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內,李摯根據那份建議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離落一邊與他探討,一邊再修改。等兩人大致擬出一份大綱後,天色近晚,李摯便留離落一起用晚膳。
“主母,公子親自到學士府來接您了。”葉九前來報告道。
離落歉意的看向李摯,李摯擺了擺手,笑道:“既然焰羽公子親自來,我就不留你了。”
“嗯,那我先走了。”離落讓李摯不用相送,與葉九快速朝門口走去。
馬車停在學士府門口,葉一被安排去出任務了,駕車的是桃源居一個護衛。
掀起車簾,只見蘇焱起側躺在榻上,以手撐頭,手裡拿着幾張紙,嘴角帶着笑,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見他對自己的到來連眼皮都沒擡,離落撇了撇嘴捱了過去,一把搶過蘇焱起手裡的東西,不滿的說道:“天都黑了,光線這麼暗,對眼睛不好。”
接着她低頭看去,才發現蘇焱起看的正是她畫的Q版漫畫,居然還留下身上,離落有些好笑,再看到熟悉的畫風,有些懷念,自己又翻看起來。
蘇焱起起身將離落拉倒身邊,拿過那些畫紙,慢條斯理的折起來放入懷中,“天都黑了,光線這麼暗,對眼睛不好。”
居然將離落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她。
離落大囧,聽蘇蘇這語氣,倒像是生氣了。
“蘇蘇,我餓了!”離落開啓撒嬌模式。
“怎麼,堂堂大學士府,竟然連飯都不管麼。”蘇焱起挑了挑眉,語氣依舊不鹹不淡。
“呵呵,因爲我想回來和蘇蘇一起吃啊。”離落果斷的選擇撒謊,如果蘇焱起沒有親自來接她,估計就在學士府吃了。不過眼下還是先安撫這個莫名打翻醋罈子的某人吧。
“是麼,這麼晚了,你是要我們都等着你回來一起吃,要知道末白和楚羨還是孩子,禁不起餓的。”蘇焱起似笑非笑的說道。
“呃--是我忙着談事情,忘記時間了。”離落討好的抱着蘇焱起的胳膊,“你們不會已經吃過了吧?”
“嗯,我怕再不來,你乾脆連家都不回了。”蘇焱起板着臉,一副我很生氣的模樣。
“怎麼會!”離落無語,又覺得這樣鬧情緒的蘇焱起很可愛,伸手戳了戳他緊繃的臉,嗯,手感不錯,於是戳變成捏,又變成摸……
“落落別鬧!”蘇焱起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如煙似霧的眼眸透着無奈,想再冷她一會兒卻又做不到,已經有些哭笑不得了。
離落見他神色緩和了,心中開心,眨巴着眼睛笑道:“蘇蘇,這種情況下,你應該說,憋說話,吻我!”
蘇焱起一愣,便低低的笑了起來,聲音如山間清泉,涼涼的趟入心底,濺起一圈圈的漣漪。
離落趁熱打鐵,趕緊將今日找李摯的事全盤托出,力證自己真的是爲了正事纔去的學士府。
一般情況下,兩人也會有所交流,說說目前的形勢,幾大家族的動靜。但大多時候是默契的給予對方空間,各做各的事情,比如今日離落只打了個招呼說要去學士府,蘇焱起也沒多問,離落走後他就在書房處理各種各樣的事情,直到天色漸晚離落還不回來,才親自前去接她。
聽完離落所說之事,蘇焱起也不免訝然,心中的震驚不比李摯少,爲何落落會有這樣奇思妙想,而且有理有據,創新獨到,直叫人大開眼界,拍手叫好。
離落同樣震驚,因爲蘇焱起聽完以後提出了幾個疑問,離落在給他解答的時候發現,蘇焱起關注的點都非常犀利!
比如助學貸款這個詞,李摯認爲是一種柔和的高利貸,而蘇焱起卻能想到更多,對離落無意中說起的信用透支、利率等詞彙很感興趣,甚至能聯想到將這種方法用到生意中,離落大爲佩服下,趁機給他灌輸了一些現代金融的知識,雖然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但又不是做學術研究,基本的融資貸款常識就夠用了。
或許是震驚得麻木了,蘇焱起已經對離落的口出驚人習以爲常,兩人一個教一個問,在探討中愉快的回到了桃源居。
“分期還款是在規定的期限內,分批次還款,適合借款金額大,期限長的項目,可減少貸款人的借款風險,能收回一些是一些。”
“若是收不回呢?”
“若是抵押貸款,自然就收回抵押物做賠償。若是信用貸款,風險就比較大了,憑藉的是借款人的信用程度,收不回只能自認倒黴。”
“抵押物……”
“喂!你們到底在馬車裡做什麼?我們都快餓死了!”外面突然傳來楚羨怨氣不滿的聲音。
蘇焱起一愣,掀開車簾,才發現馬車已經停在桃源居的院子裡了。
“已經到了啊,我們說的太忘我了,哈哈!”離落當先跳下馬車,就看見一旁安靜等待的末白和嘟嘟囔囔的楚羨。
“到了很久了?”蘇焱起詫然道,他竟然沒有發現。
“呃,是。”葉九有些尷尬,其實到的時候她有出聲提醒的,但蘇焱起與離落說得太起勁了,壓根忽略了她的聲音,葉九聽又聽不太懂,也不敢隨意插話,只好在一旁守着。
“快點吃飯吧!不帶我出去玩就算了,居然連飯都不給吃,哼!”楚羨氣呼呼的朝飯廳走去。
離落吃驚的問末白,“你們還沒吃飯?”
末白點點頭,“姐夫說要等你一起回來吃。”
離落轉頭對着跟在後面的蘇焱起做了個鬼臉,還騙她說已經吃過了,根本就是來接她一起吃飯的嘛。
“那還不快點,我也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離落大呼小叫的扯住蘇焱起,又拉起末白朝飯廳跑去。
餓壞了的幾人風殘雲卷的飽餐一頓,才心滿意足的各自回房。
之後幾日離落都是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每日與蘇焱起膩在一起,不時與末白聊聊天,逗逗變臉達人楚羨。
期間梅艾來訪,先是痛斥離落如何不負責任,枉爲師表,害得他一個人上兩人課,學員還不買賬。後來又說李摯已經向皇上上呈了那套教育改革方案,果然引起軒然大波,有贊同的,有反對的,但總體來說贊成的聲音較大。
經過了天鷹學院挑戰那件事,皇上也知道不能再夜郎自大,固步自封,下令天鸞學院、戶部等協助大學士李摯推行這次改革,就此展開了轟轟烈烈的“優學變革”,此舉被後世稱爲歷史性變革,李摯的大名也流芳百世,但他的一些行爲卻令人費解,一是非常固執的不允許學院矗立他的雕像;二是他垂暮之年,再三叮囑子孫不得將“優學變革”的功勞記錄在墓誌銘中,子孫雖然詫異,但還是遵循了他的意願。
世人只知李摯因爲成功推行“優學變革”功垂名就,唯有他自己一邊享受着至上的榮譽,一邊承受着名不其實的折磨。但他活着做到了與離落的承諾,死後卻不願意再貪功,才做出了那樣讓人想不通的遺囑。
這些後話暫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