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戰鬥,木鬆源憑着身法之利,任那少年將石鼎揮舞成一柄神錘,卻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未曾碰着。
嗚!
石鼎帶着呼嘯聲直朝木鬆源下盤砸來,他身如秋葉,飄忽而起,左足在石鼎上輕點,便如大鵬一般撲向那少年。
“給我下去!”
少年斷喝,左臂一揮,一條兒臂粗的鐵鏈便如長鞭一般抽了過去。
木鬆源心驚,不知這少年哪裡來的這一根粗的嚇人的鐵鏈,當下單手在背後一掬,玄鐵槍在手,閃電般抽了出去!
金鐵交鳴聲中,木鬆源借力向後退去,落在石鼎上,單手持槍,另一隻手衝那少年招了招,“來啊!”
鐵鏈倒飛而回,那少年手一抄,便抓住了鐵鏈的另一端,原地轉了一圈,而後一抖手,鐵鏈便如靈蛇一般,飛射向木鬆源。
“來得好!”
木鬆源暴喝一聲,身形躍起,長槍下劈,倉啷一聲,鋒銳的槍尖穿入了鐵鏈上的圓環之中,便欲將其釘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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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見勢不對,用力一拽鐵鏈,嘩啦一聲響,木鬆源身在半空,便不由自主撲向那少年。
嘭!
一聲悶響中,木鬆源一腳蹬在那少年的胸口,手中長槍高舉,套在槍鋒上的鐵鏈被崩的筆直,而他的身體同樣崩的筆直,一腳蹬着那少年的胸口,一腳踏在鐵鏈上,穩穩的停在了半空中。
胸口捱了他一腳,少年面色漲紅,卻是依舊用力的拽緊鐵鏈!
木鬆源驚愕的看着那少年,擡頭看去,但見玄鐵槍已經開始緩緩彎曲,當下驚歎一聲,“好大的力量!”
眼見玄鐵槍彎曲的越來越嚴重,木鬆源不敢再僵持下去,當即鬆了手,只聽‘嘣’的一聲,玄鐵槍瞬間恢復筆直,閃電般朝着少年的胸口撞去!
木鬆源飄身而起的剎那,玄鐵槍撞在了少年的胸口,錚的一聲脆響,那少年身子一顫,嘴角溢出一縷鮮血,眸中有一縷恐懼的神色閃過。
玄鐵槍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木鬆源站在石鼎上,眉頭緊蹙,眼見那少年吐血,不由有些後悔自己是否有些太過狠辣,剛剛那一招是他靈機一動以地煞槍法中的一招追星逐日演變而來,藉助槍身的彈力,攻擊敵人,而剛剛長槍彎曲如弓,槍身上的力道必是龐大無匹!不知那少年可有受傷……
此刻雲開月明,月光透過樹枝斑駁的月光灑在少年的臉上,稚嫩的面孔上有一抹失落的神色,看着立在石鼎上的木鬆源的眼神也是暗淡無比,而後搖頭道:“我打不過你,你們走吧!”
“你爲什麼會出來打劫?”
木鬆源有些不忍,也很佩服這少年,捱了自己一腳一槍,竟是渾若無事,當真令人稱奇。
“我….我….”
少年囁嚅着,眼眶中有淚光在閃動,顯然是有什麼苦楚。
獨孤寒峰在一邊看的清楚,對這個天賦神力,心性又純真的少年頗爲喜歡,不由高聲喊道:“鬆源,快快擒下他,爲父要收他做四弟子!”
聞聽義父的話,木鬆源眉頭微蹙,略微遲疑瞬間後便欲衝上去。
豈料那少年聞言面露一絲驚慌,而後轉身便跑,這一跑不打緊,木鬆源和獨孤寒峰還有空聞大師都愣住了,齊齊驚呼道:“追風步?!”
獨孤寒峰最先從震驚中回神,斷喝道:“那小娃娃,哪裡走!”身形便如一道幻影般追了上去。
“義父!!”
木鬆源不及阻攔,只得看着義父遠去的背影,高喊道:“義父!讓他去吧!”
“不行!老夫要問個明白!他是怎麼學會老夫的獨門絕學追風步的!竟然學的如此不倫不類,實在有損我天龍仙客的名聲!”
獨孤寒峰暴怒的聲音遠遠傳來,木鬆源一陣苦笑。
衆人在路邊等着,過了許久,獨孤寒峰才氣咻咻的回來,臉色十分難看,木鬆源小心翼翼的問道:“義父,你抓到他了嗎?”
獨孤寒峰翻翻白眼,無奈一攤手道:“沒看到爲父兩手空空麼!!”
木鬆源一陣偷笑,知道義父爲何這般光火,獨孤寒峰名滿江湖,而今卻連一個受了傷的少年都沒能抓住,傳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更何況,他還是輸在自己的絕技追風步下……
看到義子嘴角掛着一抹笑容,獨孤寒峰面子上掛不住了,乾咳一聲,嘟囔道:“那小兔崽子雖然把追風步學的不倫不類,卻也有獨到之處,奔行起來,倒是有些風雷之勢!”
衆人聞言皆是低頭暗笑,周琪兒更是笑聲嘀咕道:“明明是你追不上,還說人家的身法好…..”
獨孤寒峰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狠狠的剜了一眼周琪兒,而後兀自揮手道:“行啦!都上馬趕路吧!”
衆人翻身上馬,水兒卻是走到木鬆源身邊,遞過來一個小錦囊,低聲道:“那少年這般小小年紀卻出來做山賊,定有什麼難言之隱,我們給他留下一些銀兩,也好幫他渡過難關!”
木鬆源一愣,旋即接過錦囊,翻身下馬,來到那砸進土裡的石鼎前,運力於臂用力將石鼎從土中拔了出來,而後將錦囊放在鼎下,這纔將石鼎有扣了回去,料想這樣,就算有人看到這石鼎,也不一定能把石鼎從土中拔出來,那鼎下的錢袋也只有那少年能夠拿到,畢竟這石鼎是那少年的兵器。
衆人再度上馬趕路,這一下余天霸也不說什麼鬼神之談了,只是悶頭趕路。
而木鬆源卻是一直在想那少年爲何會義父獨孤寒峰的絕技追風步,雖然學的不倫不類,但確實是追風步無疑!
難道那少年是自己那兩個素未謀面的師兄的弟子?
心中如是想着,木鬆源催馬追上獨孤寒峰,低聲問道:“義父,我那兩位師兄你可知他們現在何處?”
“你問這個做什麼?”
獨孤寒峰蹙眉看着他,旋即明白過來,笑道:“你是不是想說剛纔那個小娃娃是你兩位師兄之中某一個人的弟子?”
“恩,孩兒是這麼想的,不然無法解釋義父您的絕技怎麼會被一個少年使出來。”
木鬆源笑着點頭,獨孤寒峰卻是一臉不然,搖頭道:“那小娃娃絕對不是你兩位師兄中某人的弟子,因爲你大師兄不會爲父的追風步,而你二師兄雖然會,但以他的資質與手段,絕不會教出這種水平的弟子!”
話畢,不待木鬆源接口,獨孤寒峰又蹙眉疑惑自語道:“不過那小娃娃確實用的是爲父的追風步,這一點爲父可以確定,天下會追風步的除了爲父,便只有你二師兄和你了,你不可能教那小娃娃追風步,你二師兄也不會教出那種不倫不類的追風步啊!所以爲父也很疑惑,這小娃娃究竟是從何處學來爲父的追風步的!”
木鬆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卻是忽然記起一件事,當下一拍手,說道:“義父,你不是說過嗎,你教過我二叔追風步啊!那個孩子會不會與我二叔有關係?”
“你二叔?”
獨孤寒峰一愣,而後連連搖頭,撇嘴道:“你二叔雖笨,但也不會教出這樣的弟子,而且據你所說,你二叔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而那孩子那時候估計還沒出生呢!”
聽聞此言,木鬆源微微點頭,同意義父所說,那少年雖然身形高大好似成年人,但真實年齡絕不會比自己大,按此推算,那孩子出生時,二叔已死去一年有餘!
只是有此推斷,他不禁很疑惑,究竟那少年時從何處學來這追風步的!
父子二人心中揣着疑問一路悶聲趕路,終於在一個時辰後趕到了大柳鎮,鎮子裡靜悄悄的,沒有燈火。
在余天霸的帶領下,衆人來到一間客棧前,掛在店門口的青布幡在夜風中擺動着,上書四個大字,雲來客棧。
余天霸下馬上前砸門,良久纔有一個滿臉倦容的夥計將門開了一條縫,探出頭來,不耐的說道:“敲什麼敲!這大半夜的!”
嗯?!
余天霸虎目一瞪,一把抓住那夥計的衣領,將其從門縫中硬生生拔了出來,用力摜在門板上,喝道:“找死的混賬東西!快去給大爺準備幾間客房,再準備好酒好菜!招待好了,大爺有的是銀子賞你!”
那夥計瞬間清醒了,卻是一眼瞧見余天霸身後,端坐在馬上一臉血紋的木鬆源,登時嚇的面無人色,顫聲道:“你們是…是人是鬼啊!”
余天霸聞言,知道他說的是木鬆源,登時大怒,“你個作死的混賬東西!竟敢侮辱我家公子!”揚手便欲一個嘴巴抽過去。
“住手!”
木鬆源低喝,伸手接過水兒遞來的斗篷穿上,而後說道:“餘大哥,你放下他吧!不關他的事!”
聞言,余天霸這才罷了手,手一鬆,那夥計便癱倒在門前,卻又被他一把提起來,冷聲道:“我家公子宅心仁厚讓我放了你,還不快去準備客房和酒菜!”
夥計一臉煞白,看了看這一行人有老有小還有一個和尚,確定他們不是什麼鬼怪狐妖之類,當下鬆了一口氣,卻是轉瞬又一臉爲難的說道:“幾位客官,你們來的不湊巧,近日那黑風山中鬧鬼,去山那邊的客商一到夜晚都宿在小店中,今日店中只剩下三間上房了!”
余天霸聞言,略微蹙眉,道:“快去準備吧!三間就三間!”
說着話,他從懷中掏出一大錠銀子塞到那夥計的懷中
“哎哎!幾位爺請店裡坐!”
夥計眉開眼笑,點頭哈腰的請幾人進店,在大堂中坐下,上了一壺熱茶後,便去了後院砰砰一陣猛拍那廚子的房門,高聲喊道:“柳廚子,還不快起來,有貴客到!快去弄點酒菜來!”
“唔….誰啊!這麼晚了纔來住店……”
屋中的人似乎十分疲倦,悉悉索索一陣響,一中年披着衣服從屋中走了出來,口中低聲咒罵着,便往廚下走去。
路過那大堂的後窗,柳廚子擡眼看向堂中,想看看是哪路神仙這三更半夜來店裡,這一瞧不打緊,當他看到那坐在木鬆源身邊正自喝茶的獨孤寒峰時,那一雙惺忪睡眼頓時瞪的溜圓,眸中寒芒閃爍,雙手更是緊緊抓着窗框,指甲深深的摳進了木頭中,鋼牙緊咬,口中蹦出幾個模糊的音節,“皇天不負有心人…..你終於出現了!”
正當這柳廚子在窗外滿臉憤怒的盯着堂中衆人時,那夥計卻是走了出來,喊道:“柳廚子!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準備飯菜!”
柳廚子猛然回神,收斂滿臉怒容,含糊的應了一聲,“哦,我這就來!”卻是轉身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獨孤寒峰聽到窗外有人應聲,扭頭看去,卻是隻看到一個背影,當下眉頭微皺,轉過頭來若有所思的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