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錦年悄無聲息的將衣袖擼下來,遮蓋住那翠綠的手鐲,眼睫毛悄然的斂了眼眸,不去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月族在洛錦年的心裡有了一定的地位,大概是因爲揹負了一個族人的命運,洛錦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好像也覺得月族是個神聖的地方,就算是被所有人不看好,卻依舊桀驁的不肯低頭,就算是被所有人所詆譭,卻依舊高傲的活着,就算只剩下那麼幾個血脈,卻依舊頑強。“月族在很久之前就被沈城給劫殺了,既然你手裡有月族的東西,那麼應該就是月族的聖女吧?你怎麼會在這裡?”
明明滿身柔美的女子,可是說起話來好像骨子裡都帶着刺,她向來是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可是眼眸落到一邊的沈安的身上的時候,雅姬就覺得,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所有的情緒,只要一想到沈安,只要一想到這個俊美逼人的男人,雅姬根本無法讓自己的柔媚將自己遮蓋。
說着,雅姬卻也強迫自己停下來,四周的人實在太多,她一向是以溫柔示人,在這個柔美的女孩兒的面前她展現出了太多的東西了,雅姬咬着牙,艱難的扯了一抹笑容,臉上還是溫柔的模樣,只是說出來的話,卻帶着刺骨的寒:
“妹妹長的真美,自古以來,月族多美人,還真的是如此。”
“你的話太多了。”沈安的目光凌然,狠狠地落到眼前的雅姬的身上,剛纔那衣服柔柔弱弱的模樣嫣然都是裝出來的,這樣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那裡是一個少數逆族的公主?
“回府。”冷冷的丟下兩個字,俊朗逼人的男人帶着那個柔媚的女孩兒轉身離去,空空的流下滿地清冷。諾大的御花園之內,轉瞬之間只剩下雅姬和她的丫鬟,以及一直都站在一邊的石安然。
“看什麼看?石安然,你不要以爲我們公主怕了你!我們公主日後可是三王妃,怎麼是你這種女人可以鄙夷的!”環兒看着那馬車離去,皺着眉頭冷冷的啐了一口,一轉頭,卻正對上石安然冷冷的嘲諷的目光,環兒下意識的將雅姬護到了身後,擡起頭來,滿面殺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石安然,一舉一動之中帶着一種小心翼翼的呵護,好象生怕自己身後的公主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可是,這個環兒卻渾然不知,站在她身後的這個女人,幾乎有着能讓整個沈城都爲之天塌地陷的能耐,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小小的丫鬟這樣大無畏的保護在身後呢?可是偏偏,眼前的這個場景,卻又如此和諧。
“看什麼?當然實在看賤人!雅姬,我以前也只當作你是爲了你的家族,必須出賣你自己,必須去討好別的男人,必須去保全你們的族人,可是沒想到,你居然可以在這種情況之下,就這樣站在沈安的面前,笑顏如花!”
嘴角冷冷的扯了一抹顛倒衆生的笑,石安然昂起高高的頭顱,看着自己面前的雅姬,她從一開始,就能見到雅姬的眼眸裡醞釀的那種小認同,帶着十足的暖意和愛慕,隔着老遠,石安然也能感覺得到那種興奮,顯然,雅姬是真的,真的想要嫁給沈安。
甚至,也許可以說,雅姬愛慕沈安很久了,久的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越想石安然越覺得心酸,爲自己那個已經殘了腿的哥哥心酸,爲了自己已經衰落下去的石家心酸,落到現在這一副局面,可是,卻只換來了這個女人混不在意的後果嗎?
嘴角車了一抹辛辣的笑容,石安然看着雅姬的目光越發陰森起來:“雅姬,沒想到你居然可以這麼安然的站在這裡,你知不知道少數逆族有多少人死在了沈城的人的手裡,知不知道有多少族人的血液被沈安縮踐踏?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死無葬身之地,拋頭顱灑熱血,可是現在,你卻站在這裡,充滿愛慕的看着你的仇人,還以自己能夠嫁給他爲自豪,雅姬,你難道就不知道什麼叫做羞恥嗎?你難道就不曾想想,你的母親的在天之靈嗎?若是你的母妃知道,你爲了一個男人,不惜一切代價的跑到這裡來,到底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場景!雅姬,我真爲你感到羞恥!羞恥!”
“你閉嘴!”一直都不曾言語的雅姬猛然擡頭,憤怒的火焰在她的眼眸裡醞釀,一把扒開自己眼前早就被石安然這樣風裡的話弄得說不出來什麼的環兒,雅姬死死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石安然,與其也是一樣的冰冷。
“國破家亡怎樣?我是被送過來和親的公主,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我是要成爲二王妃的人,石安然,希望你日後沒有要用得到我的地方,否則,小心本王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雅姬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怎樣心懷天下的人,從一開始,她所做的所有,都是爲了她的家族,爲了她母親臨死之前的意願,就因爲她母親所說的一句話,她遊走於個個男人的牀榻之上,不停地使用各種陰謀手段,可是卻必須裝出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她爲了那個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的民族付出了太多太多,而現在,應該是她收到一些回報的時候了。
更何況,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臣服,不管沈安是一個何其威武勇猛的人,她都不會臣服,當初,母親,一個堂堂正正的聖女,卻爲了父親而臣服,最終呢?弄得家不成家國不成國,甚至將整個民族攪得腥風血雨,自己落了個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女人,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被男人所支配,所以,就讓她來支配男人吧!
“哼,不就是一個王妃麼?你以爲只有你有嗎?”目光淡漠的看着眼前的雅姬,石安然甚至都能見到雅姬眼眸之中帶着幾分說不出來的興奮,冷冷的扯了一抹嘲諷的笑容,石安然突然覺得,也許自己的了一個側王妃的位置應該還不錯,雖然和洛錦年一起,但是,最起碼,自己可以把這個賤人碾壓在自己的腳下。
“你什麼意思?”一直都沉默不言的雅姬像是猛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樣,擡起頭來,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眼前的石安然,一雙剪水瞳眸裡帶着十足的殺氣的模樣,隱約還有幾分凌厲的樣子:“什麼叫做不是隻有我?” “意思就是說,要嫁給沈安的女人有很多,我就是其中一個!”冷冷的嘲諷一聲,石安然冷冷的嘲諷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雅姬,扯了一抹顛倒衆生的笑,滿面諷刺的說道:“雅姬,你該不會真的天真的以爲那個女孩子只是沈安身邊普通的一個女孩子吧?若是到了以後,憑藉着沈安對她的寵愛,她日後一定是最得寵的一個妃子,而你的,就算是長着一個少數逆族的名頭,嫁給了沈安又如何?安王爺,看都不會看你一眼的!”
“你閉嘴!石安然,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就算是一向心機低沉的雅姬都掩蓋不住自己心裡的怒火了,高高的昂起頭顱,死死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石安然,雅姬冷冷的扯了一點笑容,斜睨的看着石安然,冷冷的丟下了一句:“石安然,你不要以爲我是怕了你,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到底是個什麼資格!想想你自己的身份,你們石家已經沒有能夠上陣殺地的男人了!你還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雅姬,你就只會用這種骯髒的歷史來提醒你自己的過去嗎?!”一陣冷哼,石安然的眼眸開始瀰漫着血絲的味道,可是卻依舊高傲的擡着臉,一如既往的女神模樣:“別以爲我哥哥是傻子!我哥哥就是念及舊情,不想要了你的性命而已,否則,就淡淡憑藉着你,我哥哥怎麼可能留下你的性命?不過,雅姬,你別以爲我哥哥捨不得,我就捨不得!我遲早要讓你的真面目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孔之下!”
“哼,你倒是有這樣大的能耐!”雅姬冷冷的笑,月色淒涼,照在她的身上帶着一種特殊的慵懶,更襯得那張臉龐妖嬈萬分。
整個御花園後面,根本沒有幾個人了,一些宮人早就遠遠的避開,只剩下有些轉不過彎兒來的環兒,大概是因爲很少見到自己家主子如此強勢的模樣,環兒動了動眼眸,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伺候的公主也是滿身的血性。
“雅姬,你遲早會死無葬身之地的。”悄然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石安然有一種衝上去將雅姬撕成碎片的衝動,可是,最後還是忍了下去,不因爲別的,就因爲自己眼前的女人,她有一個身份,一個讓她不得不忌憚的身份。
她現在是少數逆族派來的和親公主,早就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女人了,看着自己面前神色猙獰的雅姬,石安然甚至都有些懷疑,在前幾次見面的時候,這個女人眼眸之中流露出來的畏懼是不是假裝的?是不是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打算暴露出來自己的真面目?而是自己一步步的緊逼,而使她必須暴露出自己的實力?
想着,石安然的面色不由得更加陰暗了一些,隱約殺氣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