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佑琛不想在韓修失去自以爲是摯友的打擊下,再告訴他陸明風很可能不是她親二叔的殘忍事實,親情友情一時之間全部喪失,以韓修的年紀,莫佑琛實在不想毀了她最後的世界觀。
明裡暗裡套路了幾句,才知道陸明風最近不在省城,於是此事只能暫且擱置了。
自那日衝動的表白後,已過去了大半個月,說來奇怪,這半個月過得風平浪靜,無聲無息的。沒有再發生一些難以用常理去解決的案子,大家各自的生活過得是井然有序。
孔梓繼續維持每日徘徊在咖啡館和酒吧打工的忙碌生活。韓修不願意放棄暑假的大好時光,天天都泡在圖書館裡勤奮學習。杜府的實習生涯開展得非常順利,竟然已經開始跟着前輩接手了建築項目。李柏每日依舊研究菜譜,寫寫詩,做作畫,活像生活在室外桃花一樣,可惜的是他的廚藝半分長進也沒有。
莫佑琛把琉璃小球交給了殷執,又帶她去了次殯儀館,他猜想得沒錯,那日的老婆婆是殷執的二姨。雖然陰陽相隔,但是殷家如此特殊的身份,能再見親人已是大幸了。殷執如今也不會常回幽冥了,入夜後都會去陪陪二姨,她自小是跟着二姨長大的,感情深厚親如母,也算是她的一點念想了。
唯一一面都沒見着的是卓堯。
莫佑琛沒有後悔自己所做的事,告白嘛,不是接受就拒絕,沒啥好糾結的,反正這世上感情不順者居多,被人拒絕者也多於一次成功者。不過話說回來,從來只有莫佑琛拒絕別人,哪兒有人拒絕過他。。。真是十年風水輪流轉,不信邪都不行。
說來也奇怪,這話說開了莫佑琛反而更堅定了,本來還處於那種又想親近又想遠離這樣若即若離的態度,如今反而是確定自己的心意了,就是他了!
莫佑琛當年被養父母從福利院領走後,在他高中畢業那年,養父母在車禍中喪生了,雖然是挺俗氣的劇情,但是他真得難受了好多年。
他們對他很好嗎,是真的很好。
如今他孑然一身,一人吃飽萬事大吉,想怎麼活着就怎麼活着,他看上的人只要追到手了就能在一塊兒,也不用管別人是怎麼想的。
然而那個人是卓堯。
莫佑琛這半個月來都沒敢再找他,不是他慫了,而是在一本正經的卓堯面前,自己的散漫和放蕩需要收斂。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感情受挫,胡思亂想,都可以用一個讓萬人憎恨的工作二字得以解決。莫佑琛沒這麼膚淺,他是確確實實忙得要命。老闆出差回來後,果斷重新開了個大會,之前構思的遊戲全部推翻重來。並且要他們在二週內給出新的方案,需要創新,需要腦洞,需要一切能讓遊戲成功上市的策劃。
莫佑琛謝天謝地那些妖魔鬼怪沒有乘此機會興風作浪,讓他可以好好努力工作,拼搏人生,攀上人生頂峰。
他撕爛了一張又一張的策劃方案,把那些程序碼了擦,擦了再碼。要說之前的時候,堆起的圖紙像高考前的那些試卷一樣淹沒了他的腦袋,那現在的他幾乎是整個人都陷在了裡面。
Lycn又冒了出來,任爾整個人是捉空偷閒的一把好手,“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再這樣下去就要過勞死了,我這周總共才睡了不到二十個小時,蒼天啊!上帝啊!我想念美酒!想念美女!”
莫佑琛正煩惱着,隨手回了句,“那你去死吧。”
“臥槽,就你這脾氣,能追到心上人就怪了。”
莫佑琛擡眼懶懶地一瞥,瞬間似打了雞血一樣,腦子裡蹦出了卓堯的臉。
他也不懂自己爲毛要對任爾說這些,只是打上了一句話,“我被拒絕了。”
“啥?你表白被拒了?”
“嗯。”
“兄弟,不是我要說你,這絕對是你的報應啊!”
“。。。。。。”
“兄弟,你平時就該善待我,你懂不懂,那是積德積福!”
“滾蛋!”
“說起來,這人生還真是奇怪,喜歡的是一回事,往往到手的卻又不是自己想要的,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求而不得吧。”
莫佑琛心說最近遇上的人怎麼都吐出了象牙來了,這任爾看着比自己還不靠譜的模樣,竟然還能說出求而不得四個真理打字,也回了他一句,“感同身受。”
“說起來,兄弟,你那位老相好最近可是有找過我。”
莫佑琛頭疼了,他腦子就蹦出那天在Aot30的場景,他曾一度懷疑卓堯拒絕他的原因是因爲楊翊好死不死的在那天出現了,還提起了那段不堪入目的曾經。當然事後莫佑琛反覆咀嚼過此事,覺得把罪責硬按在他頭上也實在不太科學,卓堯拒絕的原因就是因爲莫佑琛自己。
“他找你幹嘛?”
“還能幹嘛,就因爲你唄,我覺得他有和你舊情復燃的意思,我任爾是什麼人,絕對的仗義,立馬替你跟他說了,感情過去就過去了,人家現在有心上人,還是個大美人呢,你猜他怎麼說來着?”
“啥?”
“是不是那個叫做卓堯的警官。兄弟,這就是你不夠意思了,我都還不知道你心上人的全名呢,他怎麼就知道了?喂喂,和舊情人藕斷絲連,這要不得啊!”
莫佑琛死命忍住,才讓自己沒有脫口而出一句傻逼,已經有心無力了,“他什麼時候找你的?”
“就前天。”
那就是酒吧之後的事了,楊翊找他幹嘛?莫佑琛看着任爾也沒有要說明白的意思,自己也實在不想多管了,越管越錯,索性不回答了。
微信突突地冒了出來,是韓修。
“頭兒,有要緊事,速來一趟!”遂即韓修也不等他回覆,立馬發來了一串地址,是林雪家的住址。
“我準點下班,從後門走,有事你替我扛着。”
任爾把這句話反覆讀了三遍,才搞明白這貨的意思是不加班了,心想衆目睽睽之下這人的膽子是越發大了。
林雪家住郊區的小別墅,那一帶都是富人區,屬於繳個物業管理費都抵得上普通小區一年租金的那種。一幢幢的獨立小洋房帶着小花園,成排似的隔絕了最讓人心生鬱悶的貧富差距。
莫佑琛一腳跨下了戰風,就感覺到了濃重的黑氣像烏雲似的把這塊富人區籠罩得嚴絲合縫。他一眼就清楚這裡出了麻煩,還是從未碰到過的大麻煩。
莫佑琛火速搭建好了結界,原本散發着淡淡光圈的結界瞬間被黑色吞噬殆盡,他手握着酷棍,警惕地看着四周,一片靜謐,沒有其他一點聲響。
他看了眼手機,手機是黑屏,可他可以確定出門的時候電量是滿格的。
“不得了不得了,看來是個大東西了。”莫佑琛深吸了口氣,向前走去。
林雪家是小區裡的八十八號,莫佑琛順着偶數門牌往大號走去。周圍一棟棟的小洋房,小汽車,小花園,成羣結隊的在身旁一一閃過,大團大團的灌木從,大棵大棵的松柏,紋絲不動。
莫佑琛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走在這仿若無人煙的小區,空曠如野的空間把他的腳步聲擴大了無數倍。
不對勁,空氣在流通,可這裡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連細小的樹葉都紋絲不動,好像都像死的一樣。
離他最近的一棟洋房的門牌上,赫然寫着一號。
他已經走了很久了,竟然還在原地?
莫佑琛走到了那座洋樓前,試着伸手推了推門,是鎖上的。他又快步向前跑了數米,來到了第二座洋樓前,依舊是被鎖上的,只是門牌號依舊是一號。
他從門到門窗,門窗到樹木,樹木到花草,乃至花園裡的鞦韆,他用最快的速度觸摸了所有可見之物,全部都是冰涼如鐵,堅硬如石,紋絲不動。
他被困住了,被前所未見的奇怪現象給困住了。
然而即使是一個密封空間,也勢必有一個突破口,這個突破口只能是創造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本身。
符紙浮於左掌之上,右手以“右下”頂點至“上”頂點勾畫出火之五芒星,符紙漸漸升起,倏然躥出一條火苗,火苗圍繞着符紙燃燒着,符紙卻毫髮無傷。不稍片刻,莫佑琛腳下出現了一個巨型五芒星陣型,整個人籠罩在金色的光芒之中。
突然傳來一陣怒吼聲,緊接着四周那紋絲不動的場景開始天旋地轉,周遭的一切融合着五芒星的金光飛速地盤旋着,莫佑琛覺得有些反胃噁心,他盡力集中精神穩住了身體。
頭暈目眩中,四周漸漸趨於平緩,五芒星逐漸消失,最後周圍的一切都恢復了正常,莫佑琛此刻正站在八十八號洋樓前。
從外看去,二樓的燈光忽明忽暗,就好像快斷線的燈泡在垂死掙扎。
大門並未鎖上,莫佑琛直接推門而入,可是在他眼前的並不是一座正常的洋房該有的一層。
這是一間很古色古香的房間,就好像電視裡古裝劇裡的陳設和構造,只是看着還要更樸素簡單些,木質的牀,竹質的桌椅,古檀木的櫃子,還有雕花的硯臺筆墨。
莫佑琛往前走着,也許是以前電視看得太多的關係,他覺得這一切一點都不陌生。
幾聲鳥鳴引起了他的注意,窗柩外一片鬱蔥翠綠,幾隻黃鸝立於樹梢上嘰嘰喳喳地叫喚着,遙望遠處,是連綿不絕的山脈和層層疊疊的雲層山嵐。
這怎麼看都不是那個高檔小區。
這他媽的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