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依舊下着茫茫大雪,在一條陌生的路邊擠滿了被凍的瑟瑟發抖的行乞者,他們用破舊的棉被遮擋着寒冷的風雪,但那刺骨的冷風卻依舊從那被褥的空隙中鑽了進來,吹紫了他們的消瘦的臉,凍僵了他們每一個皮包骨頭的關節。他們只能這樣的蜷縮着,彼此依靠着,爲了防止更多的暖氣從身上流失。
絕命發現時間早已不見了蹤影,唯獨留下了自己。他獨自一人走在那白茫茫的大街之上。順着那條已被積雪覆蓋着的石板路向前走着,背後留下來的腳印迅速的被風雪所覆蓋。
再向前,那是一排灰色冰冷的街輔,都滅了燈,打了烊。那些門板緊緊地將的寒冷擋在了外面,確保屋內的人不受凍。
幾個乞丐零落的依靠在那石柱上、那石牆邊。他們像是睡着一般靜靜的依靠着。
在那飢寒交迫下,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被封在了風雪之下,已失去了原有的體溫,
絕命幾日來未進一餐,本已是飢腸轆轆,更無法抵擋逼來的寒氣,讓他哆嗦飛走在這條街道,越走越冷。他體內的阿修羅王似乎也被這寒氣凍的不再顯身。
那雪落在了絕命的肩上,化成了水,透進了他的衣服,冷到了他的皮膚。在寒風的輔助下,那股冷意讓他將整個人都蜷縮起來。
這時只見前方白茫茫的大雪之中,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棉襖,正向着絕命走來。
那人越走越近,絕命發現上來的是一位女子,在那白色的棉襖外面還裹着一層白色的貂皮大衣。
那女子走到絕命面前,微微地擡起頭,顯露出一張雪霜般的白臉和一雙透着寒光的冰藍色眼睛,她那披落到肩上的白髮,像雪一樣的白潔。她看着絕命的臉,不經意間對着絕命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絕命頓時感到一股寒氣一下子鑽入肺腑,讓他無法呼吸。當絕命意識到自己遇上妖時,他的臉上一下子被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那冰霜也一下子糊住了他的眼睛。
但這一切,馬上被一股力量所衝破。阿修羅王的煞氣一下子涌現出來,那寒氣一下子從絕命的體內退了出去。
阿修羅王欲伸手去抓那女子,卻不想那女子一下子化成白色的霧氣躍到空中,在絕命的周圍不停的盤旋着。
";我今天不想修理你,快滾!";阿修羅王盯着盤旋在空中的那個女妖開嗆說道。
這時空中傳來了如鈴聲般輕脆的笑聲:";那要看你這半人半妖的怪物有多大的本事!";說着她輕輕的落在了絕命正前方的不遠處,見它將自己的嘴張到了最大,從嘴中噴出一股強勁的寒流,一下子將絕命冰封在了冰塊之內。
那女子帶着笑容,踩着碎步,慢慢地走到絕命的前面,得意地看了看被封在冰中的絕命,用那雪白的手指在那冰層外面敲了敲,說道:";你就在裡面老老實實的呆着吧,希望你能撐到明天的太陽!";說着那女子便緩緩地從絕命的身邊離去。
此時,對於高傲自大的阿修羅王來說,這種屈辱是它無法忍受的,它用盡全力欲將那冰塊衝破,但試了幾次,發現絕命被凍住,無法動彈,那冰塊依舊紋絲不動。
阿修羅王自從失去了魔眼,也自知法力大不如從前,現在對付一隻普通的雪妖,阿修羅王也顯的比較吃力。
外面的寒氣一下子逼入絕命的體內,讓絕命感到頭昏,慢慢地便失去了知覺。
";喂!喂!喂!";在昏迷中的絕命聽到阿修羅王用高傲的聲調叫着自己。絕命竭力的想睜開眼,卻只能看到一道白光,他聽到阿修羅王說道:";我失去了魔眼,要隱退下一段較長的時間來修復法力。不過放心,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會顯現出來幫你的!";那段話像似一陣風快速的從絕命的繞過,在絕命醒來之時,似乎已經忘了阿修羅王對自己說過的話。
當絕命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牀上,那陽光透過紙糊着的窗子,映到了牀的邊沿上。在牀沿邊上坐着一位穿着花格棉襖的女子,正側身子。絕命看到了她那條長長的辮子躺到了背後。
那女子往在那瓷勺裡的湯水,吹了吹氣,慢慢地轉過身來,給絕命喂姜水去寒,卻發現絕命正睜着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自己。她似乎像去彙報一般,立馬放下碗勺衝了出去。
絕命眨了眨眼,他發現那個坐在自己牀邊的女子竟與自己的母親長的十分相似,只不過那女子顯的更加的年輕些。
對於母親的記憶,絕命只存在年少之時,對於自己的母親的容貌,其實他已經有些模糊了。這回看到一個與母親長的相似的女子,心裡不由的激動了一番。
絕命見那女子出去,便掀開被子,準備起身。發現自己的衣服已被人換去,現在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白色的粗布衣,而且布衣上已打了好幾個補丁。
正當絕命在查看身上的衣物時,一個老者掀開門口的布簾子走了進來。只見那老者留着山羊鬚和一條長長的辮子,臉上佈滿了歲月遺留下來的跡痕。
那不用問了,這位八成是那女子的父親。他見絕命起了牀,便快步走到絕命面前,一把將他扶住道:";你怎麼起來了,快躺下!快躺下!";
絕命衝那位老者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那老者笑道:";那要問你了!你倒在我家門口,是我閏女早上開門時看到的,見你還有一口氣,便將你帶回來了!";
";謝謝!";絕命有禮的回道。
";不謝,只能算是你命夠硬,昨晚的一場風雪可凍死了不少人呢!";
那老王提到了昨晚的風雪,讓絕命想起了,那個風雪中的女妖,它施在絕命身上的那股寒冷,直到現在還無法讓絕命忘記。現在絕命也暗自慶幸自己能活下來。
絕命開口還想問點什麼,而他那不爭氣的肚子卻叫喚了起來。絕命被肚子這一叫,害羞的像個孩子一樣,低下了頭去。
那老者依舊笑呵呵地說道:";我閏女已經給你去弄吃的了,你等一下!";
";老王!快上面!";外面的叫喚聲讓那老者向門口撤了幾步,對着絕命笑道:";我外面還有客氣,你先休息一會!";說着轉身走了出去。
然而,絕命對於這個王姓絕命似乎比較有親切感,因爲絕命自己也姓王,他們兩兄弟跟母親姓,因爲他們是他們母親的孩兒。想到母親,絕命便想那位長的與母親相似的姑娘,因爲剛纔的背光,讓他一下子沒仔細打量那個姑娘。
絕命在屋裡百無聊賴的看了看四周,發現這個房間有兩張牀輔,其中一張是由三把長凳子和一塊木板拼成,但牀面乾淨整潔,在牀邊還放着一些繡花等手工藝品。絕命知道那張是那姑娘的。而自己躺着那張,算是一張木牀,但牀上有一股男人睡過後獨特的味道。牀與牀之間只用着一塊灰色的布來隔着,雖是父女,但必竟姑娘到了這個年齡,還是男女有別。
這時門口的那張簾子又被人掀了起來,從門檻上跨進來一隻小腳。
絕命看到那隻小腳,想起自己的母親就有這樣的小腳,讓那個時代的男人爲之狂瘋的小腳。
剛纔的那個姑娘拿着一碗熱騰騰的面走了進來,並將面遞到了絕命的手中,說道:";快點吃吧,天冷,涼的快!";
而絕命感激地接過碗筷,發現從窗外照映進來的陽光正好打在那姑娘乾淨的臉上,那長睫毛和那櫻桃嘴便是自己母親當年最吸引人的地方。
那姑娘發現絕命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不放,一下子慌神,畢竟兩人本是陌生之人,而且男女有別,再說初次見面,識面也不識心,再加之絕命臉上還少了一隻眼睛,把他當作惡人也不足爲怪!
";爲何這樣看着我?";那姑娘沉下臉說道。
絕命一看那女子臉色不對,便知自己行爲有失,便立即低下頭說道:";我看到你讓我想起我年輕時候的母親!";
";你母親?";
";不過已經過逝了!";絕命捧着面說道。
那姑娘嘆了口氣說道:";你還見過自己的母親,我一出失母親便跟着別的男人走了,我都不知道她長的怎麼樣。";
絕命知道自己的話點到了別人的痛處,便轉移話題道:";謝謝你救了我!";
";不客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不知道姑娘姓名,日後可方便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你可以叫我娟子!";娟子撅起嘴角呵呵一笑道。
絕命哦的一聲,便又低下頭去吃麪了,其實這個名字對絕命來說是失望的。絕命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母親一生中只用過兩個名字,花樓裡基本上來往的客人都喚母親爲鳳兒;然而她還有一個正式的名字叫王覓煜。
絕命多麼希望那個女子就是自己未來的母親,他回到過去的其中一個希望便是見到自己的母親。對於眼前的那個娟子,也許只是長的像母親,在這大千世界裡,有一二個長的相像的人也是正常不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