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135:拯救蒼生
周政聽到罪奴臨死前的哀嚎,也氣得不淺,下意識的尋着罪奴看的方向看去,便對上南昭那雙清冷的眸子。
這麼一瞬間,他心裡有個聲音在說:此女絕不可留!
看完了這殘忍的活人喂骨吱,那些對周政殘暴早有耳聞的將士們,實未想到,他比傳聞中還要可怕,無奈的是,此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人能拿他如何。
衆人回到宴會上,氣氛因剛發生的一幕十分凝重,唯有坐在宴桌最前面的太子與麗姬很享受剛纔那殘份忍。
“都悶着做什麼?這死氣沉沉的,樂師呢?”
聽得周政不悅的聲音,一抱着琴的女子面色惶恐的步了進來,將琴放在琴臺上。
坐在司馬封旁邊那張案上的南昭看清樂師的臉,也吃了一驚,竟是前夜她與如故去那家樂坊的琴師,名叫琴芊。
琴芊從前常去雲州達官貴人府宴上奏琴表演,其實早已駕輕就熟,不過這軍紀森嚴的雲州軍營中,卻從未來過,看到這滿張剛毅鐵面的將軍,她心頭直跳,但最讓她害怕的,還是坐在最前面的太子殿下。
世人皆知,太子周政性情暴戾,一不小心惹了他不開心,輕則能落個斷手斷腳,重則死無全屍。
她來之前,就聽捅樂坊的樂師說她曾經有位要好的姐妹,在天都曾爲太子撫琴,因爲一個調子彈錯了,便被砍了雙手。沒了雙手的琴師再無法撫琴不說,太子更下令人將人扔進了池子裡,活活淹死了!
軍營裡的人去找樂坊找表演的樂師時,樂坊裡的人沒人願意來,琴芊是裡面資歷最老的,老闆也沒法子,只能求着她來。
她也是心善,想到別的新樂師來,笨手笨腳鐵定出事兒,她能不出岔子的表演完就好了!
這一路,都是這麼鼓勵自己的,可人才到營帳外,就聽說太子將一大活人扔去餵了一隻怪物,她隔得老遠,都聽到那罪奴慘叫的聲音,被嚇的手心全是冷汗。
她在琴臺前做定,麗姬突然從案前起身,巧笑對周政道:“殿下,奴家許久未跳舞給殿下看了!”
周政十分開心,期待的說:“美人兒要獻舞,這些雲州軍的將士們有眼福了!”
麗姬福了福身,蓮步走到地毯中央,這時節,已近夏日,她身上穿着一件輕薄的紅色紗縷裙,胸前風韻若隱若現。
麗姬對琴芊說了一個曲名,是琴芊熟悉的,她鬆了口氣,手落弦上,婉約的琴聲從指間彈出。
地毯中央,麗姬聞琴聲起舞,舞姿妖嬈,十分迷人,聽聞當初周政便是在宴會上看了她的舞姿,心生喜歡,別的舞樂姬都聽聞過太子的荒唐殘暴,甚至伴君如伴虎,不敢靠近,這麗姬卻與那些女子不同,大膽得很,更對上了周政的口味兒,當晚便在宴席上要了她。
宴席上的其他客人都尷尬的退到席外,那麗姬與太子兩人在裡面歡愛的聲音持續了許久,從那以後,麗姬幾乎獨寵,太子府上其他側妃妄想與她爭寵的,結局都很慘。
若非太子妃是皇后的親侄女,皇帝不準,只怕周政早讓這女人做太子妃了吧?
此刻,麗姬的舞姿正到精彩之處,只聞“哐——”地一聲,琴芊的琴絃斷了!
宴上頓時鴉雀無聲。
琴芊更顫抖得立刻跪趴在了地上求饒道:“太子殿下饒命!太子殿下饒命!”
麗姬的舞姿也因這一弦斷而終止,她怒目看向跪在地上的琴芊,罵道:“該死的賤人,連首曲子都彈不好!”
周政也正在興頭上,爲此眸色一暗,殺機已起:“爲美人彈奏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即拿不穩這份福氣,也就罷了!”
琴芊知道自己闖大禍了,一直不停的求道:“美人恕罪,美人恕罪!”
麗姬無動於衷的走到她面前,那雙妖媚的眸子透着吃血的冷,一腳踩在琴芊放在地上的手指上,用力的踩下去,琴芊不敢喊疼,強忍着。
“殿下!”光踩琴芊的手,不夠泄她心頭之很,麗姬回頭對周政說:“殿下,奴家覺得您那隻新寵興許吃得不夠飽。”
周政被這麼一提醒,立刻下令道:“把這賤人拖下去味骨吱!”
琴芊大赫,悽聲請求道:“不要,太子殿下,民女知錯了,太子殿下……”
似乎知求這二人無用,琴芊看向坐在旁邊的司馬封,求道:“國公爺,救命啊!救命啊!”
周政一個凌厲的目光看過去,倒是期待司馬封能開這個口求他。
不過司馬封卻未開口,他雖然不願看到周政這般做,可他深知對方脾性,自己這口開了,只怕也沒用,那又何必讓自己的仁慈被敵人利用?
司馬封沒有開口,他座下的其他將軍雖也看不下去,卻也不敢越矩,無不壓着心頭氣焰,敢怒不敢言。
周政十分享受這一刻,那就是看這些他討厭或與他作對的人,隱忍掙扎的模樣。
他的人很快過去將哭求的琴芊從地上架起來,琴芊渾身顫抖,心知自己死定了!
“請等一下!”卻是此刻,一道清亮的女聲從這沉默的一衆將軍席中發出。
琴芊不知是誰,但她很感激對方這時有人說話,目光追尋過去,便見一清麗的女子從一張案桌前站了起來,她心頭有起伏,這位姑娘她竟見過,正是前一晚上與一位長相出衆的公子來樂坊借琴的,她當時不知對方是何身份,看談吐不凡,沒想到,竟出現在這軍營重地裡面。
周政聽到有人敢在此刻說話已是很驚訝了,再一看,竟是南昭,那眸中的忌色已藏不住。
南昭不卑不亢的從案桌前走出,來到正中央面對周政的位置說:“還請太子殿下高擡貴手,饒這位樂師一命。”
說着,她已恭敬的跪在了地上。
那罪奴被扔去喂骨吱時,她未能開口,整個過程,心中重負不堪。
如今,又一無辜之人要被扔去喂骨吱,整個軍營的將軍不敢開口,南昭心頭的良知卻不允許她再繼續沉默下去!
從小就師父教導她,道者要以拯救蒼生爲己任,蒼生蒼生,不管大小,無論結果如何,她求個問心無愧。
周政還以爲她敢開口,應有何奇言要說,竟是跪地求情?他這一生,見過最多的就是這跪地求情,當場就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輪到你在此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