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學生吧,經過上回惡作劇他對她暴怒了一次後,這次她會稍稍忍耐一下,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這麼些年,時常會有些飛娥主動來撲火,但他從來都是毫不留情地把她們給滅了,不過是看個電影而已,她相信自己的直覺,也相信他不是那種見異思遷始亂終棄的男人,畢竟這個男人,她霸佔了十五年。
坐下後初夏又臉紅起來,因爲沐辰逸不但緊挨着她入座,手臂還與她胳膊緊挨一起,他的鼻息從側面吹來,熱熱的,潮潮的,搞得她怎麼坐心裡都像是揣了十萬八千隻兔子,心跳如擂。
還好另一邊與他排坐着的是一個男青年,如果是女的,肯定又會迷失在這個少女殺手的必殺招裡了。
熄滅了電燈,電影開始放映,開始沒多久鏡頭便是一對激烈啵啵着的男女,初夏連忙低下頭來,這樣的場面並沒有什麼,但關鍵是,沐辰逸也在看,這種奇妙的感覺,令她覺得有些尷尬,臉稍稍往他那邊側了一下,偷眼看去,見他眼睛盯在屏幕上,正看得認真,根本沒有和自己一樣的不自在,連忙扭過頭來,又暗罵自己想得太多。
或許是還嫌她尷尬得不夠徹底,前座的一對受了電影刺激的男女竟學着電影中的的樣子,也頭靠頭臉貼臉的啵起來,那時候,初夏正喝着口飲料,眼睛不經意的往下一看,一口飲料就此把她嗆住了,咳嗽個不停,她又怕打擾別人,連忙捂住,嗓子癢,又不能咳,憋得她臉通紅,甚是難受。
眼角餘光見他也不時的望着她,她回望他一眼,他的表情很溫和,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卻不迴避她灼人的目光。
她終是憋不住小聲的咳起來,這時候,一雙大手伸到她的背後,輕輕的幫她順着氣,這雙手帶給她的感覺,令她一下子就忘掉了嗆水的痛苦,愣愣的看着他。
“好點了吧?”沐辰逸的手不停的撫着她,輕聲在她耳邊說。
那熟悉的濃濃的男性氣息吹進了她的耳朵裡,她覺得自己的耳朵都快燒着了,裡面瘙癢難忍,很想找個尖利的東西伸進去撓撓。
“好……好多了,謝謝!”初夏用手擦了擦脣邊的水漬說。
沐辰逸的手慢慢的從她的後背滑下,自口袋中掏出紙巾,輕輕的擦在了她的脣邊,他沒有說話,只是流連在她脣角的手指沒有鬆,隔着層薄薄的紙巾來來回回的緩緩遊移在她的脣上摩挲着。
她頓時整個人都怔住了,一個震驚接着一個震驚,這福利來得太多太快,初夏快被震成化石了,這點小動作實在太不符合他的一貫作風了好麼,難道他的某些感官只在幽暗的地方纔會被引爆?
見她緊張成那樣,他對她微微笑了下,那方紙巾帶着他的溫度和氣息,在她的下巴和嘴角處緩緩滑動,吸乾了水漬,也帶來了朵朵的火花。
她沉溺在這突然的溫柔之中,好一陣才反應過來,連忙接過,尷尬的說:“我自己來吧。”
哪知他將紙巾揉成團扔進袋子裡,說:“已經擦乾淨了。”甚至在收手的時候還不忘把她額前散落下來的髮絲攏到她耳後。
初夏不敢看他,低低的“哦”了一聲,用手在自己的下巴假意的擦了一下,又輕咳一下,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他倆之後都不說話,繼續專心看電影,初夏心內如鼓敲,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這些日子忽然對她態度大變,到底是代表已經喜歡上她了還是仍舊不喜歡呢?
不知不覺時間過了許久,漸漸看了進去,突然一個搞笑的情節出現,她忍不住笑出聲,扭頭看向沐辰逸,卻發現他也正望着她,她的笑容頓時就凝在臉上,原來她在他心裡果真是不一樣了,這傢伙終於發現她美貌與智慧並存了吧,動心了吧,想和她做做做了吧。
初夏呆過後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關於今晚的電影,最後她腦中畫面定格在的是他那一個清淺的笑容上。
兩人從電影院出來,風正勁,路旁的大樹被颳得左搖右擺,一下子就感到了溫度驟降的寒冷,街燈映過去,風吹着地上的落葉飛得鋪天蓋地,置身其中,恍若童話,眼前的世界變得有些夢幻、嬌氣、矜貴。
初夏裹緊了棉衣,忍不住朝手心呵了一口氣,白色的霧氣從脣邊散開,柔和得不像話,南方冬天的風和北方真不太一樣,南方就算是狂風也是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不像北方的,狂風仿似從天上傾泄下來。
“風,無情地吹裂了人們的皮膚,吹乾了腳下的黃土地,也一併吹老了歲月。”初夏幽幽地念了句。
“吹個風也能有這麼多的感慨,你真該改學中文系。”一件男性黑色風衣外套忽然搭在了她身上,她擡頭望去,他漂亮的臉上又恢復了平常慣有的表情,甚至連聲音都是淡色的,波瀾不起,果然,他只有在黑暗的地方纔會燥動起來。
沐辰逸伸手替她扣好風衣鈕釦,動作溫和:“下次出來多穿點,女孩子受不了凍的。”
她趁他低頭的瞬間突然一臉壞笑地將兩隻冰手往他臉上用力一按。
“啊!”一聲慘叫,有人面部扭曲,“剛從電影院出來沒兩分鐘,你手怎麼又那麼冷了?”
“再接我一招寒冰掌。”厚顏無恥地舉高她的爪子,再度撲過去,尚自嘿嘿地笑着,冷不防手就被他一把抓了住,不禁一呆,冰涼的手,接觸到熱乎乎的掌心,有種讓人顫慄的溫潤。
他展開她的手問:“受不住南方的凍吧,你這樣很容易生凍瘡的。”
“嗯……”突然失去了語言功能。
“總是穿那麼少,罵都罵不聽,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一邊說着,一邊拉着她的手輕輕的搓。
這樣的親密來得這樣突然,卻又異乎尋常地自然。
初夏面紅耳赤地任由他替她活絡血脈,只是手還沒有熱,臉倒快要燒開了。
“你冷不冷?”他脫了外套給她,就這樣穿着毛衣站風口裡,她突然想抱一抱他,抱一抱他的體溫。
沐辰逸頓時笑了,“不冷,我去拿車過來,你在這裡等我。”
不一會兒,銀色的越野車疾馳着離去,而停車場裡一輛交警的車,仍在寒風裡閃爍着紅藍色的*,沒人能看清裡面坐着的人,此刻是一副怎樣冰冷的表情。
魔都的冬天,冷得純粹,幹洌的風吹在臉上,像小刀子一樣,坐在半開着窗的車上,風就顯得更加凜冽,她解開了束着的長髮,任風吹得秀髮飛揚。
“哇,這樣的感覺好像小龍女喔,太仙了。”
他沒理她,任由着初夏在一邊嘰嘰喳喳的說着,不過是看了一場電影順帶自己也演了點戲而已,她也太歡暢了吧?小女生真還是好騙。
走到一個路口,他突然停了下來,將車停在路邊,再回來的時候手上竟捧着一包熱熱的糖炒栗子,遞給她:“之前的都讓我給吃完了,是不是還很想吃,給。”
初夏立刻高興起來,“哇,專門給我買的嗎?”
沐辰逸笑:“是,傻丫頭。”
“謝謝!”又出其不意地被關心了一下,初夏真是要感動得落淚了,這是他第一次給她買零食啊,她怎麼捨得吃掉,聞聞就好了,就這麼一直捧在手上,口袋裡,電影票也還在。
到了學校,他將車停在了校門外,兩個都下了車,進校門這段沒什麼人,他走在她身邊,看着她手上還沒拆的袋子問:“怎麼不吃?”
“啊?”
“不吃還我。”他假裝伸手要搶。
“我吃我吃。”她連忙護住手裡的栗子,過一會兒又拿出來樂呵呵地自言自語:“這個不能吃,因爲很有收藏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