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佑琛起了個大早,他有些不敢置信,他今晚足足睡了三個小時零五分。他猛然睜眼的那一刻,指針指向了六點零五分。
穿衣,洗漱,十分鐘搞定。莫佑琛路過廚房的時候,李柏嘴裡念着不知哪朝哪代的詩詞,正在揉着面,一旁的蒸籠冒着白色的熱氣。
莫佑琛偷饅頭的計劃不僅落了空,還被李柏撒來的麪粉弄了一身,他罵罵咧咧地回房又換了套衣服,等他騎着戰風來到警局的時候,已經過了七點。
他事先聯繫過張局,面對面的告知了此案的重要性。在張局目瞪口呆,含糊不清,結結巴巴地表示了自己的恐懼之後,莫佑琛執甩下了一句,“我會搞定,準備好酬勞。”後,揚長而去。
莫佑琛對警局早是熟門熟路,他知道重案部在右邊,他腳步往右移了幾步,可是忽然又停下了,決定放棄,於是往左準備下樓了。
“莫先生。”
莫佑琛知道身後是誰在叫他,揚起了微笑,回頭笑着,“喲,卓警官,早上好啊!”
卓堯是剛到警局,警服還未來得及換,穿着一身休閒的私服。
短袖的淺藍色襯衣,米色的運動褲,整個人清爽又有朝氣,活像那些高中女生迷戀的校草模樣,想當初莫佑琛他自己也是校草來着。
這麼想着,他們倒真的有些類似。
卓堯自然知道他是從張局辦公室走出來的,見怪不怪也不多問了,“我正要去食堂,莫先生吃過早飯了沒有?”
莫佑琛搖搖頭,“沒有。”
“我請你,走吧。”
莫佑琛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頭,這一大早就有好事發生,真是心情舒暢,看到漂亮的東西能改善心情,這絕不是吹的。
食堂在一樓,這個時候除了幾個值夜班的警員在吃早飯,幾乎沒有其他人。
卓堯去打飯的時候,莫佑琛恍惚地盯着他的背影。即使是寬鬆的衣服,盤條理順的身型依舊清晰可見,後背上汗水有些黏溼,反倒是勾勒出他順暢的線條。不顯得邋遢,而是一種禁慾的性感。
卓堯那直勾勾的眼神,正好被後桌值了晚班的老李看得一清二楚,他本來正在嚼着大餅,喝着豆漿。無意間看到了這陌生年輕人的目光,憑着老李破案三十年載,閱人無數的經驗來看,這就是犯罪的眼神啊!看來有必要和小卓這個大好青年說下,讓他小心着點了。
卓堯不知道他吃什麼,買了爛大街又不會踩雷區的粢飯和油條,還有兩碗粥和豆漿。
莫佑琛吃了幾口,又覺得悶頭吃飯實在不像他的作風,開始打聽起了對方的祖宗十八代,“卓警官幹這行多久了?”
“從畢業後就在警局了。”
莫佑琛掰下半根油條,他面對美麗的東西,智商已然爲負,“那可就奇怪了,以前從沒見過你。”
卓堯:“我畢業後被分配在了檔案室,前不久才調到重案部的,聽卓先生的意思,似乎常來警局啊。”
莫佑琛知道美人當前,其它的只能隨機應變了,含糊着,“是啊,常來常來,以前朋友的關係,和前任局長他老人家有些交道。話說,這卓先生叫的太彆扭了,我叫莫佑琛,卓警官,你看着喊唄。”
卓堯愣了愣,倒是回了一句,“好,莫佑琛。”
食堂的粢飯有些幹,莫佑琛聽到這回話,更是嗆在了喉嚨。難道下一句不該是,你也別喊我卓警官了。看來眼前的美人絕對不走尋常路,他的套路一擊便垮。
就那幾秒的時間,莫佑琛連調戲美人的說辭都想好了,堯堯,堯美人,堯寶貝,當然也只是想想。
卓堯吃得不多,他那一份還剩下一半多,他放下了筷子,開門見山,“你是爲了那案子而來的。”
莫佑琛早知他請自己吃飯,必有此問,可是還是甘之如飴,屁顛屁顛兒答覆着,“沒錯,好歹也算半個認識的人,總希望她能沉冤得雪,早登極樂。”
卓堯:“屍檢報告上午就能出來,可是我還是很想知道你怎麼會覺得死因可疑了?”
莫佑琛扔下了那半根油條,真是風水輪流轉啊,這話題昨兒還是他自己掐美人兒的,今兒就倒了?
那一瞬間,莫佑琛有些後悔自己不該來吃這頓早飯,和案子沒有關係,而是應當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他也不懂怎麼會突如其來有這個想法。明明符合審美,怎麼自己突然這麼矜持了?明明在試探他,卻又突然不想知道真相了。
有這想法的不止是莫佑琛,連卓堯也是,他做事嚴肅認真,不喜歡太過輕浮的人,而莫佑琛卻一直給他這種感覺。即使他現在一身西裝,人模狗樣的精英模樣,他依舊感覺到內裡懶散的那絲慵懶之氣。
可是卓堯不得不承認,他一點不討厭這個感覺,或者說是不討厭在莫佑琛身上有這個感覺。可是又時刻告訴自己必須跟他保持距離,他一定是被天氣熱得發了昏才喊他一起吃了早飯。卓堯想知道的事情已經清楚明白了,既然沒有在那天選擇現身上前,那此刻又有什麼必要和他同桌吃飯呢。
“卓警官,今年貴庚?”莫佑琛把話題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兩個人僵硬古怪又朦朧詭異的氣氛,被這句尋常的問句給打破了。
卓堯輕嘆了口氣,“二十四。”
“哎,和我同歲!有緣啊!”
“。。。。。。”
摸佑琛這副打破砂鍋問到底,“具體日期是?”
“一月一日。”
“。。。。。。”莫佑琛抓了抓頭髮,“不會吧,真的有元旦生日的人!我是四月十日,我們相差一百天!這麼算來,你年紀比我小,等下!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比我小!你怎麼能比我小!”莫佑琛有些不痛快了,不過卓堯比他大一百天這個事實他很快就消化掉了,這一百天也不算什麼,他一驚一乍做什麼。
“。。。。。。”
莫佑琛大眼一轉,想來個直接點的詢問對方的家世,又覺得太過輕浮。莫佑琛這輩子竟然也有覺得自己輕浮的時候,這話還在嘴邊盤旋着,後桌的老李吃完了早飯,越發覺得這陌生人橫看豎看都像腦子有問題,決定上前解個圍,“那個,小卓啊,這案子我還有些地方要確認一下,你跟我來吧。”
卓堯點點頭,又對莫佑琛說道:“我先走了,慢用。”這沒走幾步,又回過頭,有些猶豫着,“任何案子在沒有蓋棺定論前,都是存在疑點的,大學這樣的地方雖然魚龍混雜,可是這寢室不是隨便容易進去的,更何況每層樓都裝有監控,在沒有外來人員進入的情況下,身邊最熟悉最親近的同學朋友反而變成了最不可思議的嫌疑者。”
莫佑琛第一次和卓堯說了這麼久的話,還吃了一頓並不怎麼樣的早飯,但是弄清了對方的生辰八字,他還是打心眼裡樂呵着的。
吃飯時,那突如其來想保持距離感的心情早被他拋卻在了腦後,一整個上午都沉靜在美色的誘惑中,所謂食色,性也,飽暖思□□,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吧。
莫佑琛在美麗的東西面前,總覺得自己很有文化,一下子就明白了好多大道理。
遊戲公司的陳設佈局通常是電腦機房的格局,一整排桌椅,中間用隔板隔開,面對面坐兩排這樣相當節省空間的辦法。
“莫佑琛。”對面扔來一團廢紙,不偏不倚砸中他的捲毛。
莫佑琛還沉浸在對美人的無限回味中,被這一打擾,脾氣倒也不大,畢竟他的確是上班思想開小差,他這點道德還是有的。
“任尓,你想幹嘛!“莫佑琛把那團紙又扔了回去。
任尓是坐在他對面的同事,同期進來實習,一起被留下,說到複雜的公司人際關係,他們之間可謂是不這麼複雜,有來有往,好來好去。
“附近新開了家club,聽說新來的幾個都不錯,怎麼樣,下班了過去喝幾杯。”天地良心,任尓這話完全是出於好意,畢竟他知道莫佑琛男女通吃,就好“漂亮”這口。
“不去。”
“你說啥?”
“不去啊!”
風太大我聽不見。。。。。。
任尓一臉嫌棄,“你小子是轉性了?還是有新目標了?”
任尓這話本是隨意問的,莫佑琛的神色卻凝重了起來,“我問你啊,如果有個人,你很在意很喜歡,可是又想和他保持距離,這是種什麼樣的心態”
任尓真的愣住了,這小子還是莫佑琛嗎???
坦白來說,任尓還是佩服莫佑琛的,他的爲人處世在這樣一個燈紅酒綠,醉生夢死,過一天算一天的社會中,還是有“底線”的。雖說情史豐富,倒也妥善地分了場合,知道“發乎情止乎禮”的重要性。對漂亮的東西,尤其是人,莫佑琛非常的感興趣,可也不會有任何過激或者死纏爛打的行爲,多數便是走個過場,嘴上討個便宜罷了。
“濫/交”一詞,莫佑琛絕對是高攀不上的。
只是,連漂亮的東西他都顧不上了,豈不是到手了一個頂頂漂亮,萬物都及不上的寶貝?
任尓回了神,他其實也不懂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只能憑藉有限的“經驗”,輕聲說道:“這事不好說啊,按照正常邏輯,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緣故,否則你非常喜歡他,卻又不得親近,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事兒,總不見得是本能吧。”
本能???
莫佑琛團起兩團廢紙,扔了過去,“你就湖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