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上去!把玫瑰花旗和至高主的光輝播撒開來!”整個基阿魯撒林一片混亂,火光沖天而起,阿波伊絕望地帶着一小撮部隊退到了王庭,他依然不敢相信兩天來東征軍展現出來的強大戰鬥力以及突如其來的襲擊,那面玫瑰花旗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難以忘卻的印象。
“阿波伊,我們敗了?聖城失守了?”阿拉丁看着跪在地上滿臉血污的阿波伊問道。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說:“蘇丹,恐怕是這樣,您必須撤退了,繼續往東走,那裡還有薩拉的部隊,堅持遊擊也許有一天可以奪回聖城吧!”不懷好意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讓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阿拉丁身邊圍繞着薩拉的將軍們,他們都看着這個曾經帶來希望的人。
“哼哼,撤退?”一個老將軍發出冷笑:“當時的豪氣呢?什麼力保聖城不失,什麼收復失地,現在這些話到哪裡去了?”頓時大廳內的將軍們紛紛開始冷嘲熱諷起來,阿波伊閉着眼睛一言不發,他還在思考那面玫瑰花旗是怎麼突破防禦擊潰自己的部隊的。
兩天前,聖城第一廣場。血流成河,殘肢斷臂到處都是。亞特無奈地退回陣地,又一次的衝鋒被薩拉士兵頑強地頂了回來。“殿下,要不我們先休整一段時間吧,畢竟我們已經牢牢地控制住了城牆,奪回聖城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了。”古德里安頗有些泄氣。
“不!”亞特立刻高聲說道:“我的朋友們,至高主的兒女們,我們再衝一次,朝着黑暗,我們再衝一次!”他的眼神掃過身旁的將軍、騎士、士兵,人們把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他拿過那面玫瑰花旗再一次高聲呼喊:“朋友們,衝吧!在旗幟下完成你們最榮耀的戰鬥!”
無數次的衝鋒又開始了,在阿波伊的頑強抵抗之下,那面玫瑰花旗依然沒有越過第一廣場,寬闊的大道上無數的屍體倒在那裡,依稀還有沒有死透的還在呻吟。“殿下,最後一次,只能是最後一次,這次再衝不過去,說什麼也不能衝了,我們已經在第一廣場丟下了快一萬具屍體了!”古德里安已經不顧身份對着亞特咆哮了起來。
“古德里安!你是什麼身份?!敢在殿下面前大呼小叫!?”媚刃立刻大怒拔出細劍指着古德里安,頓時陣地上一股危險的氣息瀰漫起來。玫瑰騎士團的成員拔出劍來指着古德里安,古德里安手下的榮譽騎士團則拔出劍與玫瑰騎士們對峙起來。
若望和提瑪利亞面面相覷,一方面約束着手下的騎士,一方面尷尬地看着對峙的雙方。“古德里安!約束你的騎士!現在是在聖城!殿下是總指揮!”提瑪利亞終於打破了危險的沉默,古德里安只能搖搖頭擺手示意自己身後的騎士收起武器。
“聖城攻克後,我就回萊茵!弟兄們,到了那個時候我就帶你們回家!回到滿是薰衣草的萊茵!爲萊茵而戰!”古德里安說完這句話就拔出劍衝出了陣地,身後的萊茵騎士也不說話舉着手中的武器衝了出去,亞特望着他們,彷彿有一道光輝在天空中閃耀。
大道上的陷阱已經被填平,擁有寬大盾牌和厚重裝甲的騎士衝在前面,箭矢如飛蝗一般不斷從薩拉主陣地和四周的小巷裡飛來,在裡面的騎士則穿着簡便的皮甲,手中拿着馬弓一一還擊,不斷有騎士被射中不甘的倒下。
箭矢射在重裝鎧甲上有的被彈開,有的則射在關節處,強大的騎士只是眉頭一皺,反手就把射入肉體的箭矢拔了出來,帶着肉屑和四溢的鮮血,然後嘴脣輕輕地動了動,一個治癒神術就止住傷口中噴涌的鮮血。而有的箭矢越過重裝騎士的保護輕易地刺透弓箭騎士的皮甲,箭頭透體而出,箭尾的羽翎還隨着騎士的倒地還在微微地發顫。
寬闊的大道成了東征軍的噩夢,玫瑰旗不斷地倒下又不斷地被支撐起來,亞特頭盔不知道遺失到了哪裡,好在聖階們和媚刃一直護在他的身邊使他不至於受傷。可是衝在最前面的古德里安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他披頭散髮,臉上幾道傷痕滲着鮮血,一支箭矢從他的左臂鎧甲關節處刺透,天空下着濛濛的細雨,他金黃的頭髮現在看起來卻像是枯萎的稻草。他死死地握住一個還沒有斷氣的親兵的手,雨滴順着殘破的盔甲滴在滿是鮮血的地上混合着四周的慘叫。
“大人…,我想我的媽媽…”那名親兵咳出一口鮮血,古德里安努力忍住淚水,顫抖着回答說:“小夥子,堅持住,我會帶你回家的,帶你回家見你媽媽。”親兵滿足的笑起來,睜大了眼睛:“大人,我不後悔,告訴媽媽,告訴我的未婚妻,我和我父親一樣勇敢,一樣勇敢地在榮耀的戰場上...”古德里安再也聽不到這個年輕人的迴應,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
“蘇丹,東征軍這是在找死啊!”阿扎裡身邊的一個幕僚皺着眉頭看着眼前的一切。阿扎裡點了點頭,他在進入城市後就命令什葉新軍只做一些輔助的工作,什葉新軍的傷亡並不大,聖城在他的心中地位並不大,他沒有理由爲了這座城市拼命。
“蘇丹,不幫幫他們嗎?”幕僚諾諾地問道。阿扎裡想了一會兒說道:“幫!啓動我們埋在基阿魯撒林的密探,我要和薩拉的指揮官接觸一下,你去安排一下。”“是的,蘇丹。”幕僚退了下去與陰影中的影子耳語了幾聲,迅速消失在了已經變大的雨中。
攻擊停止了,第一廣場上的爭奪依然以東征軍的失敗而告終,亞特頹喪地看着不斷被運送下來的傷員。古德里安受了傷靜靜地待在角落裡,雨順着盔甲的縫隙流進了他的脖子裡,他微微地打着冷戰。那面玫瑰花旗千瘡百孔,無聲的微微飄動,就像在風雨中發抖。
“我想知道,阿扎裡蘇丹在東征軍中是不是有這樣高的地位呢?”一名魁梧的薩拉人在黑暗中與阿扎裡會了面。阿扎裡輕蔑地笑了笑:“阿穆爾,薩拉的高級指揮官,目前在阿拉丁心中的地位僅次於阿波伊了,想不到竟然是最先和我們接觸的薩拉指揮官。”
阿穆爾的嘴角尷尬地抽動:“阿扎裡蘇丹,請你尊重我!”他的白鬍子一跳一跳的,像是在抗議。阿扎裡哈哈大笑起來:“阿穆爾將軍,您別生氣,只要您能夠帶領軍隊來到我們的懷抱,裝備,權力,金幣,哪一樣東征軍是不能給你的?”
阿穆爾滿意而貪婪地笑了:“基阿魯撒林到什葉邊界的土地,這個條件我相信貴軍和東征軍都能接受吧?”“只要將軍能夠履行承諾,給薩拉軍隊製造出致命的麻煩,別說這點土地了,整個真主世界你我都可以平分,您說是嗎?阿穆爾蘇丹?”
最後一個“阿穆爾蘇丹”徹底誘惑住了阿穆爾,他立刻點了點頭說:“明日正午,焰火爲記,我會在後方突襲阿波伊的指揮部,到時候還請什葉新軍和東征軍能夠相互配合一舉攻陷聖城!”“好!”阿扎裡大笑道與阿穆爾擊掌,隨後目送他消失在澎湃的大雨之中。
“蘇丹,真的答應他嗎?”幕僚在一邊問道,阿扎裡搖了搖頭說:“給他?我什葉的土地都還不夠還會給他?”幕僚不解道:“那明日?”阿扎裡陰沉沉地笑道:“阿穆爾倒戈這件事我什葉新軍不知道,他亞特的東征軍也不知道,到時候衝在最前面的東征騎士們的怒火可就不是我們所能夠預知和阻攔的了。”幕僚立刻大呼:“蘇丹果然睿智!”
“殿下,阿扎裡送來書信,約定明日正午由什葉新軍輔助再次進攻第一廣場。”亞特拿過書信皺着眉頭自言自語道:“這個阿扎裡,這個時侯來添什麼亂!”若望思索了片刻說道:“殿下,說不定阿扎裡有了計劃呢?眼看這軍心不穩,何不趁此機會再攻一次?”
大帳內的指揮官們相互看了看心中仔細地計算着,最終紛紛點了頭。古德里安在角落裡眼神空洞,幾天的進攻,他手下的榮譽騎士團傷亡過半,眼看就要亂了建制。亞特看到了古德里安一狠心說道:“明天的進攻還是由榮譽騎士團打主力吧!”
衆人看着亞特,知道亞特這是想要徹底削弱榮譽騎士團的力量,好將騎士團吸收成爲自己的力量。修道院,聖堂,榮譽三大騎士團只有榮譽騎士團亞特未能完全的掌控。嵐決定教宗的消息傳來後,修道院和聖堂騎士團已經認定亞特將是下一任的教宗,於是早已做了效忠他的決定。
可是榮譽騎士團不同,他並不隸屬於教廷,而是已經在普魯士大公巴巴羅薩掌控下的萊茵同盟。要想吸收掉這個騎士團就必須讓他付出犧牲,等到其骨幹死的差不多了,這個騎士團就可以成爲捍衛玫瑰花旗的騎士團了,亞特深知這一點,古德里安,必須被犧牲掉。
正午時分,隨着薩拉陣營的焰火,東征軍和什葉新軍相互配合衝了上去。背後受到襲擊的阿波伊頓時傻掉了,不管怎麼說,阿波伊只是一個年輕人,有着天賦的軍事才華,卻缺少了一點歲月的冷靜和沉澱,腹背受敵,讓他部署的防線瞬間崩潰。
玫瑰花旗帶着勝利的光輝穩穩地插在了第一廣場上,古德里安捂着傷口虛弱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氣,他身邊就是阿穆爾的屍體。在擊潰薩拉之後,阿穆爾的人放下武器迎接東征軍,不料已經殺紅眼的古德里安和滿腹牢騷的榮譽騎士團騎士們根本不看他們,殺掉拿着武器抵抗的薩拉士兵之後,他們又開始對手無寸鐵的平民和放棄抵抗的俘虜展開了屠殺。
這是一場恥辱的屠殺,亞特看着血流成河的第一廣場,熊熊燃燒的異教徒建築心中一陣自責和悲傷。古德里安被憤怒的阿穆爾臨死一擊造成重傷,右手被齊齊地切下。隨行的牧師對亞特搖了搖頭:“殿下,古德里安大人恐怕是不行了。”
亞特大步跨過去握住古德里安的手:“古德里安!對不起!”古德里安蒼白的臉孔看着他的眼睛嘆了一口氣:“殿下,我的使命快要結束了,榮譽騎士團已經剩不下什麼人了,我最後祈求您,送他們回家吧,殿下,爲了我們取得的榮譽…”
古德里安最終停止了呼吸,被譽爲萊茵的天才騎士隕落在東征的路途上,直到今天古德里安的銅像還樹立在基阿魯撒林的第一廣場。這個正直,勇敢,充滿榮譽感的萊茵騎士徹底改變了人們對萊茵戰鬥力低下的看法,萊茵在他的注視下正在走向強大!
亞特放下古德里安面無表情地說:“對不起,古德里安,我不能答應你,他們的使命還沒有結束,不過從今天起,榮譽騎士團和萊茵將沒有任何關係。”亞特在媚刃和聖階們的簇擁下轉身離開,他下了一個命令:“解除榮譽騎士團的武裝,暫時將他們看管起來。”而亞特,將在騎士們強大武力的支持下踏進薩拉在基阿魯撒林最重要的地方——王庭!
——
豪爾郡,奧斯吉利亞城。春天已經在大陸上蔓延開她的氣息,這個南方小城並沒有因爲豪爾郡這個帝國臨時陪都而受到影響,甚至除了稅收較往常高了一點以外,這裡幾乎沒有一丁點戰爭的氣氛。春日明媚的午後,奧斯吉利亞城主府成了一大羣商人聚集的地方。
禮堂內一片喧囂,肥頭大耳的商人們激烈地討論着。那個拍下水晶之劍的肥胖商人大聲吼道:“豪爾郡政府現在已經把我們當做了養肥的綿羊!目前我們的稅收已經佔了利潤的百分之五十!諸位!這是一筆驚天的財富!是一筆令至高主都垂涎的財富!”
“羅伯特•沃波爾!注意你的言辭!我們雖然對豪爾郡的政策有所不滿,可是我們依然是至高主的信徒!”主持會議的小威廉•皮特大聲地呵斥着,他的父親老威廉威廉是一個擁有超過一百所工房的大商人,在南方的商人之中擁有難以遮蓋的影響。
肥胖的羅伯特立刻針鋒相對地吼道:“小威廉!別以爲我們不知道,老威廉已經病的起不了牀,你這個小東西有什麼資格呵斥我!?”此言一出兩方立刻激憤地打了起來。不久雙方都有了一個譏諷的稱呼:以肥胖的羅伯特爲首的一幫人被稱爲“輝格黨”意爲“金幣的馬賊”而以小威廉爲首的一幫人則被成爲“託利黨”意爲“覬覦權力的不法之徒。”
“諸位!諸位!”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商人登上臺勸解道:“諸位!當前我們應該聯合起來制約豪爾郡的攝政王政府!而不是在這裡打架!雙方在老商人們的勸解下停了手,虎視眈眈地盯着對方。小威廉繼續在臺上發言:“如今豪爾政府的稅收太重了,我們必須對此提出抗議!堅決要求降低稅收並且提高我們商人的地位!”
“倒不如我們直接推翻這個貴族的政府,建立我們商人的政府豈不是更好!”羅伯特吹着鬍子說道。立刻有人問道:“推翻他們!?天哪!他們手中可是有上百萬的軍隊和幾千萬效忠的平民!羅伯特,就憑我們手中的私人武裝,我怕連軍方的一個萬人隊都打不過吧!?”
“誰說我們要與軍隊開戰了?”羅伯特身上的肥肉顫動:“我們現在逐步控制了豪爾郡的財政,你沒看到豪爾郡的財政收入已經有六成靠我們了嗎?”在座的商人們紛紛點頭,建立商人政府這個事情看起來也不是不可能,控制財政逼嵐和亞特退位似乎也是一個辦法。
“不可以!諸位!難道你們忘了我們面臨的不止有豪爾政府,還有北方的亡靈更北方的被放逐者,東方的萊茵也統一在普魯士之下對我們虎視眈眈,諸位,我們還在經歷戰爭!”小威廉一席話頓時點醒了在座的商人們,是啊,現在是在戰爭,沒有了效忠亞特的百萬南方軍,誰能保證這些商人們口袋中無數金幣的安全,沒了性命,這些金幣有什麼用?!
吱呀——大門被推開,一個穿着長袍的人走了進來掃視了一眼禮堂裡的商人們立刻擡頭說道:“對不起,我走錯了。”然後在商人們警惕的目光中又迅速退了出去。小威廉看着離開的長袍男子立刻說道:“這是豪爾政府的密探,我建議立刻休會,會議日期待定!”
商人們立刻大爲惶恐,紛紛收拾好東西離開了禮堂,小威廉在一衆託利黨的簇擁下到了城主府地下室,而羅伯特則通知輝格黨的下一個會議地點後驅使着馬車迅速離開了奧斯吉利亞。
“輝格黨和託利黨最後被雨果老師成爲大陸最早的資產階級政黨,他們最初不過是想要獲得更低的稅率和更多的政治權力,但逐漸的,他們開始隊統治一個國家有了興趣,一切都如同雨果的預料,金錢和生產推動着政治的變革,遠在聖城的亞特,是否能夠認清這個現實呢?”——亞儂•海斯崔•洛伊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