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漢子十分熱忱地跟我們講解石頭寨的風俗習慣。石頭寨裡大部分住着的是彝族,每到農曆十月的第一個屬龍日,就是他們新年的開始。當天傍晚,每家每戶都要在家門外燃一個火堆,然後再殺一隻雞。支起篾桌,在火旁吃晚餐,以此祭奠逝去的族親。
走了五分鐘,轉了道彎兒,一個石雕的龍刻呈現在了我們面前。
黑臉漢子道:“馬上就到了。”
我好奇地看着龍雕:“請問這是……”
“哦,這是我們的圖騰,龍。”
我點點頭,龍圖騰龍圖騰不是百越一族的圖騰麼?百越族還有圖騰祭,怎麼,彝族的圖騰也是龍呢?
繼續前行,道路兩旁出現了三三兩兩的房屋,屋子的牆壁上畫滿了各式各樣的壁畫,都是彝族人平常生活的印記,屋檐、門窗上也都是圖案。漢子說。這些圖案都是本地居民自己畫上去的,因爲喜歡。
這裡的人住得都比較疏散。我們又走了十多分鐘,纔到了漢子家。他的家明顯比剛纔我們見到的。要大得多,當看佔地很大的門,就知道,裡面必然十分華麗。到了這裡,漢子才告訴我們,他叫赤爾,是石頭寨的村長,因爲最近發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所以大家都很早就把門給關了。.сОМ
我這才反應過來,剛纔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原來村子裡沒有人。
赤爾把緊閉的家門打開,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邊哭邊從裡跑了出來,見到我們了也不驚奇也不打招呼,直接一溜煙跑遠了。赤爾說這是他的二兒子。他有三個兒子。三個閨女。最大的是閨女,今年已經三十了,最小的是個男娃娃。纔剛學會講話。
我在心裡小小佩服了一下這裡的民風。
赤爾的兒子跑走後,緊接着跟出來一位年過半百的婦女,蓬頭垢面,銀盤大臉,手裡拿着根竹條子,嘴裡大罵着我聽不懂的話,師父小聲跟我翻譯,說這婦女是赤爾的老婆,正在管教兒子,因爲兒子剛剛打翻了一整罈子醋。
我狐疑地看着師父,問他真的是醋麼?他點頭,神色正然地說是的。
赤爾一把摟住自己的老婆,又嘀咕了一陣。
師父解釋說,赤爾在同她講,家裡來客人了,讓她別鬧。
赤爾老婆掙扎了幾下,這纔開始打量我們,嘴裡嘀嘀咕咕地說着什麼話。修靈藉機上去,展示他的和尚大師魅力,嘰哩呱啦說了一大堆。
師父小聲跟我翻譯,修靈在跟赤爾的老婆說經講道,我問他跟人家說經講道幹嘛,師父搖頭,表示不知。
過了一會兒,赤爾老婆將手中的竹條一扔,拉上修靈的手,一臉神秘地說話。師父說,她是看修靈是和尚,所以跟修靈說最近石頭寨出現了靈異事件,求修靈幫忙解決。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
白信玉也上前,把手機裡爸爸的照片給赤爾老婆看,然後這樣那樣這樣那樣說着話。
師父解釋說,白信玉問發生鬼事之前,這個人是不是來到了這裡?赤爾老婆說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我心一驚,問道:“師父,難道爸爸不在這裡麼?”
“他就在這裡,我感應得到。”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找呢?”
師父拍了拍我的手背:“莫慌,見機行事。”
夏蟬道:“小丫頭,白老闆還沒有跟你講完全呢,他們現在是在聊,這裡後山的野鬼墳,現在經常有野鬼出沒,殘害村子裡的人,已經死三個人了。”
我怔住,“師父,是爸爸乾的麼?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師父揉了揉我的頭髮,給了我一抹安心的眼神。
最後,修靈說能幫助石頭寨驅鬼,赤爾夫妻倆跟遇見了活菩薩似的,忙把修靈講進了屋裡。我們順理成章地留下來,可以小住幾天。
起初我以爲這大山裡的房子,都是在羣山環繞的地方,依山而建,所以沒有留心這赤爾家會有什麼不同,不都是靠山建起的房子麼?可當赤爾帶領我們走進大門,再走過一段長廊,再一拐彎,繞過一面石頭屏風,眼前豁然一亮。
這是一幢古色古香的老宅院,要說宅院不太貼切,可以說是一個漢代的小集市了。以東西爲軸線,兩側立着?整的院落樓閣。屋頂都是金碧輝煌的琉璃瓦,上面雕刻着金龍,華美又壯麗。要不是我知道自己此時是在深山之中,真的以爲穿越到了皇宮了。
我死死掐了自個兒的胳膊一把,因太痛而輕呼出聲,赤爾立刻掃了我一眼,疾言厲色地道:“這條街上不能說話,尤其是女人。這裡有蛇妖,再說話蛇妖把你們抓走咯,我可不管。”說完,朝修靈點頭哈腰,“大師,您會畫符不?能不能給我們留下幾道?都說村裡死的人,都是蛇妖害死的。”
我一聽,忙勾上了師父的胳膊。
夏蟬道:“這裡有蛇妖,你們怎麼不報警呢?”
赤爾回道:“這裡前不着村後不挨店,太偏僻了,等警察來呀,妖蛇早就跑遠了。再說了,現在有幾個人會相信世界上有妖呢?其實,不瞞你們說,在很久以前,我們的祖先與妖啊鬼之類的,是羣居在一起的,後來慢慢地,妖鬼不融於人間,就被趕進了深山裡。我們這片後山頭的野鬼墳吶,指不定有多少妖鬼呢。妖鬼也並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麼可怕,這麼多年下來,我們不都平安無事麼?只不過是最近才發生了一些事情……”
我額上冷汗直冒,小腿開始打顫。
修靈回頭,鄙夷地看着我:“小禾苗,又尿褲子了吧?”
夏蟬掩住嘴巴,輕輕笑了起來。
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師父道:“別怕。”然後將我摟進了懷裡。
夏蟬見狀,冷哼一聲,快走幾步,跑到前頭去了。我忙看了白信玉一眼,他心領神會,追夏蟬去了。
赤爾喊道:“這裡很容易迷路,迷路了會被蛇妖給吃了的,你們別走那麼快。”夏蟬和白信玉沒理他,他搖了搖頭,快步追了上去,“喂,這裡真的很容易迷路的,別走太急了。”赤爾邊喊,邊喊向前方。
赤爾老婆跟我們一起,落在後頭慢悠悠地向前走着,說了一大堆話,師父同我翻譯過來,原來,她說的是:“你們別聽赤爾瞎講,他太誇大了,這裡沒有什麼蛇妖,野鬼墳裡也沒有野鬼,只不過我們這裡窮山僻壤,很少有人願意來。村裡的年輕人大都外出打工去了,就剩下些孤寡老人跟孩子。你們看,”說着指着道兩邊的古風建築,“這些房子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老宅,以前是有人住的,只是現在荒涼得很,只剩下不到五十家咯。旅遊公司也不願意到這裡來做開發,路修一半就停了,說是山路不好修,車開不進來,白往裡砸錢。”
我看了看師父,他正擡頭在觀察房子的屋頂。
房子的屋頂上雕刻着龍,每一間都不同,栩栩如生。
我挽上師父的胳膊,問:“師父,這龍有什麼古怪麼?”
師父道:“這不是龍,是蛟。”
“蛟?”
“嗯。五爪爲龍,四爪爲蛟。附近有妖靈,亦未可知。”
我仔細瞧了瞧那房檐上的雕刻,果真只有四個爪。
蛟?想從蛇變成龍卻失敗了的存在。
突然,我看到有一道白光一閃而過,剛準備跟師父講,修靈的聲音就插了進來:“小禾苗,人家好害怕,抱緊我。”說着,向我撲來。
我見狀,剛準備擡腳往修靈腿上招呼,一道銀光劃過,修靈捂住右臉哎喲哎喲地直叫喊起來。師父冷冷看着他,道:“日後莫要碰她,否則莫怪我不講情面。”
修靈的大眼睛裡頓時滿是委屈,我朝他了個鬼臉:“自作孽。”
修靈不滿地道:“白老闆以前雖然對你很溫柔,可也沒這麼護着呀,那個……啊!你們兩個那啥嘿嘿嘿了麼?”
我噗地一下,笑出了聲。
小聲同修靈道:“我倒是想啊,師父說夜行不能破身。”
“真的?”
“我騙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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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將我一拉,“走了。”我擡頭偷偷瞄他,一張俊臉黑得跟塊碳似的。
以前的師父溫柔如水,怎麼現在越來越霸道了?連我跟修靈多說句話,他都不樂意了?
哦……我知道了!
師父以前只是有一點點喜歡我,所以對我很好,卻又沒有阻止我跟別人說笑,而現在,他開始不允許我跟修靈談天說笑,是不是代表着……哈哈哈哈!好開心!
走了幾步,師父冷着張臉,緊緊盯着我:“日後不許同其他男子有染。”
哇!他越來越在意我了呢。
我抿嘴偷笑:“師父,修靈不是男人。”
“和尚也不行。”
“嗯嗯,好的。白姻禾發誓,以後只終於師父一人。哦對了,我可不可以再跟妞妞睡覺呢?妞妞是女孩子,不打緊的吧?”
“你說呢?”師父的臉更加的陰沉,猛地牽起我的手,卻沒有用很大力握緊,只是用他的大手把我的手包裹着,快步向前走去。我傻笑兩聲,無言以對。
赤爾老婆向我們靠過來,哈哈直笑:“你們這對小夫妻還真是恩愛,真是令人羨慕。”
這一瞬間,我心裡跟灌了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