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命背起王青離開了遊樂園。
";你現在要去哪?";王青問道。
";去古今一卦!";
";古今一卦?";
";對,那裡有我一個家,一個能給我們帶給溫暖的地方!";
絕命想着回到古今一卦時與天狗將軍對峙時的情景,他不清楚自己如果魯莽的進去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如果進去後沒有遇見天狗將軍,自己應該如何把事情講給張半仙或一淨聽,讓他們相信自己,其實絕命最怕的就是蘇墨也在古今一卦,如果蘇墨不認自己怎麼辦,那時候真正的自己將會被假的自己所替換,因爲絕命看到遊樂園上顯示着今天是星期天。絕命祈禱蘇墨不要在場,他不想破壞或影響她的生活,就像沒發生過一樣在暗地裡將蘇墨爭取過來。
但絕命的這一切的擔憂似乎都是多餘的。當他們來到了古今一卦的店門前時,發現那塊亮眼的大招牌已經改成了";古今鑑寶";,大門依舊是那個大門,只是從外面看進去裡面好像又重新裝修過了。絕命還發現本掛在一邊的柳秀琴行的招牌也不見了。
絕命一步剛跨進店門,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子便迎上來道:";請問我有什麼事情可以幫你的嗎?";
絕命心想:張半仙轉行可轉的真快,現在不算卦改作古玩生意了。接着他看看那位年輕人,想想生意應該不差,不然精打細算的張半仙也不會特意請人。
";你們的老闆在嗎?";絕命問道。
那小夥子一聽,帶着微笑將絕命和王青引到玻璃茶几上,請他們入座,並倒上了茶。
";你們等一會,我去叫老闆!";說着便走上樓去通報了。
過了一會,從樓上走下來一個人。那個小夥子將那人引到絕命面前道:";老闆是他們要找你!";
絕命扭頭一看,發自己根本就不認識眼前的那中年發福的男人,便問道:";你是這裡的老闆?";
那個中年男子笑着拿出一包煙,俯身將煙遞到絕命面前道:";不知兩位讓張某人鑑定什麼寶貝呀!";
絕命將手攔住遞上的煙道:";不!謝謝!我不抽。你也姓張?";
張老闆點了點頭道:";是呀,有什麼問題嗎?";
";那張半仙是你什麼人?";絕命覺的這句話問的有些唐突,但他還是問了。
";張半仙?";那個中年男子思索了片刻,這時站在他身後的那個年輕人立即上前在他的耳邊嘀咕了幾句。那個中年男子恍然大悟,臉上洋溢着茅塞頓開之色。但他立即又把臉上的一切神色給收了起來,唯獨表露出一張死板的面容,他將躬着的身子又挺了起來。
";那個半仙,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要說唯一的關係就是我們都姓張,他是我的前租客?";他說着將自己原本遞給絕命的煙放到了自己的嘴上,點上了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繼續說道:";聽說他中風了,那個叫一淨的大股東爲了給他看病,將店全部盤了出去。";
";那他們人呢?";絕命急切的問道。
那個中年老闆吐了口煙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絕命一下子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立馬起身,衝上二樓,那二樓一切被改的面目全非,走廊裡堆滿着各種雜物。絕命衝進了原本蘇墨住過的房間,但那裡已改成了一間辦公室,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那是一間秀房。絕命又衝到三樓,一淨原先擺放着的牀的角落已堆放着各種古物和字畫,絕命印象中的東西都被其他的東西代替了,只有那個空調依舊掛在牆上,上面已經積滿了灰。
絕命失落的走出了三樓,那個老闆也趕了上來,怒斥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怎麼能亂闖別人的地方,小心我報警抓你!";
在中年老闆的厲聲斥責下,絕命默默地走下了樓,他背起王青走出了他以前所熟悉的地方。絕命看了看西落的太陽,他想到了學校,三年了,蘇墨應該讀初中了。
絕命快步趕到學校門口,學校門口已經圍滿了來接學生放學的家長,而絕命只能默默的躲在角落之上,他怕撞見扮成自己的天狗將軍。
此時的絕命心裡異常的激動,他不確定三年後的蘇墨是不是跟自己幻境中看到的一樣。
學生一批批的從學校裡擁擠着跑出來,絕命看着一個個交叉而過的臉,卻一直未看到絕命。同時絕命也沒有看到扮成自己的天狗將軍,這讓他感到了一種莫名的不安。
絕命等了許多,直到學校將校門關合上時,他才從角落裡走了出來,他沒有看到蘇墨,哪怕是一個熟悉的影子。絕命擔心剛纔學生太多看漏了眼。
正當絕命自責之時,他聽到了學校鐵門打開的聲音。他看到了這時從學校的側門走出了一位年女人。
從門衛室裡走了出來一位保安,他向那個女人打招呼道:";李老師,那麼晚才走呀!";
";是呀!";那個女人笑着踩着高跟鞋跨出了鐵門的門檻。
絕命看着李老師從身邊走過,他也便跟了上去。
走了沒幾步,李老師發現絕命一直跟在自己身後,便轉身看着絕命。當她看到絕命的樣子以及他背上的那個長相古怪的老人時,心裡一驚,不由的被他們的古怪嚇的向後挪了幾步。
";你們想幹什麼?";那位女老師問道。
";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但放學時我沒有見到她,所以想問一下!";
";你要找誰,老師還是學生?";李老師蹙眉道。
";學生,三年前她還在這裡讀五年級,現在應該在上初二了。";絕命儘量的擠出笑容,他可不想因爲自己的失態而流失了這個機會。
";你們應該到孩子家去,不應該來問我呀!對不起,我要走了!";說着李老師便繞開絕命快步離開。
但絕命反而不依不繞的又追上去問道:";我只是向你打聽一下,她的名字叫蘇墨,我只是想知道她還在不在這個學校!";
李老師也許被追煩了,停住腳步,回頭打量着絕命問道:";你是蘇墨的什麼人?";
絕命一聽有戲,便立即回答到:";我們是她的遠房親戚。";
";遠房親戚?!";李老師再次打量了一遍絕命和王青道:";那小姑娘的確還在這個學校讀,讀八年級,不過...";
";不過什麼?";絕命聽到了轉折性的話語頓時緊張了起來。
";她經常性曠課,經常挑起學生間的爭執,而且幾次被抓偷竊同學的東西!她最近又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來上學了!而且...";
絕命怎麼也不相信那位女老師所說出來的那個學生就是蘇墨,在絕命心裡蘇墨是那麼的乖巧、聽話、雖然她不愛說話、有些害羞,讀書是她生命中渴求的一件事,她怎麼可能會逃課。
";不,李老師一定是弄錯了!";絕命想着便打斷了李老師的話說道:";李老師等等,我想你一定是弄錯了,你們學校是不是也有一個跟蘇墨名字一模一樣的孩子!我家的蘇墨是不會做那樣的事情的!她怎麼可能會逃學呢,還有偷竊,這絕對不可能。";絕命伸出一隻手,激動地一把抓住李老師的手道:";李老師,麻煩你幫我再去查查,是不是弄錯了。";
";你幹什麼!";女老師本對絕命沒有什麼好感,卻發現他伸手來抓自己手,立即慌了手腳,她想到絕命在耍流氓,立即掙脫絕命的手,一腳踢到絕命的褲部,快速的逃走了。
絕命屈着身子,捂着褲部,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那疼入心肺的痛感讓他直不起身子,更不用說去追那位驚恐中的女老師了。
王青從絕命的背上慢慢爬了下來,坐在附近的石凳上,反而幸災樂禍地看着絕命。
蘇墨如果依舊在這所學校讀書,這說明顧總沒有食言。想到了顧總,絕命也便想到了顧芳婷。他爬了幾下努力地支起自己的身體,上前背上王青向着顧宅走去。也許那裡能問到點消息。
絕命憑着記憶走到顧大宅的門口,上前按了下門鈴,這時一個穿着黑色保安服的年青人走了出來,問道:";你找誰?";
";我找顧小姐...,不,顧總!";絕命擔心顧芳婷還未回來,便立即改口。
";你到底要找大小姐,還是顧老闆!";那個保安不耐煩的說道。
";顧小姐!她回來了嗎?";絕命立即回答道。
保安白了一眼絕命,嘴靠着對講機把情況講一下了。
";小姐過來了,請等一會!";保安便站在一邊,一副嚴肅的樣子。
這時王青嘆了一口氣說道:";以前年青的時候,一直想着這輩子一定要大富大貴,不能讓自己在門外做一輩子的窮人看着裡面的富人,後來終於實現了,可是沒想到,自己的晚年卻依舊站在別人的門口看着別人的富貴。";
一陣高根底與石板的敲擊聲從遠處傳來,絕命看到顧芳婷從花園的一側走了出來,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連衣裙,就像最初見面的那個樣子,不過看上去要比以前瘦了許多,幹練了許多。
絕命看到顧芳婷出來,立即上前叫道:";芳婷!";
而顧芳婷對絕命的呼喚聲似乎並不在意,她不緊不慢地走到絕命面前冷冷地說道:";你來幹什麼?";
";我想問一下,你知不知道蘇墨在哪裡?";
";蘇墨?";顧芳婷用嘲諷的姿態說道:";她不是由你在照顧嗎,你怎麼問起我來了!";
";芳婷!你聽我說!";絕命說着將手穿過鐵門欄,去抓顧芳婷的手。卻遭到了保安的狠狠的一棒。
";你小子想幹什麼?";那個保安呵斥道。
絕命忍着痛,縮回了手。
這時從顧芳婷的後面又走過來一個人,穿着條紋西裝,打着領帶,戴着一副無框眼睛,他那頭髮不知上了多少的髮蠟,將整個頭梳理的井井有條。
絕命一眼便認出那個人是沈義。
沈義走到顧芳婷身邊,打量着絕命和背上的王青道:";我還以爲是哪個叫花子在外面吵鬧呢,原來是絕命呀!怎麼來祝賀我和芳婷嗎?";
";祝...賀...";絕命慢慢地吐出兩個字,他看到沈義將顧芳婷的細腰輕輕的揉着。那一刻絕命的心裡已經清楚發生了什麼。
";是呀,難道你不是來祝賀我和芳婷喜結良緣的嗎?";沈義笑着對絕命講道。而沈義此時的說的每一個字就像一把刀,一字一字地狠狠的刺進了絕命的胸膛。
絕命此時的大腦裡一片空白,他感覺有東西堵在了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
絕命強掩悲痛,露着尷尬笑容說道:";不...";他將臉側向了一邊,試着讓自己緩衝一下痛苦的表情,不讓那份痛苦展露在臉上。絕命深深吐了一口氣,釋放出了內心的少許痛苦,讓自己好受些。他回過頭繼續說道:";我想問一下蘇墨...沒別的事情!";
現在的絕命已害怕說話,他怕在不經意間吐露出內心的痛苦。他細自己千萬個理由來安慰着自己:顧芳婷就是應該這個現在這樣子,這纔是她應該有的生活。而這些我都是無法給予的。
絕命默默地轉過身子,揹着王青離開了顧宅。
夕陽已經落下山頭,絕命不知道走了多長的路,經過一家熟悉的店門前,只見上面寫着";泉絲麪館";,那是尤世凡的店。
絕命息下角,頓了頓。絕命相信它的店名沒改,說明裡面的老闆換人的機率也會少許多。絕命跨進了店裡,裡面依舊是冷冷清清,客人稀少。
絕命想將背上的王青放在椅子上,這時一位服務員立即衝上前阻止道:";這裡不歡迎你,請立即離開這裡!";
絕命擡頭一看,心裡一陣慶幸,因爲服務員依舊是尤世凡以前僱傭着的服務員,便道:";我找尤總!";
那個服務員再次申明道:";這裡誰都可以進,除了你...絕命除外!";
";爲什麼?";絕命問道。
那個服務員一把抓住絕命的衣領斥責道:";你還問爲什麼,你自己做過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
這時絕命心裡一驚,他感覺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將自己逼入了絕境,自己走到哪裡都被冷眼相對,被人拒之於千里之外。
絕命一把撣掉服務員的手說道:";那你說,我做了什麼...";但未等絕命的話說完,那個服務員的拳頭重重地落在了絕命的臉上。絕命一下子傾倒在了桌上。
那服務員一步向前,揪住絕命,打開架式,準備向着絕命的臉上錘下那憤怒的拳頭時,被身後的聲音叫住。
";小陸,住手!";秦般義聽到堂內有吵雜的聲音,便從裡面走了出來,見小陸正向着別人動手,便立即叫其停手。
小陸一聽背後的秦般義讓自己停手,便退了回去。
絕命擦掉嘴角邊的鮮血,從地上坐了起來,他看着眼前的秦般義臉上多了些滄桑、多了幾份無奈,她那盤起的長髮用一隻圓珠筆做髮簪,許多零亂的長髮稀落地垂於鬢角邊。
";般義!";絕命叫道。
";老闆娘的名字是你叫的嗎?";小陸衝着絕命嚷道,從小陸的眼神中看到的是對絕命更多的反感和憎恨,他覺的絕命從嘴裡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讓他感到噁心。
";小陸,你先去忙!";
";老闆娘!";
";沒事,去吧,順便拿兩碗麪來!";
";啊!像這種畜生還給吃麪,不去!";小陸聽了後,一臉的不悅。
這時,秦般義把臉一沉道:";怎麼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小陸無耐的走了進去。
秦般義讓絕命入坐,並從桌面上取來一張餐巾紙遞給絕命。
絕命接過餐巾紙道了聲";謝謝!";
秦般義看了看絕命身邊的王青,又看了看正在擦去殘餘的血跡的絕命,她把目光最終落在了自己的交叉着的手上。
";般義,你有沒有見過蘇墨!";
秦般義搖了搖頭。
";我想見世凡!";
秦般義又搖了搖頭。
這時候小陸端上來兩碗麪,分別放在了王青和絕命的面前。王青看到面,立即拿起筷子攪了攪面,將面從碗中提起,一下子塞入自己的口中。
然而,絕命卻依舊看着秦般義,等待着她的迴應。
秦般義深深嘆了一口氣,站起了身道:";你們吃完麪就走吧!不要再來這裡了!";說着秦般義走進了裡屋。
絕命也不是那種倔牛,見秦般義不想說,他也不追問,任其離去。他看着秦般義離去的背影,流露出的是一種淡淡的憂傷,一股淡淡的冷漠。
待王青吃完麪,絕命便揹着他走了出去。
";你怎麼不吃點東西!";
";沒胃口!";
";你沒有力氣怎麼可能去拿回本屬於你的東西!";
";但是我真的不餓!";
";我們現在要去哪?";
";去附近的公園或其他地方,看看有沒有地方先落個腳!";
絕命揹着王青走進了一個公園,將他放置在一塊木頭座椅上說道:";就在這裡將就一下!";
王青望着天空對着絕命說道:";那個顧小姐長的確跟你嫂子很像,難怪你一直放不下!";
";只是長的像而已,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不,你放不下!我今天又看到了你的眼神,那個眼神我在取你嫂子的時候我也看到過!";
絕命也坐了下來,靠在椅背上,嘆口氣道:";是嘛!";
";你隱去了自己真實的名字,而改成了絕命,光憑這點也可以體現出來。";王青轉頭看着絕命。
";一切只是一個稱呼罷了,我都快忘了我以前叫什麼了!";
王青用手指輕輕敲擊着木頭扶手,說道:";這樣也好,至少我們兄弟可以重新開始!";王青用那空洞的白眼看着天空接着說道:";你都跟了我們那麼長的時間了,也該出來現個身吧!";
一個動物的身影立即從草叢中竄了出來,那瘦弱的樣子估計也是有上頓沒下頓的那種。那個動物帶着那翠綠色的眼睛裡慢慢地從黑暗中顯現出來,一隻皮包骨的暹羅貓,它的尾部只剩下了一小部份,極爲了不和諧。
";暹羅貓!";絕命叫出了聲來。
暹羅貓化ChéngRén形,走到絕命面前,它見絕命腰間的尾巴,立即伸出利爪揮向絕命。
";你怎麼了?我是絕命!";絕命躲閃着暹羅貓每一次致命的襲擊。
暹羅貓上前一下子將絕命撲倒在地,從絕命的腰間解下自己的斷尾,說道:";我拿回本屬我的東西!";
";暹羅貓!我是絕命,你不認識我了!";絕命向着暹羅貓吼道。暹羅貓聞了一下絕命身上的氣味,方纔收起利爪從他的身上一躍而起。
暹羅貓雙手捧着自己的斷尾,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一遍又一遍地看着。
絕命站在暹羅貓的前面聽到一陣輕微的嗟泣聲。
";我還以爲你死了!";
";我不會那麼容易死!";暹羅貓開口道。
";那底發生了什麼事!快告訴我!";絕命迫切的問道。
";你回來的太晚了!";暹羅貓慢慢地擡起頭:";現在許多事情已經無法再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