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了一些時間來燉了一鍋濃湯,從夜裡咕嘟到白天,香濃的甜湯就散發着香氣,飄蕩在莊宜院的前院裡了。
寧懷瑤在這個過程中就是這麼愣愣地瞅着燕萌準備這些東西,甚至還看着燕萌在深更半夜的捧着那個……發了黴后里面是金黃色,被稱爲芝士的東西傻笑,更有甚者還切了一塊那個東西……自己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寧懷瑤是到了也無法理解這種品味了……她決定眼不見心爲靜,轉身去假裝睡覺——雖然她沒法睡覺。
第五天一早,燕萌就拿着燒好了的炭放進了兜兜裡,把昨天去御膳房‘借’來的東西都裝進行囊中,當然,還有郫縣豆瓣醬和她最愛的奶酪芝士。
揮別了寧懷瑤,就這麼雄赳赳氣昂昂的向着太后百里氏開生宴的別院溜達過去了,反正也不是在百里氏自己住的寢宮,燕萌就隨着人流走,心中準時沒跑的。
雖然燕萌號稱溜達比迷路,不過今天是什麼日子?就算燕萌一早就起來往那邊走,也能看見稀稀拉拉的人流像是指路牌一樣,引着燕萌抵達了正確的地方。
二話不多說,這次連看門的都認識燕萌——就算不認識燕萌,也該認識燕萌這一套行頭了,簡直是人流中的一朵奇葩,鶴立雞羣,十分醒目。
“你就是……傳說中的燕貴人,是吧?”一個看大門的警衛刻意多看了燕萌兩眼,猶猶豫豫地問道:“就是那個,揚言要在太后生辰上做飯的……貴人,是吧?”
“正是在下,不知兄臺有何賜教?”燕萌立刻裝模作樣的把手中東西放下,兩手一抱拳就是一套江湖客套話過去,磊落地說道:“要是沒什麼別的事,我這還有些要事沒辦,麻煩讓讓路,要是看得起在下,幫忙擡點東西也是好的。”
話音落地,衛兵順着燕萌這一套行頭看過去,不看不知道,仔細一看這真是嚇一跳,真的是啥東西都有,連冒着火光的炭都在手裡頭拎着。
這着實是給衛兵嚇到了,他連忙幫着燕萌拿了些東西,把門推開,幫着燕萌拎進了院子裡去。
結果剛進院子,燕萌就感覺自己被人擺了一道:這地方根本就是空場地,除了給妃子預留的地方之外,壓根就沒什麼……可供吃飯的大桌子。
看上去就是像看猴子表揚一樣的場地配置,正中間一大片空地,全都是給燕萌留着的??
“你們這打算吃些什麼?”燕萌心中雖然已經是一萬隻羊駝狂奔而過了,不過面子上依舊是十分淡定且從容的,她有條不紊地何衛兵一起把東西佈置上之後,纔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嘴:“怎麼,就這些麼?”
“是啊,您不是要做飯嗎?”衛兵點了點頭,理所應當地回答道。“上頭讓我們擺成這樣,說您要做飯,大家藉着太后生辰,是口福不淺的。”
——哦豁,感情這是打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配置啊,咋的還打算讓我燕萌一個人把所有人的伙食都做出來?玩啥呢,打算累死我燕萌嗎?
燕萌眯了眯眼睛,對着衛兵抱拳致謝了,心中已經有些不滿的情緒,但是看了看日頭,濃湯在不繼續燉着,怕就是不趕趟了,還有這炭火……
想到這裡,燕萌就開始着手準備了,當她都準備的差不多可以開始表演的時候,這陸陸續續的,人就都來全了。
最後,等一聲老太監公鴨嗓的吆喝聲起來,壓軸的百里氏就跟着皇帝與皇后一起光臨了,燕萌倒是沒把太多的目光放在這幾位壓軸人物上,而是等門真的都關上之後,又掃了一圈院子裡落座的各位妃子。
沒有楚淮鈺……沒有楚淮鈺……沒有她,果不其然,她真的沒有來,也不知道是到底怎麼了,是因爲不想見到自己,還是說在那之後被受了危險?
燕萌這邊胡思亂想着,頭頂就聽見了白書遙傳來的問候:當然,聽上去是帶着濃濃的‘善意’的。“燕貴人今天提早過來給我們準備吃食,也是費心了。”
“燕貴人這麼早過來那是爲了給太后一個驚豔的味覺與視覺體驗,又不是給所有人都準備的,燕貴人這次來是專程爲太后而來,您是什麼意思呢?給所有人也包括您,您是打算……也分一杯羹咯。”
“……燕貴人,你好大的膽子!”白書遙聽到這話一頓,立刻四下看了一週竊竊私語起來的妃子們,感覺臉面上掛不住了,對着不按套路出來的燕萌有些氣急敗壞。“你怎麼敢……”
“我膽子大是有目共睹的,只是白皇后您的膽子大小與否,到底是有目共睹還是大家心知肚明呢?”燕萌當然是不能鳥白書遙這一套了,她緩緩地摸了摸刀,故意將摩擦聲無限放大。“我只是一介小女子,怎麼能跟白皇后比個高低呢,比不起,比不起。”
燕萌說完,擡頭就看見坐在百里氏身旁的紀景之眼睛亮了起來,肩膀在不斷抖動,似乎是極力憋着笑容,努力保持着面癱的表情——但是估摸燕萌在來兩句,紀景之就該破功了。
這個時候燕萌才注意到,百里氏身旁坐着的仍是紀景之與紀程顥,皇帝則與白書遙坐在一起,燕萌從前也不是怎麼喜歡後宮的東西,至於誰改坐在哪誰不該做在哪這一套是一點研究都沒有,不過瞅這架勢,大概是皇后更喜歡他的孫子們吧?
燕萌撇撇嘴,瞧了一眼被自己懟的是啞口無言的白書遙,想了想也不能太不給這位皇后大人臺階下,畢竟瞧瞧看坐在一旁的紀容缺,這位天字一號帥大叔……
正在用一副‘我很欣賞你做我的皇后吧’的眼神瞅着她?!!!
再三確定後,燕萌感覺這事情已經非常嚴重了,自己到底是因爲啥啊讓這個老皇帝一見鍾情……雖然講道理來說,自己應該是對他也一見鍾情了,可這位老混蛋硬生生拆散了自己和楚淮鈺的革命友誼啊?!
這能忍嗎?這不能忍,所謂的朋友夫不可欺,要把持住理智最後的底線,好讓楚淮鈺能與這位帥大叔喜結良緣,然後順利誕下龍種,爲這個國家添柴加薪,成爲明日之星。
燕萌想到這裡,就低聲咳了幾聲,把目光強行從紀容缺與白書遙地區挪到了旁邊的百里氏大三角區,露出了一個微笑:
“在我從前生活的世界裡,是民以食爲天的,這要是吃的不好,那就是渾身不對付,有道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我個人是推崇要吃得好的,尤其是上層社會的人,更要以衣食住行來驗證自己的品味——衣是沒什麼問題了,不過這第二項……不是我什麼什麼,是真的不怎麼像樣子。”
燕萌地咳了一聲,在衆人面前搖頭晃腦地說道:“而所謂的國人詩性未死,也是如此,即便過了千年萬載,高手也還是再民間。”
“這倒是有趣,聽燕貴人的意思,你能將這吃食給說成天邊的雲了,不如燕貴人就地吟詩一曲,讓我們開開眼界?”白書遙淡淡地說道,但口氣裡也滿是嘲諷,顯然是不相信燕萌能根據這些最低賤的東西做出什麼好詩。
不過百里氏的眼睛卻亮了起來,她至今爲止還記得剛見到燕萌的時候,燕萌的那一句……一戳一蹦躂。
當然,就這個事情而言,燕萌也沒忘,這位百里氏倒是喜歡聽一些新奇的東西,能討她的歡心:那一戳一蹦躂的詞竟然就把燕萌從常在堆里拉出來,晉升爲了總統套房的莊宜院,可見這馬屁拍的之準,也是燕萌這輩子都不會有的歐氣了。
“在就獻醜了。”燕萌頓了頓,差點把‘在下’脫口而出,還好及時剎車住了車,這才穩穩當當地咳了一嗓子,又說道:“借鑑我從前世界裡的一些民間高手的話……”
燕萌話音落地,點火燒油,她快速地拿出了一個茄子,以刀工來快速地切成了薄厚均等的茄片,說道:“曾經滄海難爲水,魚香肉絲配雞腿。”
“……嗯,好詩,好詩。”紀景之第一個鼓起了手:講道理來說這的確是一個聽上去足夠糊弄鬼的東西,紀景之想着燕萌大抵也就這點墨水了,差不多就可以鼓鼓掌了。
果不其然,紀景之這一帶頭,坐在一邊的紀程顥也不得不跟着鼓掌,隨後是被帶動起來的妾室,最後是紀容缺也緩緩地鼓起了掌——這個時候,白書遙纔不情不願地拍了兩下手。
燕萌瞥了一眼上方這羣人,沒什麼有意思的,紀景之純粹是捧臭腳的選手,奈何他地位不低,不過也着實得謝謝人家的好意,才讓自己不止於冷場。
但真正想要應付這件事,還是得拿出點真材實料:正如紀容缺所言,生辰做飯給壽星吃的的確不少,不過現場做飯給壽星吃的,恐怕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