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實驗?”
洛介寧見鍾止離的神情無異, 怕是真的不知了,只笑了笑,道:“我想試試那虎峰鎮的幾個人是否是用藥物驅動的。”
“藥物驅動?”鍾止離頗有些疑惑, 問道, “你的意思, 是想模擬那些人?”
“是呀。”洛介寧也不藏了, 乾脆從櫃子裡把那隻鴨子抓出來, 殊不知那鴨子竟然還不大樂意,瘸着一隻腿都要飛了出來,洛介寧一下子沒抓住它, 它便在屋裡到處亂竄。
洛介寧大叫一聲:“呔!往哪裡逃!”便一把抽出劍朝那鴨子刺去。那鴨受了驚嚇,跑得更快了, 洛介寧竟然連刺幾下都沒刺中他, 氣得哇哇叫。鍾止離在一邊看着頗有些揶揄道:“你在做什麼?”
洛介寧看那鴨子居然還跳上了牀, 啊啊啊亂叫了幾聲,罵道:“該死!那地方不可以去!”
洛介寧也顧不上什麼了, 拔劍就要刺過去,鍾止離看這一人一鴨是要把屋子都給拆了,連忙攔下了洛介寧,安撫道:“別急,它累了自然會停下來的。”
洛介寧瞪着那鴨, 那鴨聽了鍾止離的話, 果真停了下來, 也雙目盯着洛介寧。一人一鴨對視了半晌, 洛介寧看向鍾止離, 問道:“可以抓了嗎?”
鍾止離上前緩緩伸出手,誰知那鴨竟然瘸着腿乖乖地上前, 任鍾止離抓住。洛介寧在一邊看得七竅生煙,按着劍柄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只鍾止離看了他一眼,他立馬安靜了下來,學着那鴨的模樣乖乖地等他說話。
鍾止離抓住那鴨後問道:“怎麼實驗?”
洛介寧看着那鴨,忽的咧出了一個爽快的含着報復快感的笑,道:“殺了它。”
那鴨直愣愣地盯着洛介寧,聽他說完這句話後,立馬開始激動地掙扎起來。洛介寧見它掙扎,臉上的笑越來越大,就差哈哈幾聲笑出來了。鍾止離伸出手輕輕在鴨頭頂上摸了摸,那鴨立馬又安靜了下來。
他問道:“那些草藥,你是買來做試驗的?”
洛介寧順勢點了點頭。
鍾止離再不猶豫,一隻手抽出劍。
洛介寧站在一邊好整以暇地看着,只覺得這鴨是越來越通人性了,就連他都敢欺負,這下子,他要它嘗一嘗被懷裡人殺死的滋味。
鍾止離一抽出劍,那鴨子立馬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開始劇烈地掙扎,想要飛走。洛介寧怎可能讓他得逞,一隻手死死按住它,眼神示意鍾止離快一點。
鍾止離手起劍落,那鴨子雙眼瞪得老大了,便斷了氣。洛介寧終於哈哈了幾聲,道:“讓你還敢叫囂!”
鍾止離問道:“然後呢?”
洛介寧這纔想起來,那草藥還在自己懷裡呢,連忙逃了出來,道:“就是這些。”
鍾止離只看了一眼,便不再言語。洛介寧道:“那老闆應該是給我裝在一塊兒的,但是我看好像有點多。”
他抓了一把,隨即道:“把它肚子剖開。”
鍾止離頓了頓,問道:“剖開了怎麼縫起來?”
洛介寧道:“我去找針線縫起來。”
說罷,那鍾止離已經在鴨肚子上劃開了一個口子。洛介寧一臉嫌棄地把手裡的草藥都塞進去,接着翻箱倒櫃找到了針線,風風火火地和着血把鴨肚子給縫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之後,洛介寧把那鴨子放在桌案上,跟鍾止離面對面,問道:“它會醒嗎?”
鍾止離一臉莫名其妙地問:“爲何會醒?不是已經死了嗎?”
洛介寧也愣了愣,道:“可是那些人卻是已經是死人了啊!”
鍾止離靜默片刻,道:“一包驅蚊藥,還能讓人起死回生?”
洛介寧沉思片刻,道:“有沒有什麼蠱術,或者幻術,是可以操縱死人的?”
鍾止離搖搖頭,道:“不知。”
洛介寧伸出手緩緩撫摸着那還留着餘溫的鴨,喃喃道:“難不成是活人?可是他們的血不像是活人的樣子啊。難不成真是腐蝕?不對呀……”
鍾止離歪着頭問:“你跟段婉就是在討論這個?”
洛介寧驀地回過神來,笑笑:“不是。”
鍾止離眼神飄到那鴨上,問道:“那現在要怎麼辦?”
洛介寧也拿不定主意,只哈哈笑了笑,道:“看吧。”
鍾止離起身要回屋睡了,洛介寧目送他的身影出去,晃着腦袋看了那鴨半晌,才終於意識到那鴨已經死了。這世上若是真的有蠱術和幻術能夠操縱死人,恐怕靈殿和御虛宮早就稱霸江湖了。
洛介寧自個又想了一會兒,覺得有些荒謬,便也去睡了。本想着第二日起來看看這鴨到底是什麼個情況的,誰知,第二日,自己倒是起不來了。
洛介寧半眯着眼,腦子裡意識還沒有回爐,只覺得頭都要炸開了。他搖了搖腦袋,終於意識到,自己這是病了。怕就是那冬泳受了風寒,這會兒上頭了,他動了動身子,竟是一點力氣都沒了。
他在一片暈眩之中,還不忘朝桌案上看了一眼,那鴨還是好端端地躺着,跟昨晚的姿勢一點沒變。洛介寧心裡瞭然,看來那鴨是死透了。
他想要出聲,卻發現聲音嘶啞,竟然叫都叫不出來了。洛介寧認命地躺在牀上,直等着睡完一覺,起來便又是生龍活虎了。
這一覺,便睡到了午後。
他是被楊天明的聲音給吵醒的。只外邊有些喧譁,楊天明的聲音最大:“師弟!抓到鳥兒啦!”
洛介寧還沒反應過來,腦子有些清明,只以爲自己是在抓鳥兒的時候昏了,這會兒楊天明一踏進屋,他倒是有些高興的,問道:“抓到啥啦?”
那楊天明後邊還跟着南傾文,兩人一進來,見洛介寧還躺在牀上,不覺都有些驚訝的,只楊天明問道:“師弟,你臉色很差啊。”
南傾文手上還抓着那鳥兒,一眼還瞟到了桌案上的那隻鴨,更是驚訝了,問道:“師弟你跟鴨打架啦?誒,等會兒,我說今兒早上練劍的時候那周長生問我們吃沒吃鴨呢!原來是你啊!”
洛介寧都來不及跟他們解釋,那楊天明走到他牀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驚呼道:“哇塞,師弟,你好冰啊!”
南傾文聞聲過來,問道:“不會是昨日在冰水裡泡出病了吧?”
洛介寧眼神渙散,但是仍舊是用力地對着兩人點了點頭。
南傾文奇怪道:“怎麼,師兄今日還很精神啊,說要出去一趟,怎的你就不行了呢?”
洛介寧心裡暗暗道,那鍾笑前世在換骨泉裡抓蚊子練速度,冬夏都不管的,他怎麼能比!
楊天明急急道:“師弟,我給你叫個郎中過來啊!你等着!”
南傾文看着楊天明跑出去,先是把手裡那鳥兒找了一處關着,再一把把洛介寧從被子裡拽出來,洛介寧驚呼出聲,道:“你幹嘛呀!好冷!”
南傾文眼神裡透着鄙視,道:“這還冷!你睡雪地的氣勢呢!是不是個男人!”
洛介寧要哭了起來,那南傾文只氣憤道:“要讓師兄看到你這幅樣子,定是要打死你!”
洛介寧哇哇叫:“鍾笑纔不會打我!”
南傾文嘖嘖道:“誰說止離兄了!我說的是林師兄!”
洛介寧愣了愣,這才終於反應過來,那南傾文楊天明和常風宿明明跟鍾止離是同一屆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三人爲了打趣他,便跟他一樣地叫鍾止離師兄了!自己還一直都沒有發現,還樂在其中,只以爲是他們對鍾止離不敬,誰知叫着叫着,居然還聽慣了。
南傾文又道:“天明上次病了,沒起來練劍,硬是被林師兄給拉了起來,去繞着七臺山跑了兩圈。”
洛介寧冷汗直冒,想想整個七臺山有多大就心裡發怵。他嘿嘿一笑,虛虛道:“那我趕緊起來。”
南傾文“誒”了聲,笑道:“別擔心,林師兄和徐師兄還沒回來,止離師兄也出去了,沒人會逼你跑。”
洛介寧抱着南傾文瑟瑟發抖:“鍾笑人呢?”
南傾文搖搖頭道:“不知,似乎是去見什麼人了吧。”
洛介寧趕緊麻利地穿衣服,誰知自己身上又沒力氣,提着衣服可憐巴巴地看着南傾文。南傾文意會了,只翻了個白眼,嫌棄道:“沒事泡什麼換骨泉!這下好了吧!是不是都脫胎換骨了?”
洛介寧低低道:“那不是爲了跟鍾笑在一起嘛。”
這人腦子一糊塗,竟然什麼都說了。南傾文瞪大了雙眼看着他,有些啞口無言,那洛介寧見他半晌沒動作,擡眼一看,便知闖禍了。
他連忙一笑緩解尷尬,道:“不是……”
南傾文揮揮手,道:“你不用說了,我明白。”
“……”
南傾文麻利地給他穿完衣服,看了他半晌,又忍不住笑道:“你還挺好看的。”
洛介寧虛得臉色有些發白,兩條腿還在打顫,被南傾文一把摟在懷裡,聽着他道:“師弟啊,其實呢,你看看,咱們這,又沒有姑娘,又不能去扶風樓……”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看向洛介寧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問道,“說起來,你既然那啥,爲何要去扶風樓?還是被師兄給抓個正着?你這……像是在欲擒故縱啊?莫不是,故意刺激他的?等等……”
洛介寧喘着粗氣,他說的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只覺得兩眼冒星,就快要摔倒。那南傾文扶着他去吃東西,他卻一點胃口都沒有,心裡只想着那鍾笑什麼時候能回來。
南傾文把他扶到食苑,洛介寧卻是道:“我不想吃。”
南傾文看着這可憐玩意兒都快虛脫了,哄着道:“吃一點嘛,不然餓着。”
那常風宿真巧從裡邊出來,見了這幅模樣的洛介寧,不禁問道:“師弟這是怎麼了?這麼嚇人?這師兄不才出去半日嗎?”
南傾文咂嘴道:“不是相思病,是身子虛。”
洛介寧很想解釋,真的不是身子虛,但是他現在確實是虛。常風宿連忙去給他盛飯加湯,給他都備好了,洛介寧也不好再拒絕,給了點面子吃了。
那楊天明叫郎中很快就過來了。南傾文和常風宿又把人給擡了回去,那郎中一把脈,只兩個字:“風寒。”
洛介寧心知肚明,看着那郎中還要笑一笑的,道:“不過是泡了個泉水嘛。”
那泉水還是有治病功效的呢,誰知他一泡就病了。
郎中只給他開了藥,要他躺個四五日便會好。這要是沒有鍾止離在,洛介寧哪可能在牀上呆四五日?他只央求道:“我不要嘛,我還要練劍呢!”
南傾文和楊天明翻了個白眼。這廝平時也沒練過什麼,不過是前幾日反常才日日在練,誰知他說的是人話還是鬼話。
郎中當即拒絕了他,義正言辭道:“小公子,身體重要。”
說罷,他便去給洛介寧拿藥。楊天明氣還沒喘過來,道:“方纔我下去時碰到師兄了。”
洛介寧側躺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繼續說。
楊天明又道:“師兄在跟那個誰在說話呢。”
南傾文急急問道:“那個誰是誰啊?”
楊天明也着急,道:“我一下子忘記他叫什麼了。就是蒙着腦袋的,那個御虛宮的那個挺厲害的那個……”
常風宿提醒道:“高瑾商。”
楊天明一拍腦袋道:“對對對就是他!”
洛介寧腦子裡閃過一個身影,隨即問道:“他來這裡做什麼?”
楊天明搖搖頭,道:“他跟師兄在一塊兒喝酒呢,就不知在說什麼了。”
南傾文看了一眼洛介寧,道:“我記得是掌門叫師兄下去的吧。”
常風宿隨即迎合道:“是的,我看見掌門跟師兄說話呢。”
洛介寧在發現了某個事實之後忍無可忍插嘴道:“我說,你們不用也叫鍾笑師兄吧?多彆扭啊!”
三人皆是一愣,南傾文笑道:“可是師兄確實是比我們大呀。”
楊天明點頭道:“是呀,師兄還比我們厲害。”
洛介寧斜着眼睛道:“我也比你們大。”
常風宿道:“可是師弟,你進來比我們晚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