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悠然,在整個院落裡盪漾開來,卻又漸漸的傳出院落之外,足夠清麗的琴聲,伴隨着幾分淡淡的高雅的味道,足夠清爽,彷彿要從天外醞釀開來,傳到人的耳朵裡,讓人有一瞬間的舒爽和輕鬆。
站在院落外面的侍衛們和來來往往的丫鬟們不由自主的都停住了自己的腳步,目光轉動之間,都帶着幾分不可思議,他們都知道,這個琴聲的來源之處是哪裡。
是安王爺的母妃,安妃所在的院落裡。
其實安妃並沒有在這裡住過,只是那個院落裡的任何模樣,都是皇宮這種一模一樣的建造和一模一樣的裝飾,一層又一層的紫荊花看的人心生妖嬈,看上一眼彷彿都要讓人失了心臟,只是那個地方,卻是傳聞這種的禁地。
可能是害怕這個足夠乾淨的地方被人玷污,也可能是覺得自己母妃的地方,不能讓任何人踏足,那裡,一直都是一個禁地。
以前也有一些妃子在王爺沉思的時候,曾經走了進去,不過,從來都沒有出來過,想着那個紫荊花的天堂的旁邊的院落裡,那一片搖曳的紅蓮,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來來往往的妃子和婢女。
可是偏偏,現在那庭院之中,傳來悠揚的琴聲,足以讓人心神安寧。
有着一些丫鬟們站在角落裡靜靜的聽着,有着一些上了歲數的老傭人還是有些不敢置信的擡起頭來,手裡拿着的繡花針抖了抖,卻還是悄無聲息的恢復,只是那些老傭人的眼眸裡,都是有一些莫名的情緒在翻滾。
“是,是,江南軟留香——”一個上了歲數的傭人,手中拿着一個掃把的老傭人雙手捂着心臟,一張有些蒼老的臉頰上帶着顯而易見的笑容和興奮,雙手擦了擦自己的裙襬,滿臉的興奮。
“你激動個什麼勁兒,江南軟留香怎麼了?也不知道是誰彈得呢!不過,聽起來還真是不錯。”另外一個老傭人手指裡捏着銀針,輕巧的穿針引線,目光流轉之間帶着幾分說不出來的暖意和笑意,她們已經很久,都麼有聽到這首曲子了。
“如果安妃在這裡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吧?”拿着掃把的女傭人的目光有些感慨,順着自己的方向,向着那個院落裡的方向看過去,眼眸之中帶着深深的慶幸和欣慰。
另外一個老傭人並不說話,只是手掌流轉之間帶着幾分欣然的模樣,繡花針都加快了些許步伐,彷彿很是清晰透徹。
有那麼一瞬間,歲月安好。
一直到彈到了最後,琴聲一點點消散,洛錦年收回手的時候,才發現身後的懷抱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已經鬆了一些。
有些詫異的轉過頭來,沒想到洛錦年正對上沈安有些安靜的睡顏。
已經接近黃昏的時候,天邊佈滿了金黃色的晚霞和火紅色的斑斕色彩,佔據半個天空,他們的頭頂有着一顆高達的樹木悠然飄揚,一陣清風吹來,有着幾朵紫荊花的花瓣在空氣中飛舞,一陣陣花香順着微風盪漾開來,最終,只剩下一片妖嬈的景色之中,精緻的兩個人兒。
眼前的男人彷彿沒有了平日裡的桀驁不馴,甚至少了幾分冷酷深邃,睡着的時候眼眸低低的向下沉,看上去很是可愛,那個平日裡揮斥方遒慵懶邪魅的男人,睡着了的時候,卻彷彿有着讓人心動的柔軟。
“沈安,沈安?”纖細的小手有些試探性的覆在沈安的胸口上,心臟平穩而健壯的運行,去強烈的運轉震得洛錦年小手都有些許發麻,甚至感覺到些許微燙的模樣,收回手,洛錦年怎樣都不敢繼續再覆蓋上去,生怕那種澎湃着力量的跳動徒然驟停,讓她失去了所有的心跳。
盈盈的眼眸在他的身上轉了一圈,洛錦年望着他彷彿很是沉寂的睡顏,心裡莫名的一陣顫動。
眼前的男人彷彿是在沉睡之中,不像是平時那樣充滿了邪魅的攻擊力,彷彿也收斂了滿身的桀驁不馴,一眼看過去讓人的心臟都發疼。
纖細的手指動了動,劃過沈安那張俊美絕倫的臉龐,洛錦年的眼眸有些昏暗的光,流動之間,彷彿帶着幾分說不出來的薄涼。
“沈安,我爲什麼,爲什麼要遇到你呢?”尖俏的臉頰湊到沈安的身邊,洛錦年彷彿一低頭就可以嗅到他身上傳遞開來的那一抹淡漠和深邃的味道,就像是他眼眸裡醞釀開的那一抹弧度。
嬌小的身子貼在他的身子上,壯碩的身子帶着些許淡淡的壓迫性的氣息,彷彿還透着幾分足夠沉寂的模樣,一陣紫荊花花瓣隨着微風漂浮,透着些許瀰漫開來的香氣和讓人沉醉的力量,無邊無際的紫荊花的海洋之中,彷彿有着些許讓人永遠沉浸的妖嬈。
“沈安——”洛錦年的眼眸漸漸的低垂下去,有着些許光芒閃動,最終,將所有的澎湃的念頭都掩蓋下去,好像從未曾出現。
紫色花海,妖嬈浪漫。
沈府最近很熱鬧。
足夠寬闊的大殿裡,有着一干奴僕垂着頭恭敬的樣子,雙手捧着各式各樣的瓜果蔬菜,異常的恭敬。
大殿之中的上席上,有着一個男人。
那男人手中握着一個小巧的瓷杯,輕輕的轉,瓷杯之間流動着的是一杯足夠醇香的酒,那瓷杯在他的手裡輕巧的上下翻動,看不出來有何等迅速,只是那杯子之中卻沒有溢出一點酒。
深邃的眼眸裡醞釀着一點情緒,沈年的目光一片薄涼,只是目光流轉之中,帶着幾分說不出來的鋒利。
“本王的王弟去了哪裡?”手裡的茶杯數有些涼,沈年放到一邊,一個丫鬟貼心的上來,將那杯子之中的茶倒掉,然後蓄滿。
“王爺正在趕過來,請年王稍安勿躁。”垂首,一直站在一邊的一個嬤嬤低聲說道,她的臉上帶着些許滄桑的味道,眼眸之中一片混沌的灰色,看上去甚至有一些死灰色的模樣,讓人看了有些不由自主的發怵。
“安嬤嬤還是一如既往地好身體。”年王的目光閃爍,擡起眼眸來,和沈安有三分相似的俊俏臉龐上帶着一抹溫和的笑容,眼眸裡似乎還盛着淡淡的訝然。
他其實是沒有想到,居然,安嬤嬤也會在這裡。
很久很久之前,他對於這個神色古板,面容冷漠的女人還是有着一種畏懼的情緒的,小的時候總是要繞開她走,就算她見到自己,會低着頭給自己行一個禮,但是他還是莫名的不想接觸,想想,可能是由於,從小他就討厭的甚至有些畏懼她吧。
“老奴已經老了,年王爺到時長了這麼大,文韜武略義勇雙全,年貴妃一定會很欣慰的。”垂首,安嬤嬤的臉上似乎沒有一丁點兒的情感波動,只是目光流轉之間有着幾分薄涼的味道,似乎因爲提到了年貴妃,安嬤嬤不由得目光有些莫名的凝聚。
所有所有的怨恨的源頭,可是偏偏,還要笑臉相迎。
“安嬤嬤真實說笑了,要說是義勇雙全,怎麼比得過王弟?”有些深邃的話,沈年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安嬤嬤,收了視線,心緒卻有些飄蕩。
他在來的時候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畢竟對於自己這個王弟,他從來都沒有輕視的念頭,從小到大,從來都是他比自己強,想着自己現在這幅好像是處於上風的陣勢,也就是仗着一個在後宮依舊稱霸的年貴妃吧?
“年王讚譽。”安嬤嬤欠了欠身子,目光還是有這些許薄涼,只是臉上的褶皺似乎輕輕的抖了抖,有些話壓抑在喉嚨裡,卻並沒有說出來。
一時之間,大殿之中有些寂寥的氣氛,丫鬟們低着頭,任是誰都不敢擡頭看。
一直等大殿的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玄黑色的影子,從老遠走來,帶着一片薄涼的氣息和冷漠的模樣,看了一眼,足以讓人心都有一些寒意。
四周的丫鬟們再一次將自己的頭低的更低,甚至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犯了什麼忌諱,自己的小命兒就交代在這裡了。
一時之間,大殿之中的氣氛凌然,配上大殿之外斑駁流離的陽光,有着一抹淡淡的暖意映照開來,莫名的暖人心。
身側的人走的時候,洛錦年實際上是有些察覺的,說不上是她怎樣覺淺,只是那樣溫暖寬闊的懷抱徒然脫離開了自己的身邊,那種暖人心的味道猛然遠離的模樣,讓她實在是有些不能忽視。
“月牙兒,月牙兒!”不知道他走了多久,只是身邊的溫度好像已經漸漸的降了下來,洛錦年睜開眼眸,只覺得所看到的四周都是讓人心動的溫暖,還有那種倦怠的讓人不想動彈的慵懶的暖,沙啞着嗓子,輕輕的叫了一聲,目光流轉,小心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屋子。
這顯然不是自己以前住的地方,這裡所有的地方不說的上是有多裝飾精緻,也算的上是一個小型的小宮殿,洛錦年看的有些暗自心驚,生怕一個不高興,自己就弄壞了什麼東西,到時候賣身都賠不起。
猛然想到了什麼,洛錦年不由得無奈的搖了搖頭,人家還可以賣身去賠償什麼,自己呢?賣身都賣不出去,沈安的人,誰敢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