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麟大步地朝着老人走了過去,抱拳道:“晚輩夜麟,路過此地,打擾前輩了。”
老人冷冷地看了夜麟一眼,指着身邊的牧童,道:“是他帶你來的?”
夜麟點了點頭,道:“小弟弟聰明伶俐,真是前輩的福氣。”
老人苦笑着搖了搖頭,道:“這個娃兒,你若真的認識他,便不會說他聰明伶俐了。”說着,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既然是他帶你回來的,就請進屋說話吧。”
牧童朝着夜麟做了個鬼臉,跟在老人的身後,走進屋子。
比起外面,屋中要精緻得多。
桌椅傢俱,光滑而湛亮。
在一張雕花的大牀頭,掛着一串金色的扣環。
牧童拉着夜麟坐到桌邊,抓過茶壺倒了一杯水,道:“你先喝水,我問問爺爺什麼時候殺牛?”
說着,扭頭朝着老人道:“爺爺,何時殺牛?”
老人拎着酒壺坐到牧童的身邊,笑道:“你若是等不及,就先去殺罷。去叫上四方爺爺,給你打個下手。”
牧童哈哈一笑,開心地拍着小手,身子一閃,風一般地朝着門外跑去。那身形,比靈巧的猴子還要快上百倍。
夜麟吃驚地看着老人,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那小弟弟動作如此神速,想來前輩必然是世外高人了。”
老人無奈地長嘆一聲,道:“老夫屠剛,並不是江湖之人。想來少俠斷然不會聽過老夫的名字。”伸手給夜麟倒了杯酒,沉聲道:“我孫子,屠龍。”
夜麟點了點頭,道:“屠龍,果然是好有氣勢的名字。”
屠剛無奈地苦笑一聲,道:“你看他的樣子,有多大?”
夜麟沉思,道:“不過八九歲的樣子。”
屠剛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他已經十九歲了。”
夜麟吃驚地道:“十九歲?可他的身材怎會如此之小?”
屠剛低聲道:“他從八歲開始,便得一種怪病。整天尋找着蠍子毒蟻偷吃,從那個時候開始,身體便未曾長過。”
夜麟一聽,不由得倒吸冷氣,輕聲道:“怎麼會這樣?他到底得了什麼病?”
老者無奈地嘆氣,道:“他從小聰明過人,而且熱衷於武功劍術。十年的時間,他拜了十個師傅。”
夜麟端過酒杯,喝了一口酒,笑道:“怪不得他動作如此神速,想來必定身懷絕技了。”
屠剛無奈地長嘆一聲,道:“十個師傅,最後都死在他的手上。”
夜麟吃驚地道:“這,又是爲何?”
屠剛喝了一口酒,無奈地苦笑一聲,道:“他聰明過人,再複雜的劍法武功,一學便會。每當學成之後,他便纏着師傅比試。十個人,沒有一個人在他手下留有活命。”
夜麟嘆氣,道:“也許,他不過是個孩子。童心未泯。”
屠剛搖頭,道:“他的身體中,有一股魔性。每當魔性發作,便要找人比試。若是壓在身體中
的力量無法爆發出來,他的身體就如同被蠍子毒蟻啃噬一般的難受。”
夜麟道:“那,那如何是好?”
屠剛搖頭道:“所以,他只能想着法子尋人比武。我不得而已,只能帶他歸隱深山,只希望能少一些人能倖免於難。”
夜麟沉重地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他帶我回來,必定是要與我比試了。”
屠剛無奈地笑道:“所以,少俠要作好準備了。若是不敵,恐怕難以全身而退。”
夜麟苦笑着搖頭道:“恐怕,我無法與他交手了。我身中雙毒,根本無法運動真氣。此時不要說與人交手,隨便一個人都能要我性命。”
屠剛長長眉頭一皺,搖頭道:“若是公子無法動武,恐怕他是不會帶你回來的。他能一眼便看出一個人武功的深淺,十年以來,從未走眼過。”
夜麟苦笑道:“難道,是註定麼?”
屠剛慢慢地站起身子,嘆氣道:“只希望牛血能消除他的魔性。”
夜麟道:“殺牛,能消除他的魔性麼?”
屠剛點了點頭,道:“武黨的一眉大師就是死在他的手上,一眉在臨死的時候說過,能用血之溫熱,消除他身中的魔之寒性。所以每月我們都殺牛一頭,用牛血浸身。不過說也奇怪,牛血浸身之後,他身上的奇癢刺痛便不再出現。所以,每月的這個時候,他總是盼望着殺牛。”
夜麟點了點頭,道:“也許,他根本就不想殺人。只是無法承受那樣的痛苦而已。”
屠剛點了點頭,道:“希望如此吧,若是他能放棄與公子比試,明日一早公子便離開此地。”
夜麟點了點頭,道:“前輩放心,我身中的毒,不日可解。明日一早我便離開了。”
隨着一陣清脆的笑聲,屠龍如風一般地竄到夜麟的身邊,他的手上,拿着一個牛頭。
那牛頭的雙眼,還在眨動,鼻孔依然在收縮。
夜麟吃驚地看着屠龍,道:“你,你殺的牛?”那牛頭,竟是被他活活扭下。
屠龍點了點頭,笑道:“是的,今晚上我們可以吃烤肉了。”
說着,將牛頭扔到桌上,道:“爺爺,你給他準備些好酒,吃過了好與我比武。”
夜麟臉色一變,笑道:“我不能跟你比。”
屠剛道:“龍兒,夜哥哥身中奇毒,根本無法運動真氣。只等牛血浸身之後你身體便不會難受,何必要與哥哥比試。”
屠龍眉頭一皺,伸手抓住夜麟的手腕。
一張稚嫩的臉上,帶着幾分失望,搖頭道:“沒想到,你身體中的毒性如此之深。恐怕十天半月也無法運動真氣了。”
說着,雙腳一動,飛身朝着外面射去。
那嬌小的身子瞬間變成無數的幻影,凌厲的掌風朝着外面的地上拍去。
夜麟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驚歎,那細小的手掌,發揮出來的威力簡直不敢想象。碰碰數聲,那周圍的一地面竟被震出數十個深坑。
屠龍的臉色變得烏青,雙脣沒
有絲毫的血色,冷聲道:“可是,我就想與你比,這如何是好?”
夜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若是要比,也得等我毒性消散之後。若是此時比試,恐怕我還未出手,就已經死了。”
屠龍的臉上,帶着冰冷的殺氣,慢慢地擡頭看着屠剛,道:“我想,我有辦法能消除他的毒性了。”
屠剛吃驚地看着屠龍,道:“他中毒已深,你如何有辦法清除?”
屠龍哈哈一笑,道:“我上少林,將摩羅方丈帶來。若是他學成易經經,那身中的毒性立時可除。”也許,他依然保留着孩童的天真。摩羅大師,爲天下高僧。武功深不可測,性格極其古怪。不要說能隨便跟人下山,縱是有人求見,也未必能見得到。
夜麟無奈地苦笑一聲,道:“此地離少林不下百里,而縱然是你去了,那方丈也未必肯跟你來。若是來了,也未必能傳功除毒啊。”
屠龍笑道:“他若不來,我拎也將他拎回來的。”
屠剛無奈地長嘆一聲,道:“如此最好,若是你能帶老摩羅大師,只要清除了夜哥哥身體中的毒,便能與你比試了。”
夜麟吃驚地看着屠剛,道:“前輩,你真要讓他去麼?”
屠剛無奈地笑道:“恐怕,我不讓他去,也由不得我了。”說着,長嘆一聲,道:“我修書一封,你帶與摩羅大師。難說他心情就好,便隨你回來了。”
屠龍慢慢地運功調息,那臉上的烏青慢慢退去,臉色上露出甜甜的微笑,高興地道:“如此最好,爺爺你快寫信吧。”
屠剛點了點頭,轉身走到牀頭取出一塊白娟,用手指沾着桌上的牛血在白娟上寫信。
夜麟吃驚地看着屠剛,這一切,發生得就像夢界一般。
若不是自己親眼所見,如何敢相信天下竟會有如此荒唐之事。
屠剛寫好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夜麟臉色一變,只見那白絹上赫然寫着:摩羅大師,此子身帶魔性。見到此人若無法勸退,可出手將其擊斃,也算是濟世於天下。
屠剛將白絹塞到屠龍的懷中,沉聲道:“見到大師,休得無理。那是佛門勝地,萬萬不可隨意出手。”
屠龍點了點頭,笑道:“放心罷,我很快便回來。”說着,朝着夜麟笑道:“大哥哥,你吃好喝好,等我回來。”
不等夜麟開口,那瘦小的身子已經竄出。流星一般的朝着山頭射去,瞬間便消失在山頂。
屠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老身不是練武之人,否則我早就將他打死了。”蒼老的臉上,帶着幾分淒涼,顫聲道:“他的父母,也是畢命於他的掌下。這樣的一個魔頭,死有餘辜啊。”
夜麟吃驚地看着屠剛,道:“他,他怎會殺了自己父母?”
屠剛苦笑道:“他纏着父母比武,他的父母不過是江湖三流之輩,怎麼是他的對手?他身懷數十種邪門武功,怎麼會有人是他的對手?”
夜麟吃驚地道:“難道,天下就真的無人是他的對手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