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餘長的冰柱前端尖銳處閃爍着絲絲寒光,木鬆源握在掌中,眉頭微蹙,這種感覺太熟悉了,好像已經有過千百次這樣的經歷。
赤焰驚疑不定的看着木鬆源,卻是按兵不動,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年郎,力氣大的詭異,令她不敢冒然進攻。
冰婠婠站在木鬆源身後,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含笑,輕聲道:“你恢復記憶了?”
聞聲,木鬆源默然搖頭,“沒有,只是記起一套槍法。”
“小心點。”
“恩。”
木鬆源點頭,雙瞳泛紫,體內潮生訣內力澎湃,周身勁氣浮動,帶着凌冽的寒意,內力灌注下,掌中冰柱銀華閃爍,好似一杆銀槍!
氣機鎖定赤焰,木鬆源踏出一步,紫色雙瞳盯緊了赤焰,“來吧!你不是想要潮生訣嗎?”
聞言,赤焰知道,不管自己能不能得到潮生訣,今日這一戰都無可避免,當下低嘯一聲,揮刀迎向木鬆源。
木鬆源站在原地不動,待得赤焰撲到近前,手中冰柱忽然動了,因爲失去記憶而完全被打亂的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槍隨意展開,但見一道道銀色槍影驟然浮現,帶着呼嘯風聲,鋪天蓋地壓向赤焰。
不過赤焰身手亦不弱,火色彎刀揮舞成風,形成一道火色刀網,將自己護住,硬抗木鬆源的攻擊。
金鐵交鳴聲中,冰屑紛飛,雖然冰柱封凍不知多少年,堪比金鐵,可是終究不是金鐵,面對着赤焰的火色彎刀,還是被斬出一道道刀痕。
木鬆源卻是渾不在意,專注的施展出記憶中的槍法,一股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戰到激烈處,腦中再度浮現一招槍法,不由得他縱聲長嘯,暴喝一聲,“穿雲!!”
唰!
漫天槍影驟然合一,冰柱之上銀華大盛,瞬間突破赤焰的刀網,鐺的一聲!赤焰身子一震,悶哼一聲,向後連退數步,嘴角溢出一縷鮮血,身軀微微搖晃着。
石頭驚駭,急忙上前扶住她,擔心的問道:“師姐!你沒事吧!”
赤焰微微搖頭,卻是掩飾不住眸中的那一抹驚駭,面露一絲驚色看着木鬆源,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而使出穿雲一槍的木鬆源此刻正看着自己手中短了一截的冰柱愣愣出神,聞言他擡頭看了一眼赤焰,微微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冰婠婠來到木鬆源身側,見他劍眉緊蹙,面露一絲痛苦之色,不由低聲道:“不要強迫自己,想不起來就不要去想了。”
木鬆源沉默着,良久眉頭舒展,點了點頭,而後看向赤焰,道:“你走吧!我不殺你們。”
赤焰看着並肩而立的木鬆源和冰婠婠,掙扎了一瞬,而後轉頭就走,那些中了寒毒幾乎快被凍成冰雕的火魔窟弟子也互相攙扶着,一瘸一拐的走進了冰道之中。
然而赤焰在臨退進冰道之中時,忽然回頭看着木鬆源,道:“你叫什麼名字?那槍法又叫什麼?”
聞言,木鬆源苦笑搖頭,道:“我真的記不起來…..”
赤焰有些失望,兀自搖了搖頭,身形消失在冰道入口處。
眼見赤焰離去,冰婠婠看着木鬆源,輕聲道:“我們出去吧!婆婆和靈兒還在外面等着我們呢!”
“恩!”
木鬆源應了一聲,隨手丟掉冰柱,跟着冰婠婠走進了另一條冰道之中,穿過黑暗的冰道,回到了暖閣之中。
冰獄重開,封鎖了冰獄主要通道的冰牆都已撤去,靈兒扶着老嫗走出冰獄,看着赤焰帶着殘兵敗將如一片火雲一般消失在冰山之間,老嫗方纔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終於走了!”
靈兒拍着胸口,一臉的慶幸,說道:“幸虧姐姐和那個傻蛋甦醒的及時!要不然一定出大事!”
“是啊!”
老嫗贊同的點頭,渾濁雙目中光芒閃爍,她還記的木鬆源破冰而出時的那股令人心悸的磅礴氣息,此刻想起,依然心中悸動不已,“真沒看出來,這小娃娃竟然有如此渾厚的內功!”
說話間,木鬆源和冰婠婠並肩走出了冰獄,木鬆源快步上前,站在老嫗身後,躬身施禮,道:“多謝婆婆這段日子的照顧!”
老嫗回頭,笑着扶起木鬆源,道:“無需這般,都是姑娘在照顧你!要謝便謝她吧!”
木鬆源笑笑,看了一眼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靈兒,笑道:“我現在不瘋了,可別再欺負我了!”
“我哪有!”
靈兒氣鼓鼓的撅嘴說道,卻是面色微紅,看了一眼面帶微笑站在他身邊的冰婠婠,道:“明明是你欺負姐姐!還說我欺負你!我打的過你麼!”
木鬆源笑笑,揉了揉靈兒的腦袋,卻被靈兒伸手打開了手掌,不由微微蹙眉,而後看着遠處的冰山,兀自低語道:“我究竟是誰?又是從何而來?何以流落在這冰島?”
冰婠婠聞言,笑道:“不要去想了,或許過些日子,你就可以想起來了!”
木鬆源微微點頭,偏頭看着冰婠婠,低聲問道:“那個紅衣女子是什麼人?你們冰獄中爲何有我學過的內功心法潮生訣?”
聞聽他的話,老嫗倏然一驚,驚愕道:“你說你修煉的是潮生訣?”
“正是,我記的潮生訣,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們冰獄中的潮生訣,或許只是同名而已,天下武學浩如煙海,有同名的內功心法也不足爲奇!”
木鬆源點頭,看着老嫗,心中很好奇,冰獄的潮生訣是否是自己所修煉的潮生訣。
老嫗似也看出了他的想法,搖頭道:“莫要看我,我只是聽上代獄主說過,冰獄中有一部獨步天下的內功心法潮生訣,但卻從未見過,也不知那潮生訣究竟藏在哪。”
“哦,是這樣….”
木鬆源暗自點頭,眉頭卻是微微蹙起,來到這冰島,自己渾渾噩噩那麼多天,如今總算是清醒了,卻是依舊記不起自己究竟是什麼身份,不由的有些煩惱,兀自向着冰山上走去。
冰婠婠和老嫗還有靈兒說了一聲,讓她們回去收拾一片狼藉的冰獄,便即跟着木鬆源上山去了。
山頂上,寒風呼嘯,木鬆源卻不覺寒冷,只是對着這個冰雪世界愣愣發呆。
冰婠婠緩步而來,站在他身側,看着他的側臉,笑道:“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究竟是誰,這一身武功又是從何而來,那道總在我眼前晃動的身影又是誰?”
木鬆源無奈的說道,心中隱隱覺得,冰墓中那張畫上的男子與總在自己眼前晃動的身影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又或者那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只是這其中到底有何蹊蹺卻沒人說的清楚。
冰婠婠沉默着,不知怎的,她有些不願意他想起以前的事情,只是希望他永遠就這樣,留在自己身邊。
“不如我給你取個名字吧!既然你記不起你原來的名字。”
忽然,冰婠婠低聲說道。
木鬆源聞言,偏頭看着冰婠婠,注意到她淡藍色的雙眸,彷彿大海一般,幽深,吸引了他的心神,不由的愣住了。
四目相對,冰婠婠沒有絲毫的羞怯,甚至有些歡喜,臉上帶着淡淡的喜悅,輕聲道:“好不好?”
木鬆源募然回神,有些訕訕的撓了撓頭,道:“好吧!”
冰婠婠笑了,略一沉思,而後道:“是海水把你送到我身邊的,不如就叫你水生吧!不管你以前叫什麼,你永遠都是我的水生,好不好?”
木鬆源想了想,笑着點頭,“好。”
冰婠婠清麗的容顏上綻開笑容,這一笑,天地失色,木鬆源不禁看得呆了,不知不覺將她的笑容烙印進心底。
那日他在冰中甦醒時,隔着剔透的冰層,看到冰婠婠將自己冰封,在一邊陪着自己,一如這一段日子以來的每一天一般,讓他心中很溫暖,很愉快,很想仰天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