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論紀景之是如何對着燕萌尚未完工的泥爐小烤箱到底持啥看法,總而言之,燕萌要開始爲自己的胃着想了!
“燕萌,你這個地方看起來很偏僻,你呆得住?”紀景之雖然明知故問,但是他總覺得直接去懷疑燕萌的廚藝這是非常不好的行爲……搞不好自己會在被打一次。
“我在這待着還挺好的,話說回來,你怎麼總往後宮跑。”燕萌哼哼了兩句,看了紀景之一眼:她對於紀景之這種人是沒什麼身份高低貴賤之分的。
不過話說回來,對於燕萌來說,的確沒什麼高低貴賤之分,只有喜歡與不喜歡的區別而已。
紀景之被懟的無言,身旁的小廝順子也差點嚇掉了下巴:他紀景之是誰?堂堂的皇子,何等尊貴的身份怎麼到了燕萌這兒,就彷彿啥地位都沒有了呢?
且不說燕萌的父母的確是重量級人物,單輪燕萌來說,到底是誰教出來的勇氣和性格,能讓燕萌獨身一人在這個後宮之中,這麼沒規矩?
不過想到這裡,順子情不自禁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好像的確,對於燕萌來說,她雖然看起來非常不禮貌,但是對於整個後宮而言……她似乎是非常消停的成員之一了。
不……不是之一,是有着這麼大的畢竟,卻幾乎就是完全不作的,基本上只有燕萌這獨一份了。
順子想着,看着燕萌的神情就更奇怪了:這樣的一個姑娘進宮到底是爲了什麼?難道就是爲了在這後宮裡混吃等死,也不求什麼上進心嗎?
還真別說,讓順子給猜對了。
燕萌腦子裡,是完全沒有‘爭寵’這個概念的!而在這個後宮之中,吃上一頓好吃的飯菜,對於燕萌來說,是要比爭寵重要的多的!
如果說,爭寵能夠讓燕萌的伙食上升不止一個檔次的話,那恐怕燕萌此刻已經是爭寵達人了。
可惜,爭寵並不能給燕萌的伙食帶來質的變化,所以燕萌還是很低調的在這個……堪比冷凝宮的莊宜院,安安穩穩地過着自己防狼的生活。
紀景之注視了莊宜院內另一個房間半響,然後才把目光收了回來,他總是想問問燕萌這個院子裡的一些離奇的事情,但是一直沒找到機會去問。
燕萌來到莊宜院這件事,不是他一手安排的,但是能把燕萌安排進這裡的人,相比也是處心積慮了許久,手腕可能說不上通天,但是也幾乎快要到了這個地位了。
畢竟燕萌還是燕南山和乾西樓的孩子,能把他們的孩子放進這樣一個鬧鬼的地方,還能讓燕萌一直待下去的人,相比是一定有目的性的。
這個目的是什麼?
雖然說後宮的事情很少能夠干係到朝政,尤其是燕萌這種幾乎足不出戶的人,可是燕南山在前朝的動向十分不明朗,這樣一來,燕萌的地位也開始變得非常微妙。
在這個節骨眼上,燕萌本人卻無心這些,而是醉心伙食……也可以稱得上心大了。
紀景之想着,把心思從這上拿出來,畢竟燕萌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喜歡玩弄心計權謀的人,那麼這個時候……可能關心一下吃飯更能拉攏的住燕萌的心思。
所以,紀景之決定開始發問:關於燕萌即將要做的東西:“燕萌,你這是……要做些什麼東西?御膳房那邊準備的是要把這個羊排烤熟了吃,你呢?”
問到點子上了。
這麼肥的羊排,燒烤雖然也很好吃,但是並不代表要把羊排放在草木灰上弄熟啊?!
“史詩羊排。”想着,燕萌就把袖子一擼,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架勢,雄赳赳、氣昂昂地說道。
這一擼不要緊,卻把在場的紀景之與順子嚇了一跳——淮鈺除外,她已經完全習慣了自家小主這一副女漢子的架勢了,雖然說在最初的時候淮鈺還十分擔心燕萌會不會因此而不被皇上喜歡,但是在觀察了一段時間後,淮鈺發現,皇帝喜不喜歡燕萌已經沒關係了,燕萌不在乎。
燕萌目前只在乎自己的胃。
不過,這倒是嚇到了初來乍到的紀景之,燕萌這一下子是看的紀景之眼皮子一跳,他就趕緊招呼了身旁的小廝——他第一個擔心的竟然不是燕萌的安慰,而是整個莊宜院會不會失火的大問題。
“雖然只有兩塊,也不是很夠吃,但是咱們湊合湊合還是能吃一頓飽飯的。”燕萌舔了舔嘴角,沒怎麼留意到紀景之的臉上已經是非常尷尬的表情了,她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羊排身上,彷彿這纔是她的真愛一樣。
燕萌真愛羊排是不假,但是紀景之擔心失火也是真。
“順子,去幫幫忙。”
紀景之看着燕萌這一副就要上房揭瓦的架勢,不敢再有半點耽擱,抓緊使喚小廝上前去幫幫忙——雖然紀景之與他的小廝順子也不太清楚到底能幫上什麼。
不過燕萌這架勢看起來……就離打架不遠了。
這怎麼做一頓飯這麼費勁?!紀景之和順子看着燕萌這個架勢,心裡還是有點發虛的,雖說平日裡紀景之沒怎麼接觸過‘做飯’這種東西,但是在紀景之的印象裡,做飯似乎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故事。
而燕萌呢?這會兒已經卷起了袖子,把火給升起來了——至少在這一個月裡,她搞好了一個簡易的爐臺,雖然說某種意義上將燕萌更喜歡那種‘荒野求生’的感覺,但是畢竟還是在後宮,一個爐臺能讓煙或多或少的減少一些。
隨後,燕萌把她最寶貝的廚具——平底鍋弄了出來,實際上這個平底鍋也是從御膳房偷出來的,不過看起來似乎並沒有被發現。
總而言之,燕萌除了那塊老面和做奶酪用上的紗布不是從御膳房弄出來的之外,基本已經是御膳房名不見經傳的慣犯了:燕萌在偷東西這件事上,用上了上輩子做特工的所有技巧。
所以犯案手法可以說是完美無缺了。
這一會兒,燕萌已經生起了柴火,實際上燕萌在帶着做一些炭火,可惜的是目前爲止還沒有找到是何做炭火的東西,畢竟這東西以後要放在泥爐烤箱裡的,這個是大意不得的。
鍋在這邊熱着,燕萌已經在那邊處理羊排了,血淋淋的羊排在燕萌的手裡甚至還有一絲的猙獰,但是再反過來看看燕萌的表情,那就非常的違和了。
而經過簡單的清洗過後,燕萌正在、對着這兩塊羊排發出了十分善意的微笑,她迫不及待地開始拿出從‘某些地方’弄來的研磨的東西,掏出一系列的調味品和油,開始攪拌,攪拌,再攪拌。
“把東西弄熟了能吃飽不就好了麼?”紀景之看着燕萌這一副準備幹大事的樣子,心裡開始發了毛,燕萌正在做一些紀景之想都沒想過的事情,而這個事情……的結果,還即將進入紀景之的肚子裡去。
想到這裡,紀景之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前些日子裡,和燕萌初遇時,那酸爽到現在的巴掌……每每回憶起這個事情時,紀景之都能清楚的感受到臉蛋子熾熱的感覺。
——這真是難以忘記的故事。
“不行,吃飽算什麼?吃飽那叫生存。”燕萌搖了搖頭,一邊把羊肉和醃醬混在一起進行短時間的醃製,之後又掏出了自己的專屬小奶鍋,接了些飲用水後,放在爐臺上煮水。“有這麼好的食材,我們應該享受生活,而不是生存。”
“……有什麼區別麼?我覺得御膳房的吃食也不是那麼的難吃……啊?”順子雖然聽從了紀景之的命令來到了燕萌的身旁,但是他看着燕萌這一系列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完完全全的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多餘的人。“你現在想幹什麼呢?燕貴人。”
“煮飯。”燕萌斬釘截鐵地說着,一邊拿出了一些小米,十分流暢地都傾倒進了小奶鍋中。“羊排一個太膩了,得來點主食中和一下。”
“所以羊排你打算就這麼吃?”紀景之認識燕萌正在煮飯的動作,但他好奇的是燕萌放在一旁正醃製的羊排。“無論如何這麼弄都不會好吃的吧,燕萌?”
“別扯淡,你吃過嗎你就說不好吃。”燕萌立刻哼哼了兩聲,說着拿出了自己的平底鍋,開始熱鍋。“我們正在做一個非常好吃的史詩級別羊排,等好吧你。”
紀景之沉默地看着燕萌手中的那個……毫無美感的鍋,又看了看燕萌這一身……並不算廉價的宮女服,又看了看整個莊宜院……尤其是那間看起來就非常陰森的房間門口,陷入了沉默之中。
燕萌到底是怎麼能在這種地方,把日子過程這麼……愉悅的?
紀景之想不明白,順子也想不明白,同樣的,跟着燕萌一起‘隱居’在莊宜院的淮鈺也想的不是很明白,不過淮鈺比紀景之與順子都清楚一點,那就是,自家的小主真的是有兩把刷子的。
想着,淮鈺就看見了一團火焰綻放在燕萌手中的平底鍋上。
——或許……還可能會發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