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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把事情誇大,來換取外婆的低言軟語。
外婆果然中招,輕輕撫了撫我的頭髮,道:“小佛,都是外婆不好,看劉大嬸家裡不太平,就讓她多說了兩句話。”我心說這一說就說了好幾個小時吶,但有外人在,就沒有跟外婆頂嘴,外婆繼續道,“你放心吶,後塘被白老闆布了陣,不會有魂靈敢傷害你。”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三天前你掉進塘裡的時候。”
我琢磨了一下,白老闆那天正好在後塘裡抓鬼,我恰好掉了進去,於是順便把我撈了起來,然後再對塘裡的魂靈施了術。如此一來,白老闆不僅抓了只水鬼,還封印我們今天見到的那個美麗的少婦了。(qq羣343316605)
這少婦會是誰呢?真如修靈和尚所說,是隻青鳥所化麼?
太玄乎了!
修靈和尚和外婆愉快地聊天,不知不覺到了九點多鐘,大家都有些困了,直打哈欠,外公從外面回來,手裡提着一條大草魚,外婆一見,冷哼一聲,外公獻寶似的把草魚遞到外婆眼皮子底下。
“老婆子,我親手釣的,看,大不?”外公朝外婆道。
外婆又哼了聲,才道:“這麼晚了還釣釣釣,小心被水鬼拉了去!”
“這不是有老婆子你麼?哪隻水鬼敢害我。”外公樂呵地笑着,“得虧是朱老師的魚塘,那地方乾淨得很,你想找遊魂都找不到,更何況是水鬼。”
“得了得了,趕緊洗洗睡。”
“不行,我得趕緊把魚泡在水裡,要不然它身上的泥都要乾了。”
“你去泡…;…;哎呀!”外婆突然一拍大腿,雙手扶着我的肩膀,“小佛,妞妞的衣服是不是這位小僧丟的?”我愣了,不明所以,只能點頭,說是啊,外婆的手抖了抖,“那他丟衣服的時候,有沒有把鞋子塞進衣服袖子裡?”
我心裡巨震:“好像沒、沒有。”
“那鞋子裡面有沒有塞泥巴?”
我搖頭,說也沒有,然後把剛纔看到的那個美麗少婦告訴外婆,外婆跺了跺腳:“我真是老糊塗了!”然後進了香房。我與修靈和尚大眼看小眼,誰都沒吱聲。
過了一會兒,外婆又從香房出來,手裡拿着黃色的符文文書和長香,以及元寶紙錢之類的東西,說要再去一次後塘。因爲妞妞的衣物裡沒有塞泥巴,沉不到水裡去,會浮在水面上,起不到該有的效果。
又來到後塘,滿滿一池子水,水上蓮花花香四溢,蝴蝶翻飛。
外婆看到這種與白天截然不同的場景,發了會兒呆。然後,燃了香,把紙錢燒掉,再以符文文書相輔,口裡唸唸有詞,一切弄好之後,外婆從布包裡拿了個碗出來,遞給修靈和尚。
“小兄弟,你是男人,力氣比較大,幫婆婆一把,把這隻碗丟到西北角的那片荷葉上。”外婆指着西北方向,道,“那是姜嫄村的陰關口所在,我們剛纔解水陰關的時候沒做好,有可能驚到陰司的魂鬼,萬一它們從陰關口出來那就麻煩了。你把碗丟到那裡,封住陰關口。”
修靈和尚接過碗:“外婆,青兒只是只鳥,不是陰司的鬼。”
“我不管她是誰,先穩住陰關口再說。”
“陰關口也不是這小小的碗能封的啊,得修爲非常高的人才行。我寺裡只有一位老僧有這個能力。”修靈和尚說得津津有味,我偷偷踩了他一腳,用眼睛瞪他,他回瞪我一眼,不再說下去,而是照外婆的吩咐,把碗向西北方拋去。不偏不移,剛好是外婆所指的那片荷葉。
我投了個讚許的眼神給他,他回了個媚眼給我。
這個修靈和尚,真不像個和尚!
做完外婆安排的所有事,再次重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我們這才往回走。由於是三人同行,而且又是回家,所以我的膽子大了些,不再緊緊拉着外婆的手。
走着走着,夜更深,起了霧。
突然,我腳下被一個東西絆到,趔趄了一下,朝前撲去。原本應該走在我身邊的外婆卻沒有伸手過去拉我,我就這樣朝前撲去,摔倒在了地上。當我大聲喊痛,爬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周圍沒有外婆的影子。
霧漸漸霧了起來,我嚇壞了,大聲喊外婆和修靈和尚,沒有人迴應我。
我摸索着朝前走去。
走了一會兒,愣住了。----我又來到了後塘邊上。
我身後是濃得化不開的霧氣,可是這後塘上方,卻一點霧也沒有,有天上的清輝相映,能清晰地看到一池子荷花、荷花上的蝴蝶,還有…;…;藕葉中間的那張臉,美麗的少婦的臉。
她惡狠狠地盯着我,朝我微笑。
我嚥了口口水,嚇得說不出話來,也忘記了逃跑。
她見我沒動,一臉戾氣徹底爆發,在水裡瘋狂地扭動着上肢,彷彿同房時女上男下的姿勢。片晌後,她停了下來,身圍漸漸起了一陣輕煙,她的形體也漸漸產生了變化。她緩緩向湖面倒去,露出了她一直泡在水裡的下半身。她慢慢向岸邊飄來,根本不需要動手腳去遊,她能自由地徜徉在整個湖底、湖面。
當她離我僅有幾米之隔時,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頭皮陣陣發麻,全身的神經都在這一瞬間繃緊,血液上涌,喉嚨發緊。
她平躺在水面上,模樣發生了變化,骨骼根根分明,就像是一具模型骷髏。沉陷的眼窩在黑暗中發出幽幽的藍光。它的肚子最爲詭異,像八個月的待產婦一樣,高高突起,配以那極瘦的身體,顯得極不協調。
我腦中轟然炸響,如天崩地裂一般。
她張開血盆大口,口中長出一朵幽藍的睡蓮,蓮上露珠滴落,嬌憨喜人。
我手指甲掐進肉裡,以疼痛來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分神。她這是正在製造幻境來引誘我,要是平常人,看到這朵花一定要去摘的。她會惑人心神,讓人心底的一點點願望無限擴大。
“咯咯咯…;…;”笑聲從她大張的嘴裡傳出。
剎那間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額頭上也滲出了細細的汗珠,我很想去摘那朵近在咫尺的花。可是…;…;我強迫自己鎮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一陣幽風順着我的衣領子吹了進來,我感覺脖子冷嗖嗖的,就跟有人在後面對着吹氣一般。
空氣中突然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像是輕微的氣息流動,又像是衣物與石頭摩擦的聲音。
少婦口中的那朵睡蓮動了動,向岸邊靠近了些。
剛纔被我和外婆撒進塘裡的芝麻,此刻一粒一粒地從水裡鑽了出來,將她圍成了一個圓圈。她口中的睡蓮幾乎已經移到了與岸相挨,我就這樣傻傻地站着,看着這一幕,直到我的腳背有輕微的麻癢,低頭一看,一條條白慘慘的肉蟲子正排成長隊,從我的腳背上經過,向湖水裡蠕動而去,慢慢爬進了少婦的嘴裡。
水聲輕響,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轟”天空一道炸雷響起,蟲子似是受到了驚嚇,到處亂爬,少婦嘴巴一閉,猛紮了一個跟頭,向下沉去,最後離開我視線的是一條細長光滑的尾巴。
水波紋消失後,水面一片平靜,那少婦再沒有出來,身後的霧氣也淡了不少,能辯得清方向了,我緩了緩神,忙朝村子飛奔而去。半路上,遇到了來找我的外婆和修靈和尚。外婆問我怎麼走着走着,就鬆開了她,一眨眼跑不見了?我說我也不知道,就是被絆了一下,站起身就沒見外婆和修靈和尚,然後周圍慢慢就起了霧,再然後我就又回到了後塘,又遇到了那個少婦。
我猶疑地問:“外婆,那少婦的有緣人會不會真是我?”村子裡那麼多人,偏偏只有我兩次三翻地遇上她,除了有緣,我實在解釋不清楚這件事的因果。
“她只是餓了,出來找食物,恰好遇上了你罷了。”修靈和尚搶答道:“還有,她叫青兒,是那個什麼農師的未婚妻。”
“什麼農師?”
“就是姜嫄的兒子,幾次都丟不掉的那個怪胎。據說姜嫄第三次丟他的時候,被一隻青鳥所救,於是姜嫄就許了青鳥一個婚約。可是,姜嫄這個兒子長大之後當了農師,發誓一輩子不娶妻生子,順理成章毀了與青鳥的婚約。青鳥傷心之下,南遷,被獵人射死了。”
“這個青鳥好可憐啊。”
修靈和尚說的青鳥是不是真的,尚不知道,但姜嫄有個三棄都沒有棄成的兒子,這個是有史可尋的。據說這個兒子名叫姬棄,後來成了周國的皇帝。一個皇帝三千佳麗、六萬粉黛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幸好青鳥沒有嫁給他,不然天天跟別人同享一個丈夫,那就不僅僅是可憐,是可悲了!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修靈和尚,他一聽,將我大讚了一番,我正得意,外婆看了我一眼,我明白她的意思。----修靈和尚這人當了和尚都沒個正經,可想而知沒當和尚之前,是有多麼的不靠譜。
與他當個普通朋友還可以,不能深交,否則遲早會吃虧。
三個人聊着天,眨眼就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