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很勇敢?”果然她看着他,等他誇獎。
沐辰逸忽然就笑了,“是很勇敢,但是,我不需要你來保護。”
你傷得怎樣?初夏小心地捲起他的衣服,果然手小臂上被劃了一道口子,雖然沒有血如泉涌,但還是相當觸目驚心的,而且還是那條被燙傷過的胳膊,真是傷痕累累了。
110來的時候,幾個警察只看見幾個犯罪少年統統躺在地上嗷嗷叫痛求饒的畫面。
警車來了,所有人都被拾掇拾掇扔進了警車裡,初夏挨着沐辰逸,這纔有亮光仔細查看着他的傷口:“還好不是很深。”
“你真讓我刮目相看。”沐辰逸很真誠的誇獎。
初夏只微微一笑,“不用太感激涕零,請我吃頓大餐得了。”
在派出所照例是錄口供那套,小混混們自然是被收拾的,回賓館的路上,初夏突然說:”好想看你穿*的樣子啊。”
他一愣,隨後很自然地說:“真這麼想看?也許未必一定沒有機會呢。”
“對了,你當初實習的時候肯定是當的警察吧?有照片可以看嗎?”
沐辰逸看了她一眼,抿緊了脣,好半天才說:“沒有,我不愛拍照。”
明明剛纔還有說有笑的,怎麼一提到那個地方就變臉了,初夏見他情緒不高也不敢再說,但還是想不通,他爲什麼這麼排斥雲南呢,是排斥這個地名,還是排斥這個地方,難道在他實習的時候發生過什麼讓他很反感這個地方的事?雖然很好奇,但他明顯沒有再說下去的樣子,她自然也不敢多問。
臨近酒店,他終於默默地牽起她的手,他不是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他的話很直接,不經包裝,對她的感謝,他只會放在心裡,然後通過實際的行動去表達。
都說語言是人際溝通的工具,有時候,他卻反而覺得是一種障礙。
初夏和沐辰逸折騰了這麼久回到賓館都快凌晨一點了,兩人訂的是個標間,一人睡一牀,初夏擔驚受怕後很快就睡着了,躺下了沐辰逸卻睡不着,在想今晚的每一個細節,是的,他承認自己在她的強勢進攻下並沒有像自己所說的那麼義正詞嚴,其實他已經守不住自己的心了,不過現在抽身,一切都還來得及,至少心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否則不僅對不起初夏,也對不起一直等着他的冷菲,可,真的還來得及嗎?難不成真以身相許?
她是愛自己的,他不會懷疑這點,如果愛得不夠深,她再勇敢,又如何能冒着危險衝過來救他,她都已經報了警,完全可以等待警察來救他的,他知道,這對一個柔弱的女孩子來說,這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當他在黑暗中看到她雙眸中焦慮的擔心,他的心就已經被撞擊得無力再抵抗了,他是也動心了吧,一個女人爲了你連命都不要說不感動絕對是自欺欺人,人家憑什麼?人家一個大好美少女憑什麼就爲你拼命啊……
那他呢?僅僅只是感動和動心嗎?還是他也在不自不覺當中已經......那個字就在舌尖打轉,又被沐辰逸給嚥了下去,他只覺得脊背一寒。
翻來覆去睡不着,將與她結婚以來的一幕幕像電影般過了一遍,他才發現自己已經開始喜歡上聽她說話,喜歡看她發呆發愣的萌樣子,喜歡故意冷着臉訓她,喜歡對她的某些行爲某句話反覆琢磨,慢慢地,遇不見她會刻意去她的教學樓上演偶遇,看到她時,雖面上高冷實內心雀躍不已,這種感覺難道不應該用那個字來定義嗎?
又或者是他理解錯了,他並沒有愛上她,只是兩個單身男女相處時腎上腺激素的分泌而已,如同男女演員在戲中扮演情侶,常常會在戲外互相愛上對方,但等戲殺青了,不能再時刻相處在一起了,那麼自然也就冷卻了,所以說他現在愛的並不是她,而只是心中的幻覺而已?
天大的玩笑!他有冷菲,他從沒想過除了冷菲他還會愛上別的女子,也從沒想過自己的骨子裡居然也有所有男人的通病——見異思遷?
可如果真的是愛情,那他和她的愛情能有什麼結果呢?明知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是該在還沒有燃燒起來前就放棄,還是該等到彼此傷痕累累時再結束?
墨黑的天空逐漸褪去了深重的顏色透出些光亮活潑來,他卻從沒像此時這樣希望黎明不要來臨,平時他非常期待黎明,可現在,他不希望,因爲他還沒有想明白。
可,天會亮,人也會醒。
從黃山回來後,離開學還有一天時間,兩人沒有回學校,而是回了沐辰逸在錦苑的房子,兩人大包小包站在樓道口,沐辰逸低頭在包裡翻找鑰匙,初夏很自然地貼了過來,指尖撫摸着他的發頂,順着耳際慢慢滑下來搭上肩膀,脣已經嘟着湊了上去。
“別鬧,找鑰匙呢。”他臉上露出很縱容的微笑來,把她的頭髮撥到了一邊,彷彿愛惜珍寶一般。
初夏乾脆直接把他的身子板正過來,雙手抱住他的臉頰,沐辰逸終於也攬住了她的肩膀和腰肢,把她往自己懷裡帶,由着她在他臉上胡亂親吻着。
“嗚……”初夏忽然呻吟了一聲,“好累!”
“累?”沐辰逸看着她。
”我這樣好累啊。”她指着自己的身體,抱怨,“你爲什麼比我高這麼多啊,我又不喜歡穿高跟鞋,每次想佔你便宜都要費好大力氣。”
誰讓你平時老減肥不好好吃飯,長不高知道錯了吧。沐辰逸壞笑着揉亂她的發,兩人嘻嘻哈哈的往電梯走去,門禁關上的瞬間,初夏回身超級得瑟的透過門上的玻璃向外一笑。
不遠處的綠化帶旁,冷菲一把拽住一根樹枝,將枝上的樹葉狠狠扯下往地上扔去。
兩人並沒有在錦苑停留多久,原因是沐辰逸突然接到江小野的電話,讓他過去有點事要談,沐辰逸開車將初夏送到了校門口就急急離開了。
她一回到寢室,就被已經等候多時的麗麗逮去了小樹林,“初夏,你給我從實招來,你和沐老師的關係是不是不簡單?我想了幾天,越想越覺得你倆有問題。”
初夏立時覺得兩頰火燙,“誰說的,我不就上過他一學期的課,可能考試成績比較好所以他對我比對一般的同學要客氣吧,老師嘛總是偏愛成績好的學生呀,我和她能有什麼問題,他一個高高在上的老師,能看得上我?”聲音裡底氣十足,全聽不出心虛來。
“真的?那你的人品豈不是太好了,半夜看病能碰到他,放假旅遊也能碰到他,快去買張體、彩票,沒準能中五百萬。”麗麗調侃着拉住初夏,仔細看了看,覺得她不像是說假話,“你運氣比小雅好多了,要不你們下回再這麼有緣,乾脆跟他表白得了。”
“行了吧,我又不是小雅,都新學期了,做夢也該醒了。”初夏受不了似的推了她一把。
敲開江小野的家門,迎接他的卻只有冷菲。
“小野呢?”沐辰逸站在門外沒立即進去。
冷菲冰着臉靠在門框上,聲音裡不帶一絲情緒的說:“過年你去哪了?又是從哪裡回來的?”
沐辰逸垂了眼,卻並沒打算騙她:“我和初夏去黃山了。”最後一個字剛落下,左臉頰便一麻,明明可以避過去的,但是他沒有。
冷菲的手還半舉在半空中,他沉默了一下,“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那女人讓你很滿足嗎?不惜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險陪她去雲南去。。。去我都沒來得及和你去的黃山,你這麼做是不是有點過份了?這一巴掌是你該受的吧。”
“冷菲,我們不要這樣。”他輕喝她的名字,卻說不出來一句多餘的話。
“哪樣?你還帶她來錦苑,你和她在樓下摟摟抱抱親親摸摸的時候,你有想到過我嗎?你想過我們從初二就開始了的愛情嗎?你如果還能想到這些,怎麼還能和她親得下去?還是說,你只是在演戲,阿逸,你告訴我,你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戲。”她威脅他。
他一陣沉默,終於無奈地說,“菲兒,我們,分手吧!”
冷菲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厲聲問:“你說什麼?”
沐辰逸微嘆口氣,“我說,我們分手吧,菲兒,從雲南回來的第二天我就和你說過,她天天纏着我,你就不怕我和她假戲真做嗎?我不敢保證的,是你要求我必須和她走下去,哪怕假戲真做也要保證完成任務,在這場戲裡,每天都是我一個人在苦苦地掙扎着,現在,我終於累了,不想再掙扎了,我想順從自己的心一次,就任性這麼一次。”
“我不會腳踏兩船的,這樣對你和初夏都不公平,既然我已經選擇了她,就只能對你說聲抱歉,你將十多年最美好的青春給了我,對你的傷害我想我給你任何物質上補償都無濟於事,但是菲兒,我又何嘗不是將自己的青春年華也只給了你,只是屬於我們的青春,終是已經逝去了,不管怎麼說,是我背叛在先,你要恨就恨我,什麼時候想揍我出氣了,我都奉陪,但是我不會讓你傷害初夏一根寒毛,你很清楚我的脾氣,我一般不會發狂,可發起狂來我自己都怕。”
他陌生而淡漠的凝視她,那樣高冷的姿態使她冷卻了火熱的心,充塞胸口的是無盡的難堪和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