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很長,三人在黑暗中走了約莫一個時辰,方纔看到前方出現光亮。
“到了。”
雪寒漪低聲說了一句,加快腳步走出山洞。
木鬆源與君寶跟上去,洞外,是一個環形山谷,四壁之上依山鑿建着許多建築,氣勢恢宏。
不及欣賞這偉大的景觀,木鬆源急急問道:“連翹關在哪?”
雪寒漪指着建在對面山崖上一座恢弘大氣的閣樓,“她就在那裡。”
聞言,木鬆源看了一眼君寶,衝他微微點頭,君寶會意,當下沿着棧道下山,而他自己則是站在原地,雪寒漪也沒有走,只是看着他的側臉,欲言又止。
“你走吧!等會兒我們要救人,必然會引來你爹…….我不想對你出手。”
木鬆源蹙眉說道,轉身繞過她,向着棧道走去。
雪寒漪神色晦暗的站在原地,良久,長嘆一聲,鳳目之中珠淚滾滾而下,旋即轉身走進了山洞之中。
山谷中,木鬆源與君寶隱在一座假山後,看着來往巡邏的魔宗弟子,君寶低聲說道:“這麼多人,可是有些麻煩了。”
木鬆源也是微微蹙眉,忽而咧嘴笑道:“換上他們的衣服,就沒人攔我們!”
“妙啊!”
君寶喜上眉梢,正欲尋目標下手時,卻是聽到身後傳來說話聲,不由神色微變,慌忙拽着蹲下身,隱在假山之下,透過石縫,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片刻後,兩名魔宗弟子擡着一隻大竹筐走了過來,筐裡滿滿登登裝的全是白麪饅頭,其中一人道:“真麻煩!還要伺候那羣小娘們吃喝!”
另一人淫笑道:“嘿嘿,你還別說,那羣小娘們常年住在這裡,倒是生的細皮嫩肉,水靈靈的!要是能嘗一嘗,做鬼我也願意!”說話間,二人再度嘻嘻淫笑起來。
聽着他們說話,假山叢中,木鬆源神色陰沉,抓碎了一塊山石,低喝一聲,“就他兩了!”話音未落,縱身躍將出去,凌空一指點向其中的背心,那人悶哼一聲,一頭撲倒在裝着饅頭的竹筐上。
走在前方那人忽然感覺手中的槓子一沉,當下回頭,卻是隻看到一隻白皙的手掌,挾裹着勁風迎面而來。
啪!
一聲輕響,木鬆源一掌拍在了那名魔宗弟子下巴之上,咔嚓!骨碎之聲響起,那名魔宗弟子身體一頭栽倒在地上。
君寶從假山叢中跳了出來,衝木鬆源咧嘴一笑,“嘿嘿,木兄殺人果然利索!”
“別廢話!趕緊換衣服!”
木鬆源翻翻白眼,伸手提着一人躍進假山叢中,片刻後再出來,已然換上了兩人的衣服,又將綁在腦後的頭髮放下來,半遮着面孔,乍一看,還真以爲是魔宗弟子。
不多時,君寶也走了出來,用斗篷遮住了面龐,輕笑一聲,“木兄!咱們走吧!”
說罷,二人便即擡着大竹筐往那藥閣行去。
路上遇着幾支巡邏隊,倒是沒有受到什麼阻攔,輕而易舉便登上了前往藥閣的棧道。
當二人擡着大竹筐來到藥閣前時,卻是被兩名魔宗弟子攔了下來,其中一人嬉笑着上前,看了一眼木鬆源,而後伸手抓起一個饅頭啃着,含混的說道:“你是何人門下的?我怎麼沒見過你!阿二死哪去了?他不是最喜歡看這些小娘們麼?”
髮絲下,木鬆源的眸中掠過一抹殺機,冷聲道:“獨孤寒峰門下!”
話音未落,一掌切在那名魔宗弟子咽喉上,咔嚓一聲,便將喉結擊碎了,那名魔宗弟子登時斃命。
而另外那一名魔宗弟子,正俯身貪婪的從竹筐裡拿饅頭,忽見那名弟子倒在地下,登時大驚,伸手便要拔刀,君寶嘿嘿一笑,“給我躺着吧!”倏然出手,一拳砸在他背上,那名弟子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即撲倒在地暈了過去,嘴裡還叼着一個饅頭。
“進藥閣!”
木鬆源低吼一聲,扯下身上的血袍,身形一晃便衝到了藥閣門前,一刀斬開銅鎖,推開門閃身鑽了進去。
剛一進門,一蓬白色粉末兜頭蓋臉撒了過來,木鬆源不及思索,擡手一掌拍出,呼!勁風鼓盪,登時便將那些白色粉末吹的向後飄去。
“好強的內力!”
一人輕嘆,語氣有些絕望,一抹刀光閃過,直朝木鬆源的手掌斬去。
木鬆源卻是不閃不避,千鈞一髮之際,猛地催動血歸術,右手化爲虯龍爪,輕而易舉便將那短刀抓在手中,向自己懷中一帶,右手化作一條柔軟無骨的靈蛇,瞬間纏住了來人另一隻手臂,輕聲笑道:“炎月舞要用炎月金輪使出來才漂亮!用刀就有些不倫不類了!”
“木大哥!”
一道驚喜的聲音響起,木鬆源鬆開雙手,將奪下的短刀遞上去,道:“好妹妹,我來遲了,讓你受苦了!”
連翹自陰影中走出,接過短刀插回腰間的刀鞘中,看着昏黃燈光下,那一張越顯成熟的面龐,下一刻猛地撲上去緊緊抱住了木鬆源,哽咽道:“木大哥,你真的還活着!太好了!”
木鬆源輕輕拍了拍連翹的後背,笑道:“好了,好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我們先離開再說!”
聞言連翹鬆開手臂,不好意思的笑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微微點頭道:“好。”
君寶走了過來,看了一眼連翹身上的服飾,眉頭微蹙,沉思一瞬後忽而笑着合什行禮,“少林弟子君寶,見過天醫門掌門!”
木鬆源聞言一愣,而後笑道:“君寶,你是不是傻了!這是我妹妹!叫連翹!”說着話,他偏頭看向連翹,卻是注意到了連翹嘴角的狡黠笑意,當下不由的微蹙眉頭,遲疑道:“你不會….”
連翹笑着眨眨眼,衝君寶抱拳行禮,君寶看着一臉疑惑的木鬆源,而後指了指連翹的腰帶,笑道:“天醫門,只有掌門人才有資格使用這一條紫玉龍紋束腰。”
木鬆源順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連翹的腰間繫着一根鑲滿紫色碎玉的腰帶,當下笑道:“沒想到我的小妹妹竟然還是天醫門的掌門人!”
連翹不好意思的笑笑,道:“當日連翹不是有意騙木大哥,只是我的身份很敏感,一旦暴露可能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不用解釋,我明白!”
木鬆源笑着阻止了她,道:“快走吧!這裡不可久留!”
連翹點頭,道:“好,我們先離開這裡!我來帶路,這裡是我的家,我比較熟悉!”
木鬆源笑着點頭,三人便即出了藥閣,直往山下奔去,卻是剛走幾步,連翹便停了下來,回身看着木鬆源急急道:“剛纔見到木大哥,一着急倒是忘了在藥閣旁邊的房間裡還關着數十名天醫門弟子!”
說着話,便要再奔回去,君寶卻是一把拉住了她,急道:“連翹掌門,眼下不是救她們的時候,我們三人勢單力薄,救你一人出去倒是方便,可要是帶上四五十人,可就不容易了,若是陷入包圍之中,那豈不是讓他們白白送了性命!眼下重要的是我們先離開這裡,再圖解救他們!”
木鬆源贊同的點頭,抓着連翹的肩膀,鄭重的說道:“大哥向你保證,一定會救出他們!”
連翹聞言遲疑着,猶豫片刻後才點頭,道:“好!我聽大哥的!只是大哥你一定要幫我救出他們!”
“放心吧!”
木鬆源淡笑點頭,眸中掠過一抹厲色,旋即三人沿着棧道下山,在連翹的引領下,輕鬆避開了一隊隊巡邏的魔宗弟子,來到了山洞處。
站在洞口,君寶看着谷中來來往往的魔宗弟子,低聲道:“這一次雪天星傾全宗之力攻打天醫門,到底是爲了什麼?”
連翹聞言銀牙緊咬,惡狠狠說道:“雪天星練的冰魄玄功出了問題,身體內淤積了大量的寒毒,要吸取我天醫門弟子修煉出的天醫氣來化解!他已經抓了我們十位長老,如今正躲在醫經閣中練功!”
聞聽此話,君寶倒吸一口涼氣,木鬆源急道:“不能讓他得逞,若是讓他將冰魄玄功修到圓滿,那就是義父來了都有可能制不住他!”
連翹聞言面有焦急神色,急道:“那現在怎麼辦?”
木鬆源心中焦急,在原地不安的踱步,沉默半晌,忽而擡頭看着君寶道:“君寶,我要你即刻下山去搬救兵,同時找人送信回給我義父和葉摩訶大師,就說天醫門有難,請他們速來支援!”
君寶聞言遲疑道:“我走了,你一個人能行嗎?”
木鬆源點頭,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聽得此話,君寶不再遲疑,點頭道:“好!我這就下山!”旋即衝連翹抱拳行禮,轉身奔進山洞,下山而去。
君寶走後,連翹低聲問道:“木大哥,我們現在怎麼辦?”
木鬆源苦笑搖頭,眼下整個魔宗的精銳都在天醫谷,出了讓君寶下山去搬救兵,他還真想不出什麼其他的法子。
連翹也明白,這種情況,單靠木鬆源一人,縱是他又通天徹地的本領,也難以救出天醫門上下,當下也不說話,只是沉默着。
忽然,谷中傳來一陣呼聲,“雪天星!你個王八蛋!有種你放開我,咱們來大戰三百回合!”
這一段話,用內力激發出來,在谷中迴盪,如奔雷滾滾,振聾發聵,連翹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嘀咕道:“這個瘋老頭,又在發瘋了!每天都要喊!吵死了!”
木鬆源卻是聽着那谷中的迴音,微微皺起了眉頭,沉吟道:“這說話聲音好熟悉啊!”他覺得剛纔的呼喊聲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是誰的聲音。
忽然,他腦中閃過一張蒼老的面龐,驚呼道:“是師父!”
連翹聞言一驚,道:“什麼!你說獨孤前輩也被他們抓來了!!”
木鬆源連連搖頭,擺手道:“不是我義父,是喬木前輩!我是他老人家的記名弟子,學了他老人家的左右互搏!”
話未說完,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當下看着連翹笑道:“你知道喬木師父被關在哪嗎?”
連翹蹙眉,遲疑道:“聽聲音的來向,似乎是在滴水洞!大哥,你想去救他?”
木鬆源點頭,笑道:“有師父幫我們,或許我們能夠在君寶回來之前,先將那關在藥閣中的數十名天醫門弟子救出來!”
連翹聞言面有喜色,卻又漸漸皺起了眉頭,遲疑道:“可是滴水洞附近有魔宗弟子重重把守,想要救喬木老爺子,怕是不容易啊!”
木鬆源咧嘴一笑,道:“嘿嘿,這不是問題,等到天黑,我們就去救人!”
聞聽此話,連翹也不再多說,笑着點頭道:“好,既然大哥決定了,我跟你一起去,你休息一下,我再去偷些藥材配置一些藥粉,到時候興許能有用!”
“用我跟你一起去嗎?”
木鬆源不放心的問道,連翹搖頭,笑道:“這裡是我家,我既已被大哥你救出來,他們再想抓我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好,那你小心點!”
木鬆源笑着點頭,連翹衝他搖搖手,便即走下了棧道,身影消失在迴廊閣樓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