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爲什麼看上去相對要好一些的男性阿善卻不如那個女性宸星受到重視?難道說柯喀的這種秘訣並不在乎是性別而是……內心?
如果一定要內心強大的話,那個宸星的確要比阿善心很多了,她下得去手,而阿善不能——就拿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柯喀要殺自己時,換作是那個宸星,燕萌估計就交待在那了。
但是燕萌更看重的人心的善良,所以她見到阿善的第一面就說了那句話……善良,她太缺少這種善良的人作爲朋友了,她的生長環境,她生長環境中所造就的那些人,他們都註定不會是真正的心善者——至少他們不會爲善而做出任何的舉措。
或許他們良心會受到譴責,或許他們良心會受到煎熬,但是對於他們來說,善良的行爲永遠都只是爲利益服務的根本,他們即便是懂得了善,也絕對不會去做爲的。
而阿善不同。
燕萌想到這裡,就扭頭目光灼灼地看着坐在一旁的男孩,而這個男孩兒正同一般小男孩兒那樣,用一雙好奇的眼睛去打量世界,而後當他看見燕萌正在注視着自己時,還十分天真地回以注視,並眨了眨眼睛。
那一刻,燕萌覺得這個叫做阿善的男人是世界的寶物。
“他沒有名字,因爲和他一起前去尋找希望的人太多了,他自己並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能找到那個‘希望’,所以他沒有留下名字,但是到了最後,他也沒有來得及說出自己的名字。”封渡搖了搖頭。
“那你們就沒有稱呼他的東西麼?比如什麼……英雄一類的稱呼,總要有一個稱呼來形容對方,尤其是這種做了傑出貢獻的男人。”燕萌奇怪地眨了眨眼睛,對封渡納悶地問道。
“有,我們稱呼他爲詐,或者是詭辯者。”封渡緩緩地點了點頭,似乎說出這個詞是個十分困難的事情一樣。他抿了抿乾燥的脣瓣。“我們從沒稱呼他爲英雄,因爲他的確……沒有將任何好運帶給他的族人。”
“……他,帶給了你們什麼?”燕萌聽聞如此,不知怎麼的,就感覺有一種血腥感撲面而來,蓋過了燕萌的好奇心,讓她對未來將要聽到的故事有了一種源自心底的敬畏感。
“他帶來了戰爭,無休無止的戰爭,人們因此而有了三六九等,也因此讓很多人流離失所,凍死在了一個又一個難眠的深夜裡,不再醒來。”封渡說到這裡的時候,燕萌能清晰地看見他眼中所流露出的……憎恨。
“可是這個人並沒有做錯什麼,不是麼?你仍願意同我講述他的故事,用這種平穩的口氣,而不是敵視的樣子。”燕萌打量着封渡,他的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幻,如果不仔細去看的話,也是看不出他眼中的憎恨的。
封渡並不是那麼的憎恨那個叫做‘詭辯者’的人,他所憎恨的只是隨後而來的紛爭與屠殺——還有昇陽國,這個‘以武立國’的國家,他所創造的每一個奇蹟,不過都是用血肉築成的廢墟。
“是的,我並不憎恨他,我只是討厭隨後而來的貪婪……與這持續了多年,彷彿沒有盡頭的戰爭。”封渡搖了搖頭,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燕萌,繼續又說着他的故事,詭辯者的故事:
曾有一位詭辯者,他曾經爲了這片大陸離奇的氣候而作出了卓越的貢獻——用的就是冰心石,而這種冰心石卻也只能穩定住一個地方,那就是昇陽國現在的領土,非常肥沃,不是嗎?
“所以某種那個意義上來說,正是因爲這個冰心石創造了一片氣候相對穩定的地區,纔會引起爭端,對麼——隨後你們在這場爭鬥裡輸掉了,而對方又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對吧?”
“是的,昇陽國的開國國君是一個殘暴且孤獨的人,他有着自己的野望,但同時他沒有任何憐憫之心,他率領自己的族羣奪得了最佳的生存空間,便對其它的人不管不顧。”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並沒有任何過錯,國君當時爲了自己的人民着想的,而非我族類之說也並非空穴來風,只是自己霸佔了幾乎所有的沃土後……這的確有失公允。
強者太過自我,必將走向戰亂與毀滅……但所幸的是燕南山出生在各帝國,而這個帝國裡也有着它的三根棟樑之族,不至於輕易的被外族的力量而擊敗塌陷……可這並不善良。
並不善良……
燕萌想法到這裡,就忍不住地扭頭看向了一旁的阿善,這個圖卡的少爺此刻正聚精會神地聽着封渡的言語,甚至連燕萌的目光都沒有注意到……或者沒有去管它,他似乎很喜歡聽這個故事一樣。
‘爲什麼他會對這樣的故事有興趣呢?阿善應該不會像宸星或者柯喀那樣對北境的長城發起致命的襲擊吧?畢竟他是那樣善良的有些軟弱的人……?’燕萌思量了片刻,就扭頭和阿善一樣繼續聽着封渡的述說了:
這並不是結束,如果一切都在昇陽國開創了自己的國家並割地爲主後結束,那麼恐怕圖卡一族與昇陽國之間的戰爭不會持續這麼久……與這麼激烈。
封渡緩緩地吸了一口煙,不急不緩地突出一層層煙霧,他透過這些嫋嫋而上的白煙凝視着頭頂的碧空,思緒有些飄遠了:在那之後,屠殺發生了,而屠殺的核心便是一個能治癒萬物的良藥。
同樣的,這個良藥也誕生於冰心石之上,這塊治癒了一片國度的寶石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後,用餘熱帶個給了這個世界另一個寶物:冰蓮——但因爲氣候原因,它從不在昇陽國:也就是被冰心石治癒的土地上生長。
它能治癒萬物,而如果有技巧高超的煉藥師,也能將這冰蓮煉成殺人與眨眼之間的劇毒之藥——所以昇陽國的國君便下令去收集這種冰蓮,並收買雲遊各地技巧高超的煉藥師入宮。
——唐山嶽。
燕萌腦海裡第一個就想起了這個人……那麼一切就說得通了,爲什麼當今皇上微服出訪什麼都沒有帶回來,卻只帶回來了一個醫生留在宮裡,酷似軟禁一樣的捆綁着他:爲了綁住唐山嶽,這個目前爲止唯一一個還在外不受控的大煉藥師。
——那麼,這個冰蓮究竟在哪裡能找的到呢?
“……冰蓮?”燕萌聽到這個就立刻開始了猜想,同時她忍不住豎起了耳朵,不着痕跡地看着一旁敘述着故事的封渡,輕描淡寫地問道:“你知道這種冰蓮現在長在何方麼?它有什麼作用呢?”
“他可以醫治萬物,但也有一說法:它能令人不知不覺間的死亡——甚至能決定這個人將要活多久,所以在一些地方,也有人稱他爲‘閻王帖’。”封渡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如是說道:“沒有人願意去摘僅剩的冰蓮,因爲實在太難也太險,況且即便是取來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適的人去煉製它。”
“那麼誰是合適的人?”燕萌稍加思索後便如是問道。“我能在哪裡找到這個‘合適的人’呢?你既然這麼說,就一定有人做得出來,只不過是比較難而已。”
而封渡聽聞此言也沒有怎麼太藏着,似乎是再說一個傳說一樣(根本不可能會成真的東西)對着燕萌吐出了三個字:“唐山嶽。”
“是他?”燕萌聽後一愣,她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她同唐山嶽第一次見面那陣子……哦,場面並不是很善解人意,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沒有那麼……令人愉悅。“只有他能做嗎?”
“是的,至少在下一個能替代他的人出現之前——沒準是他徒弟,至少他徒弟的可能性最高,但聽說他的徒弟愛上了一個人,走上了不歸路……不過……”封渡緩緩點頭,可說到最後,還是講目光從自己的煙桿上挪了開,直勾勾地看着燕萌,又問道:“你見過?”
“有幸見過一次。”燕萌心裡對着那所謂的‘他徒弟因爲愛上了一個人而走上了不歸路’泛着嘀咕,不過當他看見封渡的眼神時,又開始覺得這一切沒有那麼簡單了。“怎麼了?”
“嗯……”封磕了磕煙桿,若有所思地看着燕萌半響,之後才慢慢開口說道:“那你一定是中了‘閻王帖’。”
“什麼?”
燕萌楞了一下,她足足消化這句話有一盞茶的時間,可是即便是真的消化了,但是接受這個事實也不是那麼簡單和容易的事情。
也就是說,那個要幫助自己的唐山嶽,那個和自己父親合作過的唐山嶽,是自己身上這種奇毒的始作俑者?那麼是誰讓他做這種‘閻王帖’的?又是誰找到了冰蓮並要求唐山嶽制這種毒藥?
既然是唐山嶽所贈與的毒,爲什麼他還要給自己解讀?下藥的人究竟希望自己活到多少歲?這個人對自己有什麼企圖麼?還是隻是單純的不留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