暗房裡。
雲若倒在那裡,視線左右看着這個地方,還有那幾個進進出出的人。
這個房間的佈局,倒是很適合男女私會,她還真是被找了一個好地方。
雲若動動眸,掙扎了幾下,然後疲憊的躺在榻上斜看着門口那些還在張羅的太監。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另一個有些步子不穩的人便被退了進來。
“你們這些卑鄙之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會抓到你們的!”一聲嚴厲的聲音響起。
雲若眯眼看去,結果一身官袍的秦玉書也被帶了進來,但不似她這樣五花大綁,而是如平日般自己一人穩穩進來。
如此,當是那些太監知道秦大人不擅武力,所以綁不綁他都跑不了。
見了雲若,秦玉書凝了眉,沒等開口說話,就被重重推到了榻上,險些壓了雲若,幸好雲若下意識側了身子,這纔給秦玉書空出了位置。
當處置好秦玉書後,那爲首的蒙面太監這才晃悠悠的進來,看看夜色,先是恭謹的行了個禮,道:“哎,實在是對不住主子和秦大人了,這不我們也是聽人差遣,不得已才做這種勾當。不過這也不能怪我們,若是當是慕娘娘您沒想要徹查此事,還不至於背上這麼大個罪名,頂多也就是秦大人告老還鄉。哎,若是不小心下了黃泉,可莫要來討債。”
“你——!”秦玉書怒不可遏。
雲若也稍稍擰了眉,遂怒斥:“別以爲這樣就完了!”
幾個太監聞聲,一起笑起,“待會兒衆目睽睽之下,看你是否還能說得出這種話!”
笑夠,首位蒙面太監便拿過一塊白布,拿過一個瓶子,撒上了蒙汗藥,然後步步向着牀畔這邊走來,“待會兒兩位就會睡得很熟,半個時辰之後,剛好醒了看個熱鬧。”
說着,這人便緩緩將那佈扣下,很快,牀榻之人便緩緩睡去。
爲首太監見狀,稍稍鬆口氣,一把扯下自己臉上的布,而此人正是姚冉。
“對不住了。”他轉過頭看向其中一個太監,“你去讓人給採芸姑娘遞個信兒,就說萬事俱備。”
蒙面小太監應了,即刻轉身離去。
姚冉回頭看向面前二人,哼笑一聲,冷冷說道:“來吧,把他們的衣服都褪了。”
言罷,便帶着幾人向着這方走來,只是並未見到,在那陰影下完全睡去的雲若……卻是若有若無的,動了一下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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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面,從那屋子跑出來的太監匆匆來到了正在急匆匆等消息的阮採芸身邊,附耳將那邊的事一一告知。
“真的嗎?慕雲若已經上鉤了嗎?”阮採芸聞言心中大喜,即刻對着那太監說道:“好,做的太好了!皇貴妃娘娘定然很是高興!你現在馬上去通知各個宮的人,也包括皇貴妃娘娘,聲勢越大越好!!我這就去南書房也通知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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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了令,小太監連連點頭,四下看看便悄然跑走。
獨自一人的阮採芸冷哼一聲,清純無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森冷,“慕雲若,你放心,我會讓整個皇宮的人都看到你的醜事,尤其是皇上。”
她掩脣而笑,越笑越猙獰,昔日之相似乎早已不見。
“慕雲若,所有人都將你捧上天,說你多麼多麼了不起。原來不過爾爾。以後,這後宮就是我阮採芸的了。呵呵呵……”
忽而斂住,她揚了揚脣角,指尖拂過透着湛藍的雙眸,然後開懷的向着南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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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寶瑛宮。
“你說,慕雲若禍亂後宮了?”
徐夙瑛驀地停下手中正在寫的東西,鳳眸透出一抹難解的狐疑,在看到傳話小太監點頭後,徐夙瑛握着毛筆的手也有些不自在。
緩緩放回架上,徐夙瑛垂眸思襯着。
“這個檔口,慕雲若怎麼會反而做出禍亂後宮的事?”
“娘娘,那咱們是否應邀去所言之處看看?”高旬彎身詢問。
徐夙瑛想了想,道:“既然都被邀去了,這場戲總是要看看的。走吧。”
徐夙瑛說罷,便起了身,揚起袖袍昂首向着外面走去。
高旬實際也有些不解,但也沒說什麼,跟上了徐夙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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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若貞宮。
只聽“噗”的一聲,姜鳳貞便將茶杯裡的水盡數噴出,震驚到彷彿完全忘記了自己身爲貴妃的禮儀。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姜鳳貞死死盯着前來報信兒的小太監,猛的擱下茶杯拍案而起,“這……慕雲若怎麼可能真的禍亂後宮了?她不是去查流言嗎?怎麼查出禍亂後宮來了!”
姜鳳貞焦頭爛額的撓撓頭,感覺十分蹊蹺,於是也乾脆坐不住了直接站起來說:“不管了,我們也去看看!!”
言罷,姜鳳貞便連外披風都沒拿便匆匆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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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書房。
夏侯靖今夜批閱的奏摺寥寥無幾,心中思緒繁複,實在是讓他無心處理政事。
本就在惦想着即將到來的約定時限的夏侯靖,不禁緩緩擰動了眉心。
“外面爲何那麼亂?”忍不住,夏侯靖開了口。
在南書房守着的張保聞言,即刻應聲,而後出去查看。
誰料纔剛剛將門開了一條縫,就見氣喘吁吁的阮採芸正向着這方趕來。
張保微怔,“阮姑娘……?”
阮採芸稍微看了眼張保,卻是一着急自己拉了門,結果險些將張保撞倒,卻也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直衝衝的就向着夏侯靖那邊而去。
“皇上,剛剛在外面聽到一件大事,奴婢奴婢……奴婢……”阮採芸說的支支吾吾,終於還是一咬牙轉過頭,“算了,皇上權當奴婢什麼都沒說,奴婢還是走吧。”
阮採芸一個人在那裡左左右右,看來十分慌亂。
夏侯靖沉了下視線,擰眉,放筆,道:“究竟是什麼事?但說無妨。”
聽到了這四個字,阮採芸脣角不由的揚了一抹弧,然後又罩上了一層哀憐的神情,轉過頭對着夏侯靖道:“聽……聽外面人說,好像是雲若姐姐眼看就要過了時限,所以也不再掙扎,索性與秦大人在一起在離觀星臺不遠的地方私會以求最後能夠雙宿雙飛,結果好像是被人看見了,所以就傳開了。這樣……或許先前那些根本就不是流言,而是事實,奴婢知道皇上一直很喜歡雲若姐姐,所以怕皇上心裡難受……”
阮採芸說的聲音越來越小,視線也因着恐懼而閃躲,像是怕夏侯靖勃然大怒的小女子。
而聽了她的話,夏侯靖的深瞳卻是猛的一縮,連同着張保在內都有些難以置信。
只見夏侯靖什麼都沒說,忽然起了身徑自向外走去,俊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可是那深幽的黑眸,卻明顯的閃動着一縷淡光。
張保見狀,匆匆跟上去看情況。
阮採芸則是森冷一笑後,也即刻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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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入了深夜,皇宮被籠罩在一層不平靜的黑暗之中。
夏侯靖凝着雙眸一路從南書房走出,他毫不停歇的步伐揚起一陣凜風,將他墨色長髮狠狠吹動。
張保與阮採芸幾乎快要追不上夏侯靖的步子,在後面不停的倒着腳步。
直到快到觀星臺的時候,已然見到其他宮的人似乎都是一頭霧水的前來。
夏侯靖眸子驀地一緊,思索着什麼,同時也下意識咬了下牙,然後狠狠甩了袖袍向前繼續走去。
那一面,各宮齊聚,周圍一片嘈雜。
徐夙瑛擰着眉上前,恰好與姜鳳貞同步。
兩人四目相對,姜鳳貞僅是對徐夙瑛稍稍頷首,便看向了前面那些莫名趕來的一些人。
宮裡的人向來不喜這般起鬨,誰都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慕雲若究竟是否與其他男子私會,這些人有甚可關心?
徐夙瑛眯着眼眸,上前走去,其他宮一見皇貴妃與貴妃兩人一起到來,紛紛讓開了一條道。
“瑛姐姐來的可是夠及時的。”姜鳳貞話裡有話。
停了步子,徐夙瑛冷冷哼動一聲,“這種事本宮向來沒興趣。”言罷,她側眸看向了一個正向她行禮的人道,“你們來這裡作甚,是誰給你們報的信兒?”
那宮人一怔,疑惑說道:“回皇貴妃的話,所有宮都是接了娘娘的話兒,說是要來這裡一趟,大家現在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本宮的話兒?”徐夙瑛即刻擰眉,鳳眸中撩過一抹輕波。
姜鳳貞亦是咬緊了牙,一臉的焦慮。
然而就在這時,來自張保的一聲“皇上駕到”,突然見讓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包括徐夙瑛在內的所有人一聽這四個字,即刻側過身爲那正向着這邊一步不停的皇上讓道。
不多一會兒,夏侯靖就已然來到了這間廢置的文書閣前,而阮採芸也匆匆跟上,陪着皇上站在了那裡。
眼前這幾個人神色各異,或是都在心中揣摩着什麼,唯是阮採芸的臉上,或會在人前看不到的時候揚出一絲笑。
一切果然如她所準備的,在這扇緊閉的大門之後,一定是已經醒來的衣衫不整的慕雲若與秦大人,兩人看到這股陣勢,肯定是已經慌亂了手腳。
待皇上推門而入之後,任他們再是伶牙俐齒,也都是百口莫辯。
如此一計,連她自己都不得不佩服。
“究竟是怎麼回事?”沉默半響的夏侯靖倏然開口,俊眸凝視着眼前的文書閣,而後又看向徐夙瑛道,“夙瑛,你說。”
徐夙瑛一怔,看了看旁邊的阮採芸,心裡似也有些數,於是上前說道:“也不知道是誰傳這裡出了事,說是要來這邊看看,遂臣妾就趕着來了,想着若是真有什麼事,也好早作個提防,未曾想竟來了這麼多人。”
一句話,徹底將自己撇了個乾淨。
阮採芸咬咬脣,然後走上前道:“皇上,不然還是讓大家散了的好,若是裡面真有什麼事,也不用外揚。”
“什麼叫外揚,什麼叫出事!”一旁沉寂半天的姜鳳貞一步上前,狠狠看向阮採芸,本就焦躁的情緒因着她的一句話變得更爲混亂。
門的後面究竟有什麼說實話她也不清楚,原本其實就算是阮採芸做了什麼手腳陷害慕雲若,憑藉皇上對慕雲若的信任,總歸是會化險爲夷的。
但是如今竟有這麼多宮的人聚集在此,衆目睽睽之下若是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那麼皇上不辦都不行。
姜鳳貞瞪了眼阮採芸,心裡暗猜十有八.九是這個女人搞的鬼!
而阮採芸卻是對着她無辜一笑,然而這一笑卻不若平常那般,而是明目張膽的帶着一絲輕蔑。
“你——!”姜鳳貞咬牙,當真想上去扒了這女人的假臉,可是卻是被阮採芸搶了先,一步走到夏侯靖身邊道:“皇上,還是奴婢去開門的好,若是有什麼事,奴婢會盡快先和皇上說。”
夏侯靖始終安靜的想着什麼,視線掠過阮採芸,卻也沒及時迴應。
如今,他想做的第一件事,本是要將衆人命回,可是事情被渲染至了這份田地,就這樣毫無說法的讓衆宮之人回去,流言蜚語定會更甚,而且還會造成人心惶惶。
只能開門了。
夏侯靖眯住深邃的黑眸看向文書閣的大門,半響,終是冷冷應了一聲:“開門。”
簡單二字,霎時讓最前圍的人爲之驚詫,尤其是姜鳳貞,幾乎是被那兩個字驚到狠狠抽了一下呼吸。
皇上若是真就讓阮採芸這麼開了,或許裡面真的……
不可以,不可以,要阻止!
姜鳳貞急着咬着脣,奈何這一刻卻是腦袋一片空白。
而一旁的徐夙瑛則也是一陣安靜,彷彿無論裡面是什麼樣的結果,她都只是一個旁觀者那樣。
然則在聽到那兩個字後,唯有阮採芸的神情一下子透出了掩飾不住的雀躍,而後緊忙收了收情緒,幾步上前,又是故作擔憂的對夏侯靖點了點頭,這才向着大門的那方走去。
這一刻,衆宮均是屏住呼吸,原本一頭霧水的他們在聽了剛剛的一些隻字片語後,也大概清楚了裡面的事情。
廢后慕雲若禍亂後宮竟是被逮了個正好!
如此難得一見的大事,就算裝裝糊塗,也要好好看到最後。
於是所有人都懷着不同的心思,看着那即將被開啓的大門。
很快,阮採芸就走到了門口,雙手輕輕貼在了門上,脣角不由動了動。
她的計策萬無一失,待會兒只要一拉,慕雲若就會身敗名裂,如此,皇上便是她阮採芸一個人的了。
阮採芸越想,脣角的弧度越深,於是慢慢的拉動着門。
這一刻,沒有人敢發出一聲,都在目不轉睛的盯着前方,而姜鳳貞則避過雙眼,幾乎不敢去面對接下來的結果。
夏侯靖負在身後捏着扳指的拇指,同樣也無意識的在用着力。
門縫,越來越大了,周圍,也越來越寂靜了。
當看到裡面飄忽的人影后,阮採芸終是緩緩露出了一絲不加掩飾的笑意。
<
就快了,就快了,馬上,馬上……
然而就在她驀地握住門邊,打算根本就不給裡面之人一點換轉餘地的將門瞬間拉開的那一剎,只聽裡面倏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嘶喊,然後便在阮採芸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反有一個更大的力道從裡面將們一把撞開,使得阮採芸一聲驚叫嚇得完全跌坐在地上!
而當阮採芸擡起頭,看向門的那邊時,雙瞳猛的一縮,驚得雙脣都不由的張開。
只見好幾個小太監神情扭曲的瘋了一樣的從裡面跑出來,一個個面如死灰,然後瘋了一樣的撲倒在夏侯靖的腳下大喊:“皇上饒命,奴才們招,是奴才們!!一切都是奴才們做的,流言蜚語也是奴才們放的!!!奴才們全都招了!!!!”
一瞬間,一片譁然,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就連阮採芸也是如驚弓之鳥一樣在地上左右看着。
這不對,爲什麼會這樣,這,這些人不是——
阮採芸頓時慌了手腳,忽然一怔,緩緩回頭。
只能一個靜默的腳步聲漸漸自暗中走出,步履平穩,絲毫沒有凌亂。
當月光悄然落在了出來之人的半側臉上時,那一抹略微揚起的,帶了些許凜然的笑容映出之時,阮採芸驀地捂住嘴。
“你,你……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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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字更,兔子寫到早上七點,好睏好睏~~~~~~~~小云用的損招,親們看出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