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獨孤寒峰坐在首位,看看左手中的畫像,再看看被冰婠婠緊抓在手中的龍佩,咂巴着嘴卻是不知說些什麼,其他人也是臉色古怪,以至於廳中的氣氛有些尷尬。
垂手而立在他身後的脫不花掃了一眼衆人,壓低聲音道:“師尊,小師弟還挺厲害的,遇到的女子莫不是爲他傾心,這冰姑娘看上去清麗脫俗,氣質嫺靜,實不輸於水兒弟妹啊!”
“說什麼呢!”
獨孤寒峰迴頭瞪了他一眼,而後輕聲道:“這話可千萬別叫水兒聽到,要不然可就要出亂子了!”
“弟子明白,只是如今該怎麼辦?”
拖布胡訕笑着應了,心中卻是在想,自己這個小師弟可是了不得啊,六年前便已與水兒訂下婚約,誰曾想六年後,竟然再度出現一個美貌無雙的冰婠婠,千里來尋,而且還有一個提與他恩怨糾纏的雪姑娘。
這三個女子各個姿色出衆,水兒小家碧玉,溫婉賢淑,十足賢妻,冰婠婠清麗脫俗,仿似人間仙子,雪寒漪行事帶着三分邪氣,卻又在木鬆源面前千嬌百媚。
此三女,尋常人得其一,已是人間美事,而自己這小師弟卻是坐擁齊人之福,當真是羨煞旁人,縱是他這個王爺,也是十分豔羨啊!
正當心中胡思亂想時,水兒卻是起身急急道:“義父,當前要事是儘快尋回木郎,他失去記憶,流落在外,我怕他會出事!”
冰婠婠擡頭看着滿臉焦急的水兒,旋即又低下頭,沉默片刻後,起身衝獨孤寒峰行了一禮,低聲道:“婠婠多謝前輩連日來的照顧,只是我現在要去找水生了,就此告辭吧!”
說着話,她便欲轉身離去,她知道水生就是木鬆源,可是她不願意去想,只想找回她的水生,只屬於她的水生。
她不討厭水兒,只是在她的心中,水生只屬於她一人,任何人不能染指,是以,她不想在鎮南王府繼續呆下去。
眼見她要走,獨孤寒峰雖然焦急,卻是嘴巴張了張,終究沒能說出什麼來,因爲他不知該說什麼。
然而同爲女子,水兒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身子一晃,搶到門前,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蹙眉道:“你去哪?你不可以走!”
“我去找水生。”
冰婠婠說道,眼神平靜的看着水兒。
水兒遲疑着,良久才說道:“我不會放你走的,你必須留下來,你與木郎在海上失散,他若活着,定很擔心你,所以你要和我在一起,等找到他,由他自己選擇,和誰在一起。”
“你讓開,我要去找水生!”
冰婠婠的語氣有些冷,渾身寒氣四溢,顯然是生氣了。
可水兒卻是執拗的不肯讓開,半步不退的擋在門口,蹙眉道:“你要和我動手麼!”身後一枚炎月金輪飛旋着緩緩升起,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五光十色的光華。
見到那一枚金輪,冰婠婠面色微冷,冷聲道:“你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說話間,暗運冰魄訣,纖掌之間寒氣翻滾。
眼見二人就要開打了,脫不花面色古怪,低聲道:“師尊,小師弟的後院起火了,您老趕緊勸着點!”
獨孤寒峰瞪了他一眼,起身上前一步道:“哎哎!慢着,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我兒是否活着還都不知道!你們不想着去找他回來,竟然要內鬥!”
“莫要衝動,冰姑娘,茫茫人海,你孤身一人勢單力薄,如何去找!還是留下來,和我們一同尋找吧!”
空聞大師也開口勸道,然而兩女卻是一個要走一個要留,互不相讓,爭執兩句後竟而真的打了起來。
衆人傻眼了,就連脫不花也是變了臉色,水兒這幾年武功進境極快,如今就是他想要勝過水兒也要費一番手腳,而此刻兩人鬥在一起,見到冰婠婠的身手之後,他不由心中一驚,沒想到這個性子清冷的姑娘的武功竟然與水兒不相上下!
二人從廳中打到院子裡,衆人也跟了出來,生怕二人爭鬥間失手了對方,畢竟這二人都與木鬆源有關係,傷了任何一個,都不好。
眼見二人越鬥越兇,脫不花便要上前阻止,卻是被獨孤寒峰攔了下來,因爲他覺得冰婠婠的身手有些眼熟,想要再看看。
正此時,一聲長嘯傳來,“弟妹!二哥來助你!”伴隨這一道喝聲,一道白影從房頂飄身而下,赫然正是玉面閻羅白子風,始一落地,便即手中摺扇一抖,直向冰婠婠後背要穴落去。
脫不花大驚,大喊道:“二師弟!不要上去!”可卻是已經阻止不及。
“風兒?!”獨孤寒峰驚呼一聲,旋即劍眉倒豎,擡手一指點向白子風手中的摺扇,口中亦發出一聲長嘯,這一聲長嘯聲似炸雷,轟隆而響,除了空聞大師還能承受以外,其他人盡皆是被震得東倒西歪。
啪!
白子風的摺扇脫手而飛,心中大駭,便欲向後退去,卻是眼前人影一晃,腰間大穴已被制住,登時呆立在原地。
一招制住白子風,獨孤寒峰一把抓住水兒打出的炎月金輪,回身一指點碎冰婠婠手中的玄冰短刀,吼道:“不要打了!都給我住手!”
“義父!”
“前輩。”
水兒抿着嘴退到一邊垂手而立,看了一眼冰婠婠,而後低下了頭。
冰婠婠也一樣,退到一邊站着,蹙眉打量着被點了穴道呆立在一旁如一尊雕塑般的白子風。
“哼!”
隨手將炎月金輪丟回給水兒,獨孤寒峰揹着手在原地踱步,片刻後停了下來,看着二人,沉聲道:“木鬆源是我兒,你倆便是老夫的兒媳,你們要是聽話呢,等找到我兒,讓他把你們全娶了,你們也就不用爭了!但若不聽話,等找到我兒,老夫就讓他去出家!你們誰也別想再見到他!”
“阿彌陀佛!木公子天生慧根,與佛有緣,少林寺的大門永遠向他敞開!”
空聞大師不失時機的說了一句,這麼多年,他從未真的放下過將木鬆源渡入空門的念頭。
旁邊的白子風聞言,嘴角抽搐着,訕訕道:“這素未謀面的三師弟可真厲害!年紀輕輕竟然就找到了兩個老婆!讓我這個光棍二師哥情何以堪啊!!”
而後又看着獨孤寒峰,討好道:“師父,多年不見,您老還是這麼健朗!徒兒可是想死您啦!”
“哼!少跟我套近乎!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師父!當年藝成下山,從此便不見蹤影,幾十年了也不曾見你來看我這個老不死的一眼,真是狼心狗肺!”
獨孤寒峰不滿的哼了一聲,白子風訕訕的閉了嘴,獨孤寒峰又看向兩女,道:“說吧!你們想咋的,要是不聽我老頭子的話,你們現在就可以繼續打!”
“義父……..”
水兒低聲喊了一聲,眼眶中已然蓄滿淚水,貝齒緊咬下脣,良久方纔顫聲道:“義父,水兒從來不曾想爭什麼,只是想要再見木郎一面,我聽義父的便是。”
冰婠婠看着水兒,她非刁蠻之輩,自是通情知禮,聽聞獨孤寒峰話,又想木鬆源如今生死不知,自己此刻與水兒相爭,實是沒有什麼意義,當下沉吟片刻後,躬身施禮道:“婠婠聽前輩的就是。”
獨孤寒峰聞言點頭,而後道:“好!你們既然答應了老頭子,那便不得反悔!現在,你們給我回屋去面壁,想想什麼纔是對你們最重要的!”
“是,義父。”
“是,前輩。”
二女對視一眼,旋即向後院各自的住處走去。
見二女聽話的離去,獨孤寒峰這才鬆了一口氣,擺手讓衆人都進屋中去,全然忘記了站在身後的白子風。
眼看着獨孤寒峰不理會了自己,白子風知道自己惹師父生氣了,不由苦笑道:“師父,您老放了徒兒吧!徒兒手臂都麻了!”
其時,獨孤寒峰剛走到門口,聞言回頭,滿臉詫異道:“咦?這是哪來的一隻白猴子!來人啦,給我拿鐵鏈鎖了這猴子,牽去後院鎖在假山上!”
聞言,那院子四周的侍衛們都是面面相覷,他們早在數月前便已見過白子風知曉他是自家王爺的師弟,功夫十分了得,如今雖然獨孤寒峰下令,他們卻依舊有些遲疑。
白子風卻是知道師父要懲罰自己,聽聞師父的話,便即苦笑道:“來吧!來吧!把我綁了,誰讓我惹師父生氣了呢…..”
只是那些侍衛聽的他的話,依舊有些害怕,不敢上前。
反倒是獨孤寒峰揹負雙手站在門口,看着一臉討好笑意看着自己的白子風,哼了一聲,“哼,還算你有些自知之明!”
旋即一指點出,勁力破空而去,打在白子風腰間,登時解開了他的穴道。
“多謝師傅饒恕徒兒!”
始一脫困,白子風便即腆着臉拍起了馬屁,獨孤寒峰不屑的擺手,“少廢話,趕緊給我滾進來跪着!”旋即轉身走進了亭中在主位坐下。
白子風幾步竄進亭中,衝空聞大師行禮後,又衝脫不花做了個鬼臉,而後長身跪在了獨孤寒峰腳邊,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神色嚴肅,恭聲道:“不肖弟子拜見師尊!”
“恩,跪着吧。”
獨孤寒峰應了一聲,旋即接過侍女遞來的茶水,慢悠悠的喝着。
白子風卻是沒有半點怨言,只是磕過頭後直起身子直直的跪着,神色平靜如常。
然而,獨孤寒峰一盞茶還沒喝完,事情卻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