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高挑甜美地站在他身邊,兩人肩並着肩一同走了過來,不論從背影還是側面看上去都是絕配,兩人越走越近,在他轉眸的一瞬間,他看到了她,他終於看到了她,在離她還有十米遠時,初夏就背過了身去,假裝看小賣部櫃檯裡的商品,她知道沐辰逸肯定看到了自己,她想等他走過來跟她打招呼時,然後她就可以假裝很驚訝地轉過身看他,只是,她的老公根本沒有搭理她,就這樣和前女友從她的身前大步走過,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她沒看到他那原本對另個女人自由綻放的帥氣笑容硬生生地僵直在了嘴邊。
這次的可樂怎麼這樣衝呢,酸澀得整張嘴,甚至整顆心都發麻了。
“嗝……”胃裡的酸氣直涌,就在他們走過身邊時,初夏突然打了一個響亮的嗝……
似乎他的腳步微亂了下,但卻沒有半秒的停留。
她聽到麗麗叫了聲:“沐老師好!”
她沒有聽他的回答,但可以想像得出他一定是一臉嚴肅的點了下頭的,但初夏卻聽到那朵警花囂張的話語。
“我不管,十一你必須要陪我去,我好不容易纔爭取到的休假……”女人精緻的臉蛋上神采飛揚,可惜底下的聲音被風吹散了,似乎一直是女的在說話,而沐辰逸一手推着車,一手插在兜裡,背挺得很直,卻終始沒開口。
還只是初秋的風,應該是無比舒適的,但此刻鑽進頸子裡,竟莫名有一種刺骨寒意,從心裡緩緩升騰起來,血液在周身流動的聲音,似乎都能清晰地傳到耳中,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們脆弱的關係,好像,就快要崩裂了,好像,就快要失去他了,原來,他竟還和前女友在聯繫的,而直到今天,她才知道。
她對他根本一無所知,對他的過去他的朋友他的現在認知都是一片空白,而她的腦海也是一片空白,她之所以不想去打聽,只是源於對他無比的信任,她從來沒有想過,他也有隱瞞着她的東西,他不敢與她這個持證上崗的人在校園裡公開關係,卻敢這樣與前女友出雙入對,他一個已婚男士,憑什麼?把她當成什麼了?原來,最想親近的人卻是最不瞭解的人,這纔是最可怕。
原來他的前任是那麼優秀的人,她瞬間對自己失去了自信,要衝上去給那女人一耳光嗎?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她有想的,卻在邁開腿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好象沒什麼立場,因爲他們倆看上去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那麼完美,那麼登對,那麼正義感十足,反倒是她,更像個小三,還有,萬一鬧起來,沐辰逸根本不承認她,那她要怎麼辦?所以她寧願當一隻膽小的鴕鳥,只用憤怒的目光將他們射出校門就好。
也許這一天,真的很冷,喝完冰的可樂就開始打冷戰,上下牙齒咯咯地碰在一起。
她將可樂瓶往小賣部的汽水箱子裡重重一扔就走,麗麗在後面喊,“你去哪啊,不說好一起去體育系陪我看歐巴的嗎?”
“我去跳樓,聽說今年咱校指標還沒達到,我正好可以爲學校做點貢獻。”初夏憤憤開口。
麗麗拉住她,“不就是這次舞蹈基礎測驗沒小雅考得好麼?不就是被她嘲笑了一晚上麼?至於要跳樓?走,咱回去把沐老師和他女朋友相親相愛的情景跟她說說,我保證想跳樓的準是她。”
初夏苦着臉嚎,“能不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嗎?”
麗麗拍她,“你呀,就是太善良,小雅又不在,你對她這麼好她也不知道。”
初夏幹翻白眼,真是有苦說不出。
麗麗有些詫異的一本正經的看着初夏,許久,直看到她心裡有些發毛,才忽然賊賊的說,“你不會也吃醋了吧?”
“胡說八道,誰吃醋了,我稀罕他嗎?”初夏冷不妨一下子被麗麗觸動了心事,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只覺得兩頰滾滾的發熱,心也脹痛得厲害。
“喜歡他又不丟人。”麗麗逗了初夏一句。
回到宿舍,陳小雅果然正跟失戀了一樣在擦眼淚,原來她也看到了,初夏也不說話,明明她纔是正妻啊,有點後悔了,她剛纔就應該衝上去給那個前女友一點厲害看看的,哪怕是揮揮小拳頭都好,實在不行就比劈叉比下腰比繃腳尖啊,那女人肯定比不過她,可就是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她囂張地和自己老公從眼皮子底下溜掉,她就是個笨蛋嗎?當初也是心甘情願嫁給他,同意這段隱婚的,但爲什麼她現在又會感到委屈呢?
十一,他們要去哪裡?回到宿舍,一個人抱着鏡子去衛生間,關上門就對着鏡子照啊照,那個女人是成熟一點,女神一點,但她呢,她也不差啊,怎麼說也是朵院花嘛,爲什麼沐辰逸一直對她提不起那方面的興趣呢?
初夏對着鏡子擠了擠胸,對,以後去見沐辰逸的時候,胸要再擠大一點,衣領要再放低一點……
“太無恥了!太卑鄙了!明明都已經分手了,現在還來纏人家是幾個意思?”宿舍裡,陳小雅還在憤憤地罵。
“肯定是個狐狸精,讓我看見肯定抽她耳光!”另個也對沐辰逸有點意思的女生接口。
陳小雅見初夏呆呆地不發一語,推了她一把,說:“初,如果你喜歡的男人找了別的女人,你會怎麼辦?”
“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再把他搶回來。”初夏咬牙切齒地跳上桌子,贏得噓聲一片。
麗麗說:“男人嘛,總是這樣的,外賣吃膩了,就想換家常菜,哪天吃多了家常菜,一定又覺得還是外賣好吃。”
初夏看着麗麗,腦子裡卻在想,沐辰逸也會是這種男人中的一員嗎?那到底她是家常菜,還是外賣呢?那麼他對她,也只是一時的新鮮嗎?這個問題她不敢細想,更何況,不論她是哪道菜,他都還壓根沒想去嘗試。
陳小雅趴在牀上哀聲嘆氣,“怎麼辦啊,他又和前女友在一起了,怎麼辦啊,我怎麼辦啊!”
麗麗被她念叨得煩不勝煩,隨口說:“你能怎麼辦?大不了就告訴他唄,反正結果都一樣,但對你倒是長痛不如短痛,不過也說不定啊,萬一就成了呢?”
陳小雅嗖地坐起來,“怎麼告訴?難道衝到他面前說我愛你?會不會太俗了?對她說這種話的人不要太多喔。”
麗麗笑,“笨死了,寫情書啊,他不是都有佈置作業嗎?你就寫在作業本里啊,文字纔是比任何語言都能打動人心的東西。”
沒聲兒了,麗麗擡頭,陳小雅真的開始上網找了一堆詩和歌詞開始打草稿去了。
十一點準時熄燈,各自上了各自的牀,原本鬧哄哄的屋裡剎時安靜下來,後天就是十一長假了,要不要給他打電話?打了會不會太掉價了點?憑什麼啊?明明應該是他先急着找她解釋纔對的吧?
初夏躺在牀上,她問自己,“初夏,爲什麼你每次還沒有得到就先想着失去了呢?爲什麼不再替自己爭取一下呢?
對,她不能就這樣放棄,不管結果怎樣,她一定要親自讓沐辰逸給出一個解釋。
手指重新覆上電話鍵盤,下意識撥起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號碼,卻在按下最後一位數字時猛地擱下手機,電話通了,同他說什麼呢?問他去了哪裡?那女人是誰?爲什麼要裝作沒看到她?
腦海裡突然竄出一句話:[別逼男人撒謊,他會恨你,也別把他的話當真,當真你就會恨他。]
是誰說的?忘了,初夏閉上眼做深呼吸,信他,也許一切都很簡單;不信,事情反而複雜;信,還是不信?問,還是不問?
哀嚎一聲,一頭躺回牀上頭捂在枕頭裡,想了很久,還是按下:[我是初夏,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