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海邊,但見一尺多高的浪頭正不斷的涌上海灘,發出轟隆聲響。
“快去!”
天火姥姥催促道,木鬆源脫去上衣,快步衝進了海水中,浪頭襲來,便即運轉潮生訣,以無定風波掌相抗。
這一段時間,他每天早晚被天火姥姥抓來在海潮中習練潮生訣,初時,根本無法在海浪中立足,但隨着時間推移,他漸漸的能在海潮中撐一陣子。
只是今日的浪潮頗大,木鬆源剛剛下水,一個浪頭打來,他身子一歪,腳下不穩,立刻便被衝上了岸,爬起來後吐掉嘴裡的砂子,他又衝進了海水中,使了千斤墜,如磐石一般紮根海底,浪潮襲來,雖打的他身子不停的搖晃,卻是不再被衝上岸了。
天火姥姥坐在一棵樹下,遠遠的看着潮水中堅持的木鬆源,眼神有些迷離,兩腮酡紅,嘴角隱有一抹迷人的笑容,竟似懷春少女一般。
紅日漸升,嘩啦嘩啦的浪濤聲中,木鬆源虛弱的從水中爬了出來,趴在海灘上大口的喘息着,良久才恢復了些氣力,軟綿綿的爬起來,剛剛走到天火姥姥身旁,便即跌坐在地。
“服了這顆藥,快快靜坐調息!”
天火姥姥淡淡的說了一句,伸手自袖中摸出一枚雪白的藥丸屈指彈進他的口中。
木鬆源咽喉一動,將藥丸吞下,而後手掐指訣閉目調息,空蕩蕩的丹田裡開始匯聚起一縷縷內力。
日當正,木鬆源從入定中清醒過來,體內內力充盈,精神飽滿,一掃疲態。
坐在一邊的天火姥姥看了他一眼,隨手遞過來一顆拳頭大小紅色的果子,道:“你的潮生訣根基並不算紮實,而今要做的,就是不斷鞏固現有的境界,不要妄圖去突破!要知道,潮生訣第九層和第十層是兩道最難跨越的關卡,你若衝關失敗,輕則內力盡失,重則便有可能變成廢人。”
木鬆源啃着紅色的漿果,含糊道:“姥姥,爲什麼你對潮生訣知道的這麼清楚?”
天火姥姥愣了一下,沉默下來,只道:“你的天資奇高,只要你聽姥姥的話,靜下心來的鞏固當前境界,等到有一天你可以做到不用刻意催動,護體罡氣也會自然流轉,內息帶動外氣的時候,那時候,你就可以破入第九層了!第九層的潮生訣,已經算是大成了,至於第十層,要想修成,實在太過困難,甚至可能因此而身殞,所以不練也罷!”
“恩,我記下了,多謝姥姥指點,最近一段時間,我感覺我的內力比以往凝實了許多!”
木鬆源笑着點頭,卻是注意到天火姥姥神色落寞,不由眉頭微皺,當下幾口吃完漿果,隨後將果核拋進海中,看向天火姥姥,輕聲道:“姥姥,你爲什麼要抓我來火魔島?要是爲了潮生訣,你完全沒有必要抓我來,你自己都知道啊。”
聞言,天火姥姥笑笑,嘆息一聲,看着他道:“你可知道這潮生訣的主人是誰嗎?”
“我聽冰嬤嬤說過,說這潮生訣是姥姥和冰獄祖師婆婆的師哥獨孤寒峰所修煉的內功心法!”
“呵呵,她到是什麼都告訴你了,不過她也就知道這麼多。”
天火姥姥笑笑,摸了摸木鬆源的腦袋,又道:“四十七年前,我和嶽璇拜入古賢老人的門下,獨孤寒峰比我們早入門,便做了我姐妹二人的師哥。當年的大師哥獨孤寒峰,英俊瀟灑,待人溫厚,武功又好,年僅二十,便將潮生訣修到了第九層,在我姐妹二人的眼裡,他便是最值得託付終生的男子。”
說到此,天火姥姥黯然神傷,嘆息道:“可惜天意弄人,我與嶽璇情同姐妹,卻偏偏愛上同一個男子,因愛生妒,因妒生恨,我們終是再也做不成姐妹了,那一年,我們的師尊古賢老人坐化,我與嶽師妹相約生死決鬥,活着的那一人可以和師哥在一起。”
“呵呵,可惜大師哥知道了,在我們決鬥的當天,他留書出走了,這一去,再無音信。我和嶽師妹走遍中原,卻也是沒能找到他,最後聽聞師哥在英雄會露面,我們急忙趕去,終是找到了他,可是他卻身邊卻是多了另外一個女人,一個並不美麗而且不會武功的女人,還告訴我們,他已經找到了他的摯愛。”
“我與嶽師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便在東海決鬥,最終兩敗俱傷,傷愈之後,我們二人心灰意冷,便各自乘船出海,卻是來到了這兩座相隔不過數百里的兩座荒島,當時我心灰意冷,所以來到荒島之後,便鑿沉了船,至此便困在了這裡。”
天火姥姥說罷,木鬆源總算知道了這其中的關竅,隱隱猜到,自己這潮生訣的來歷似乎有些蹊蹺,難道自己眼前常常浮現的那一道蒼老身影便是姥姥的大師哥??
見他蹙眉出神沉思,天火姥姥唏噓道:“我每三年登一次冰島,可是有一年我練功不慎走火入魔,而後閉關多年,沒想到師妹卻是將她自己冰封了,我們這般相爭,原就是爲了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何苦來哉!”
木鬆源擡頭看着天火姥姥,輕聲道:“縱是他薄情寡義,可姥姥還是對他念念不忘,對吧!要不然也不會在聽聞我會潮生訣後就抓我來這裡。”
“臭小子!你倒是什麼都清楚!”
天火姥姥笑着在他頭上敲了一下,眼角卻是有淚光閃爍,看着他道:“初見你時,我就感覺你身上有我師哥的影子,而且,自師尊古賢老人坐化後,天下間知道潮生訣的就只有我和師妹還有大師哥三人了,而你習練的就是潮生訣以及大師哥的無定風波,我就知道你必定是我大師哥的弟子!”
“難道我真是獨孤寒峰的弟子?”
木鬆源蹙眉沉思,卻是募然想起在冰墓中看到的那畫中人,眼前有兩張臉在慢慢重合,逐漸變成一張,他不由大驚,自己眼前常常出現的那道身影竟真的有可能是獨孤寒峰。
那這麼一來,天火姥姥和冰獄祖師可就是自己的師叔了!!
只是心中有此一念,腦中更是思緒紛繁,木鬆源不由的有些疑惑,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這也太過巧合了。
自己是獨孤寒峰的弟子,不知爲何流落荒島,卻又偏生遇到了師父獨孤寒峰的兩位師妹。
這樣離奇的巧合,說出去,又有誰會信?就是他自己都半信半疑,一時間臉上神色複雜。
天火姥姥注意到了他神色的變幻,卻是不在意,只是看着逐漸平靜下來的大海,低聲自語道:“原以爲此生再也不會有他的消息了,卻沒想到上天送了你來。”
說話間,她偏頭看了一眼木鬆源,嘆道:“這大概就是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