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手壓在了莫佑琛背脊之處, 顯然這一摔受了傷,他捂着手站了起來,四周一看, 先前那個人早就來無影去無蹤了。
“你爲何在此處?又爲何衣着如此古怪?”那人依舊捂着手, 語氣裡滿是鄙夷不屑。
我也想知道我爲何在這裡啊, 莫佑琛心說着, 突然又覺得不對勁, 什麼叫做你爲何在此處,難道不該是你是何人嗎?
莫非,這個人認識他?
莫佑琛腦筋一轉, 無數個念頭飛奔而過,打算想些藉口套話, 只見上頭扔下數個火摺子, 頓時騰起了煙霧陣陣, 他餘光一瞥,不會認錯, 正是他們幾個人用的符篆,暴殄天物啊!
右肩被人一提,莫佑琛跟着在屋頂上下一躥,等塵埃落定,四周一片靜謐之時, 已在一處小樹林中。
“臥槽, 你們幾個人, 總算幹了件好事了, 不容易不容易, 長進了長進了。”
孔梓和杜府站在他身後,聽了這番話, 臉部有些抽搐,孔梓破天荒的沒有懟他。
“我說你們幾個。。。”莫佑琛話說道一半,硬生生地頓住了,這兩個人完全換了個裝扮,杜府一襲黑色長衣,倒是讓他憑添了幾分霸氣。而孔梓一身鵝黃色衣裙,比起平日裡一副咋呼,得理不饒人的模樣,竟多了份女子的溫婉靈秀。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言之有理!所言甚是啊!
“這副裝扮不錯,可惜這裡手機不通,否則我給你們拍下來,可以給公司的美工組做個參考,那些人設計的思路真不行。”莫佑琛把話連了下去。
也許是幾乎從沒見過莫佑琛的狗嘴裡吐出過象牙,被這麼一誇,孔梓和杜府對望了一眼,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莫佑琛:“等下,這行頭,你們哪兒搞來的?”
孔梓這位一直懟天懟地又懟人的女漢子不知想到了什麼,面露尷尬,並不出聲,這等蠢事只得由杜府來說明了,可惜他好歹堂堂一個男子漢,似嘴裡塞進了個大包子,含糊不清地扯東扯西的說了半天,莫佑琛才明白他想表達什麼。
說來也不復雜,無非就是這地方民風淳樸,很少發生偷盜行爲(莫佑琛摸着下巴,對這點表示非常懷疑,他剛剛經歷的算是什麼。),尤其在這除夕之夜,每個人都笑臉相迎,寒暄個不停,於是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在一家店鋪裡順了兩三件衣服。
杜府一陣捶胸頓足,實在是丟臉丟大了,“蒼天啊,我可不想偷東西,可總比被人抓住要好吧,我有想過偷偷放下點錢,人民幣在這裡不通用啊,更別提支付寶了。”
孔梓暗暗踢了他一腳,示意他別再狼哭鬼嚎的了,義正言辭地遞了件衣服給莫佑琛,決心拉他爲伍,“你也換上吧,這特殊情況,特殊處理。”
莫佑琛一臉從容地接了手,半分不好意思也無,反而問道:“卓堯呢?他沒跟你們在一塊?”
兩人同時搖頭:“並沒有。”
這片林子靠近海岸邊,細細一聞,便能聽見隱隱的浪濤聲,夾雜着歡聲笑語。即使在這樣嚴峻又未知的情形下,聽見歡樂的笑聲,見到愉悅的場景,總是讓人心生振奮的。
孔梓頓了頓,顯然她清楚是時候說正事了,“我們剛纔熟悉環境的時候,見到了。。。見到了。。。”
這孔梓還能有難以啓齒的時候,莫佑琛不禁好笑,替她說了下去,“你們是不是見到了和你們長得一樣的人,而且這裡的一切和在虛鏡之地的幻境裡見到的是一樣的。”
兩人露出個“不虧是莫佑琛,啥事都逃不開你法眼的崇拜”眼神。
莫佑琛掃了他們一眼,擺着手,“得,拍馬屁的話不用說,說正經的,這裡估計是你們的前世,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世罷了。”
兩人露出個果然如此的神情,孔梓想起了在虛鏡之地所看到的一切,不禁心裡一個咯噔。
莫佑琛:“我也是萬萬沒想到,本來以爲什麼回到過去,撐死就是回到自己讀小學的時候,再不濟最多是小時候在福利院那會兒吧,結果直接給拖回了前世,真不知是說那山寨石頭太牛逼,還是我們太過倒黴了。”
孔梓:“不僅如此,我們都回到了這個地方,是不是意味着我們在前世就認識了。”
莫佑琛打了個響指,“正確,其他的不說,光憑這裡和福利院,這事也太巧合了,看來我們這些人能聚在一起,還真他媽的不是巧合了。”
孔梓若有若無地嘆了口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我們要如何回去?”
莫佑琛聳了聳肩,“你倒是會抓重點,然而我也不知道,我們先去找卓堯吧。”他有預感,卓堯一定在這裡。
“只是。。。”莫佑琛拍了拍腦袋,“要是我們撞上了過去的自己,那可不是好玩的,沒準會以爲自己發了瘋,我看。。。”
我們得想個辦法,這話沒說完,只見孔梓神神秘秘地遞過來三個面具,“給,帶上,我聽街上的人說,這通靈族世代居住於落照之地,被西海所環繞,他們以夕陽,以西海爲象徵,除夕之夜,岸邊點起成堆的篝火,身着喜慶的衣服,帶上面具,飛歌起舞數日,意味着即使是不相熟的陌生人,在這樣的好日子裡,也能共享歡樂,永享希望。”
莫佑琛來了句嗆死人的話,“所以這面具也是你順手拿的?”
孔梓反脣相譏道:“莫先生,你還能有更好的辦法?”
莫佑琛也有被嗆得一句說不出的這天,尷尬地咳了幾聲,能屈能伸,索性繞開了話題,“我們去岸邊看看。”
孔梓和杜府相視一笑,一個擊掌,要不是現在身處的環境微妙,二人簡直有開香檳慶祝的衝動。
三人往岸邊走去,夕陽透過斑駁的樹影,落下了一片和煦之景,懶懶灑灑,卻又咄咄逼人,看似平靜美好的表象裡總是暗藏着千鈞一髮的波濤洶涌。
莫佑琛還有些事弄不明白,問道:“你們睡得好好的,是怎麼找到那樹洞的?”
看着他們二人慾言又止的模樣,莫佑琛十分裡猜到了三分,“時間倒回,回到過去,當真有這麼大的吸引力?”
二人默不作聲,莫佑琛十分裡又猜到了三分,“那就是一塊爛石頭,看不出竟然心思不純,你們想必是被什麼東西給吸引過去的吧。”
二人依舊默不作聲,這果然是好的不學,壞的學,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們什麼時候學起了卓堯那套悶聲不響的壞毛病了,看來以後他得好好整整了,剩下的四分他也猜着了,“那石頭再有貓膩,也得有個契機,有個媒介,我沒估摸錯的話,有東西在你們身上,我說的沒錯吧。”
杜府掏出了那月牙似的墜子,他如今把他掛在了脖子上,莫佑琛見過這玩意變成鐮刀時的厲害,不禁嘖嘖了兩聲。又轉眼掃了眼孔梓的手鍊墜子,那把弓箭。
孔梓:“以往我們跟着你賺外快的時候,在緊要關頭它能變成一把威力極強的弓箭,平日裡就和普通的地攤貨似的。可是在我們進入了虛鏡之地時,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它似乎像活了一樣,我能感應到她,甚至在進入了招搖山之後,我發現自己也有了些改變。”
望着他們二人詫異的目光,孔梓自己都像絕不相信似的,嚥了咽口水,“我似乎碰到什麼東西,就能看到一些零星的片段。”
莫佑琛微微眯起了眼。
“我去過那個書齋,就是韓修她們發現了時間可以倒退的書籍的地方,我翻過幾本書,可是我眼前晃動着的是其他的景象,我看到有人在編寫這些書,有人在曬這些書,青色的長衣,我還聽到有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喊他彌生大師兄。”
書齋裡的書都是曾經的彌生在負責照看,曬書,編寫,做目錄。如果孔梓能看到這些,是否意味着她能見到這些物品的過去,亦或者是看到所屬者的過去。
“恭喜你,技能升級了。”莫佑琛由衷地表示祝賀,天知道他是多麼希望他們能強大起來,可以少給他惹些麻煩。
“所以,杜府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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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府撓着腦袋,臉上擺出了十足的歉意,“我可沒這個本事,但是有一點和孔梓說的很像,這月牙墜子好像活了一般,我總能感應到它的,怎麼說呢,不安分!”
孔梓點頭符合着,“尤其是我們剛纔休息的時候,那感覺特別的強烈,似乎在指示着我們往那個樹洞而去,然後我就撞上了杜府,再接下來的經歷估計和你沒差。”
莫佑琛點點頭,“我大致是弄清楚了,那隻兔子也說過,你們這兩個東西加在一起,是通靈族圖騰的一部分,顯然這裡和曾經的你們息息相關,才把你們弄來了這兒。”
他莫佑琛是因爲那把鑰匙,雖然不知那鑰匙的契機爲何,可是卓堯呢,如卓堯也在這裡,他的契機又是何物?
樂器的奏鳴聲越來越清晰,笙簫管笛,絲竹管絃,配合得相得益彰,美景仙樂,說這落照是仙境也不足爲過。
地平線遠在天際,半個夕陽浮在西海之上,暈染着橙黃色的光圈,閃閃爍爍,海面波光粼粼,晃盪着金色的光芒。岸邊,堆起了無數的篝火,明黃色的篝火和金色的夕陽餘輝相得益彰。通靈族的族人大多都集聚在了岸邊,有的隨着音律,圍着篝火,翩翩起舞。有的三三兩兩集聚在一塊兒,談笑風生。每個人的神情都如孩童般歡樂明亮,普天同慶舊年的落幕和新年的到來。
並非所有人都戴着面具,當務之急得先找到卓堯。莫佑琛:“我們抓緊時間,分頭去找,你們可以有注意到岸邊和剛纔在城裡總能見到的柱子嗎?”
莫佑琛一路走來,發現每隔數百米,便會有根柱子矗立於地,柱子不知是用什麼建造而成的,看上去像岩石一類,實則透明,裡面放入了水,這似乎是一根水柱,而這裡所有的柱子裡的水,高度都是一樣的。可是岸邊的水柱明顯比剛纔在城裡見到的,裡面的水要短了一小截。
“這裡沒有時間,不分四季,我猜測通靈族以水柱爲計量,水柱裡的水一旦消失,說明是一日的結束。”
莫佑琛覺得通靈族實在不是他能夠掌控的範圍,尤其他們的確是以實態現身於此,萬一被人逮住了,絕不是鬧着玩的,他朝着水柱比劃了下,“水流到約莫還剩一丈左右,我們在剛纔的林子裡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