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該罰!”
南夜太初手指在桌面上敲着,沉着臉吩咐:
“就罰你們四個從今天起,每天跟在陌兒身邊保護她和她的兒子,她上哪,你們就要跟去哪,不得偷懶!”
啊?怎麼會這樣?
難道不是莊規裡的那些體罰、抄書學習、連續揮刀十二個時辰不停歇的處罰嗎?
全天跟在千陌身邊,人家不喜歡怎麼辦?人家要睡覺了、要如廁了咋辦?他們是跟還是不跟啊?還有,他們要不要睡覺啊?在哪兒睡啊?這種全天保護要懲罰多久啊?
四個人頓時被這雷人的懲罰驚到了,不知該要如何具體實施這種懲罰。
夜魁抖了抖大鬍子,滿面詫異,擡起頭大膽地問道:
“公子,那要是柳小姐不喜歡俺們幾個跟在身邊咋辦?”
某個王爺聲音清冷,“那是你們的事,我只要結果,不問過程。”
意思就是,自己想辦法解決羅?死皮賴臉地賴在柳小姐身邊好了。
夜魁的大鬍子抖了抖,他又鼓起膽子繼續問:
“那,那俺們是全天十二個時辰都保護在柳小姐周圍,不能睡覺,不能吃飯,不能如廁麼?還是說,俺們還有那麼一丟丟的休息時間?”
“你說呢?”某王爺面無表情地反問。
“呃,呃,那好吧。”
夜魁頓時垂頭喪氣,他跟着公子這麼多年,太瞭解他的脾性了,這句“你說呢”可真不是“你說”這麼簡單。
好吧,誰叫他得罪了公子的心上人呢,雖然他們的出發點是爲公子出口氣,可公子似乎並不覺得受氣,倒是他們幾個多事了,唉。
夜魁的大鬍子再次抖了幾抖,他囁嚅着又問:
“公子,還,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俺們這種懲罰的時間是多長啊?”
不會是一輩子讓他們跟在千陌身邊吧?那他可受不了,即便是一年,六個月,哪怕三個月,他也覺得熬不下去哇!
南夜太初面沉如水,朝這個囉嗦的多年手下瞪了一眼,後者尷尬地抹了把臉,隨即挺胸大聲說道:
“公子,請您放心,俺保證將您的懲罰執行到底,絕無怨言!”
另外三個青衣人也做了同樣的保證,南夜太初面沉如水,揮了揮手,四人便依次退出了書房。
“哈哈哈”,等夜魁幾人離開直奔鎮國公府後,夜魅這纔將一直憋在心裡的笑釋放了出來。
南夜太初斜斜地橫了他一眼,“怎麼,魅你覺得很好笑嗎?”
不好!公子的怒氣未消,他可不能在這時候觸了黴頭。
夜魅趕緊將大笑猛地忍住,臉上恢復了一個軍師慣有的睿智與老謀深算,那表情,還真是收放自如啊。
畢竟是兄弟,他和夜魁幾人是一直跟在公子身邊的老人了,算來也有十幾年了,他還是想幫幫夜魁。
於是,夜魅認真地問道:
“公子,魁將機關盒騙了出去,他也只不過是想和柳小姐打個賭而已,雖然他們這次確實是做得不對,但您這樣的懲罰還真是從未有過,說是懲罰也不對,莊規裡並未有這一條,說不是懲罰吧,要他們四人全天跟在柳小姐身邊,又着實爲難了他們,這不說別的,就說……”
“我知道你的意思。”
南夜太初揮手打斷他的話:
“我這次沒有用莊規嚴厲處罰他們,而只是派了這麼一個爲難的任務,最主要的,不是爲了懲罰,而是讓他們跟在陌兒身邊,時間長了,他們就會發現陌兒的優秀與獨特之處了,也就不會再對她心生排斥與牴觸。”
讓一直對千陌不滿不喜歡的夜魁通過近距離的觀察,發現並感受到她的美好,從而改變對她的態度,這纔是南夜太初的用意。
夜魁是跟了他多年的屬下,他不願意他的心上人不被屬下認可,即便他們並沒有說出來,他也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出現。
人一旦對誰不喜歡,有不滿,短時間內尚看不出危害來,時間長了,當這種不滿積累到一定程度,或許就會是致命的傷害,所以,他要防患於未然,杜絕任何會給陌兒帶來的危險。
南夜太初還有一層用意,他知道對千陌不滿不喜的並止夜魁一人,這次藉由對魁四人的處罰,也是變相的提醒其他人,千陌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任何人都不得對她不尊不敬,也不得背後搞小動作。
原來是這樣!
夜魅理解地點了點頭:“唔,希望魁他們幾人能體會到公子的用心,也希望柳小姐不要趕走他們纔好。”
“這是他們的事了,自己犯下的錯,得自己去解決。”
南夜太初拿起桌上的文件,認真批閱起來,夜魅笑着搖了搖頭,只能祈禱那四個人多福了,否則這懲罰不定得無限延長呢。
夜魁四人垂頭喪氣出了大宅,簡單商量了一下,決定直奔鎮國公府,然後一心一意執行公子的懲罰式任務,希望公子看在他們表現好的份上,儘快讓他們迴歸。
等到了鎮國公府的瓊蕊苑,除了幾個丫環在,千陌和小包子們還沒回來,四人想了想,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他們,還不如守株待兔,就在府裡等吧。
於是,等千陌和小包子們在外面吃了晚飯,又逛了會夜市才姍姍回家的時候,在瓊蕊苑的院子裡就看見了四尊鐵塔守在了院子的四角。
晚上本就天黑,院子裡的燈籠不太亮,夜魁四人又是一色的玄衣打扮,猛一看,還以爲院子裡突然多出了四頭鎮宅神獸呢。
丫環們聽見小姐和小公子回來的聲音,忙迎了出來,千陌朝紅翡揚揚下巴:
“這是怎麼回事?”
紅翡瞟了角落裡默不作聲的夜魁一眼,撇嘴告狀:
“小姐,魁大哥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二個時辰前他們突然來到瓊蕊苑,說是奉了逍王殿下的命令來保護小姐和小公子,我和墨翠怎麼趕也趕不走,打又打不過他們,只好等小姐你回來處理了。”
還有這等事?
南夜太初不但不罰他們,還將他們派來保護她?是全程監督她吧!
想到這裡,千陌冷冷地哼了聲:
“我這裡不需要你們來保護,你們走吧。”
夜魁身子站得筆直,目不斜視地挺着胸,大聲說道:
“玉璃郡主,俺是奉公子之命而來,除非公子讓俺們撤回,否則,俺們四個是不會離開郡主您半步的。”
真不走?敢無視她的命令?只聽他家公子一人的?
那好,她會讓他知道,得罪她,也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千陌淡笑了笑,朝小包子們眨着眼睛看了過去。
心領神會的千潯小包子好奇地跑到了夜魁面前,伸出一根小指頭戳了戳他的大腿,笑眯眯地問道:
“笨蛋叔叔,你們連自己都保護不好,還好意思來保護寶寶們的娘嗎?羞不羞啊?”
夜魁的臉上不禁紅了,還好本來他就是個紅臉,加上又是晚上光線暗,所以看不出來,但那顫抖的大鬍子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他心塞塞呀。
咬着牙不理潯小包子,他挺直胸背,直視前方。
不對,前方還是在院子裡,他除了看到另一片的房屋,還看到的就是千陌和那個潑辣的小丫環紅翡了。
千潯見他真的站如鬆,便起了好奇心,招手叫來千羽和小影,三人對着他上下其手,在他腿上這裡撓撓,那裡抓抓,調皮的潯小包子甚至還蹦跳着用小指頭去戳他的腰,非要將他撓癢了叫出來破功才肯罷休。
可是夜魁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三隻小包子整倒的,他忍着癢和笑意,在三隻小調皮面前不斷地扭着龐大的身軀,像扭秧歌一般,配合着他臉上難耐的表情和顫動的大鬍子,煞是滑稽搞笑。
到得最後,他實在是忍不住了,笑出了聲,不得已只好向他的三個同伴呼救:
“哎,你們三個快來救救俺啊,哈哈,俺不怕打架,哈哈,不怕動刀動槍,哈哈,也不怕受傷,但就是怕癢啊!啊喂,哈哈哈,快來啊!不要見死不救啊!哈哈哈!”
那三個同伴看到他被小包子們整,在一邊偷笑,哪敢上前搭救啊,今天下午街上千潯小毒仙給夜魁下癢毒的事情,可還深深地霸佔在他們的腦海裡面呢。
他們天不怕,地不怕,除了怕他們的公子,現在又多怕了幾個人了,就是這個千陌和她的兒子們啊!
借他們十個膽,他們也不敢惹她和她的小毒仙兒子了。
所以對於夜魁的呼救,他們只能裝沒聽見,對於他現在所遭受的罪,他們也只能裝沒看見。
三個人六隻眼齊齊向夜空望去,似乎那天上有什麼好看的仙女和無數金銀財寶一般,反正就是視夜魁如無物了。
真是羣見死不救、忘恩負義、不忠不義、不講義氣……的一幫損友!他夜魁算是認清他們三個了!
得不到救援支持的鐵塔夜魁一邊被小包子們撓癢癢得哈哈大笑,一邊拖着被小包子們抱得緊緊的大腿朝院門口走去。
他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爲什麼他想躲開這磨人的三隻小包子,也不能如願啊?
他又不敢動手去推去打他們,這可是公子心上人的心上人啊,間接也等於是公子的心上人啊,得罪不起哇!
一旁的紅翡和另外幾個丫環看他狼狽逃竄的模樣,也忍不住嬌聲大笑了起來,一時間瓊蕊苑裡響起了熱鬧的歡笑聲,比過年時還要熱鬧。
在夜魁終於逃脫小包子們的魔掌,躲到瓊蕊苑外面的花道上時,被瓊蕊苑的歡聲笑語驚動了的柳鵬程也匆匆趕到了。
他先是在院門外看了一眼狼狽滑稽的夜魁,這才走進院子裡,對着一院子的人詫異地問道:
“陌兒,這是怎麼回事?”
他今天出去應酬,回來得也晚,並不知道夜魁四人強勢駐進瓊蕊苑的事情,所以在看到四個男人守在院子裡時,明顯是吃了一驚。
不過,他見過夜魁幾次,知道他是夜梟,也就是南夜太初的人,所以除了詫異並沒有過多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