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風目光一揚,勾起脣角帶着自嘲的邪笑,說道:“我哪有什麼盛名,污名還差不多。”
“嗯,還真是這樣。”離落頗爲認同的點點頭,笑眯眯的說道:“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吳曉棠和慕辰澤均是一愣,嘴角抽蓄的看着離落,即便衆所周知慕凌風紈絝頑劣,桀驁不馴,那也不能當面打臉啊,萬一那個混世魔王當衆翻臉,他們也沒把握能勸下來。
不料慕凌風聽後反而笑了,“哈哈,良辰老弟果然有意思,難怪曉棠會與你稱兄道弟。”
離落帥氣的撐開摺扇,一搖一扇,似笑非笑的說道:“因爲那些沽名釣譽的盛名,對瑞世子來說不值一提吧,紅塵滾滾,活出自我纔是無悔人生。”
慕凌風眼睛一亮,看向離落的目光興趣更甚,心中默唸了一遍“活出自我纔是無悔人生”這句話,覺得說到自己心坎裡去了。
“良辰老弟也是這樣認爲的吧。”慕凌風相信自己的直覺。
“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處可走!這句名言被我奉爲人生信條。”
“哈哈哈!好玩!良辰老弟果然好玩,今日這邊結束了,一起去喝一杯如何?”慕凌風像個孩子找到玩具一樣興奮,與剛纔策馬疾奔的狠戾完全兩樣。
離落還未開口,吳曉棠就急了,且不說離落其實是女子,這可是她老師啊。慕凌風這人喝酒是什麼德行,她可是見識過的,萬萬不能讓老師被他拐走。
“風哥哥,這賭馬還未開始,你就想着下一場。再不快些進去,就要錯過選號了。”
“也是,站在這裡也不是回事,先進去再說吧。”慕辰澤今日也是第一次來,對賭馬還是很新鮮的。
慕凌風頷首道:“那就進去再聊。良辰老弟是第一次來吧?”
“嗯,我是昨日聽吳小姐提及,起了興趣,這才冒昧跟來的。”
“那一會兒就看良辰老弟有沒有運氣了,上一次我的一千兩就打水漂了!”
幾人走到入口處,離落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葉九,後者立刻會意,趕緊上前付了入場費,一人十兩銀子,加上她正好五十兩。
慕凌風收回準備掏錢袋的手,並未覺得有什麼唐突,不過區區十兩銀子,無論是他,還是吳曉棠或者七殿下,都不會放在眼裡。他們都有武功伴身,今日也沒有帶隨從,離落讓手下一併付了錢也正常。
只是看那葉良辰的隨從,腳步輕盈,氣息內斂,絕對是高手,這樣的人放眼武林也能排上名號,卻甘願做一個打下手的護衛。慕凌風深深的看了一眼葉九,見“他”又安靜的回到離落身邊,對自己的側目絲毫沒有反應。
場內和場外只是被一排木樁隔開,東側有一排長長的馬廄,每一個隔間內有一匹馬,果然如吳曉棠所說,匹匹皆是好馬,毛色亮澤,高大健碩,只是家裡有頭世間罕有的千里馬,離落倒是對這些馬沒有太多的驚豔,大致掃了一眼,足有二十多匹。
慕辰澤對馬本身的興趣多餘賭馬,看見其中幾匹心儀的駿馬更是雙眼放光,不自覺的便開始點評起來。
“四號馬全身棕色,竟然看不出一絲雜毛,可見是純正的曲和馬,以前父皇曾經賞賜了一匹給太子皇兄,此馬雖然比不上汗血寶馬,但速度依然是很快的。”
“十一號馬背挺直,線條十分優美,姿態高貴典雅,跑起來一定靈動如風。”
“二十二號昂首揚尾,馬眼炯炯有神,耳朵一直保持樹立狀態,可見此馬特別機敏,前期爆發力一定很好。”
……
咚咚咚--一陣敲鑼聲響起。
響亮的聲音立刻引起了在場人士的注意,見大家都看過來後,鑼聲停止,一個身穿棕衣長衫的人朝四周行了一圈拱手禮,然後氣沉丹田,中氣十足的說道:“各位,本場參賽馬匹的選號即將開始。現在請各位在休息區落座,本人會先詳細說一遍賭場規則,然後現場進行號碼抽取,之後留給衆人一炷香的時間押注……”
休息區是用竹子搭建的長廊,用竹簾隔成獨立的空間,鋪着編製成駿馬圖的地毯,中間置有方形的矮几,上面有茶果點心。每個隔間都有一名婢女服侍,負責解說客人的問題,以及幫其下注。
馬場的賽道是橢圓形,長一千六百里。賽道也是用木樁圍起來,四周插着賭場的旗幟。
休息區的地勢要高出一些,離落等人自然是坐在一起,還選了個比較好的觀看位置。當然來的人非富即貴,也是有些眼色的,看見七皇子、瑞世子哪會跟他們搶,都自覺的將比較好的位置留出來,等他們入座以後才紛紛進到隔間。
接下來是抽取第一場賽馬的號碼,方法也簡單,有點像搖籤那樣。二十六批賽馬各有一個號碼,從一到二十六一一對應,每一支木簽上有一個號碼,二十六支籤號碼朝下放入竹筒中,分別請十位在場的客人搖籤,搖出的那十個號碼對應的馬上場比賽。
慕辰澤和慕凌風居然被邀請上去搖籤,可是慕凌風不願意,倒是躍躍欲試的吳曉棠上去替他搖了個八號。慕辰澤倒是爽快,沒有擺皇子架子,痛快的上去搖出一支籤,號碼爲二十二號,正是剛纔他點評過爆發力好的那匹馬。他笑稱自己與此馬有緣,一會兒就押注在它身上了。
作爲慣例,那十匹馬由各自的騎師牽出來,然後小範圍進行試跑,人們可以根據對馬的直觀感受和試跑狀態選擇下注,一次只能押一個號,不能同時押兩個或者更多。
“老--哥們!”吳曉棠剛纔差點喊離落爲老師,幸好及時剎住,趕緊故作豪邁的拍着離落的肩膀,“老師”變成奇怪的“老哥們”,引來那二人的側目。
慕辰澤暗忖都說吳總統領愛女性子潑辣,不拘小節,平日裡見着還稍微有些淑女樣,如今穿了男裝更加肆無忌憚、口無遮攔,哪有女子如此做派的。想到父皇曾隱隱透露過想讓他取吳曉棠爲正妃的意思,慕辰澤就忍不住哆嗦,娶妻當娶賢,像吳曉棠這樣的他無福消受。
慕凌風則是不甚在意的說了句:“曉棠,我聽父親說,近半年來你在樂院很是用功,比以前乖巧多了。”
吳曉棠一噎,難道慕凌風發現什麼了?她明明轉口那麼快,也沒露出其他破綻啊。但要沒發現,爲何他突然問這個問題?
想了想,吳曉棠說道:“因爲風哥哥你不在啊,都沒人陪我玩了。”
“哈哈,憋壞了吧!聽說你拜了個老師,是梅艾那個萬年老光棍?”
噗--離落差點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梅艾啊梅艾,誰讓你偏偏叫了這個名字呢,沒愛,連個小屁孩都能取笑你了。
吳曉棠撇嘴說道:“梅院長又不擅琵琶,是一位美麗無敵的女老師,我超喜歡她的!”
“哈,從你嘴裡出來的話多半是反話吧,看來是個其醜無比滿臉褶子的老妖婆吧,難怪把你治得服服帖帖的。”慕凌風一臉“我懂你”的表情。
噗--離落這次是真的將茶水噴了出來,慕辰澤坐她旁邊,無辜的被濺到一些在臉上。
葉九趕緊掏出手帕要給離落擦,看向慕凌風的眼裡多了些冷意。
離落接過手帕就轉遞給慕辰澤,一臉愧疚的說道:“對不住了,七殿下,我一時沒忍住。”
慕辰澤沒有接她的手帕,抽了抽嘴角掏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然後放在桌子上,顯然是不想要了。
離落這才悻悻的收回手,擦了擦嘴,然後怒目朝向慕凌風,竟敢說她其醜無比還滿臉褶子,叔叔能忍嬸嬸都不能忍,她剛要開口說話,慕辰澤就說話了。
“凌風你這兩年不在京城,沒見過離落姑娘也正常。但你總聽過她的傳聞吧,那樣的女子都能稱作醜的話,世間再無女子能稱美。”
離落詫異的看向慕辰澤,沒想到他會爲自己說話。
慕凌風挑眉,“離落?蘇大公子的未婚妻,就是曉棠的老師嗎?”
吳曉棠現在尷尬的要命,偷偷看了一眼離落,生怕她誤會自己真如慕凌風那樣所想,趕緊說道:“風哥哥真是的,什麼的都不知道就亂說。我的老師不僅人長得美,性子也是極好的,還多才多藝……”
“好了好了,不知者不罪嘛。”慕凌風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然後轉向離落,“良辰老弟剛纔似乎有話要說?”
他發現了吧。離落暗道,好敏銳的洞察力,不知道是哪裡引起他的懷疑,是自己僞裝不到位,還是葉九的存在,或是吳曉棠過分的親密?
“啊,我是想說,咱們該下注了吧,一炷香的時間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