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
“加入天命軍……”
應和的士兵並不多,但邱時可並不氣餒,他知道李自成在某處月影,現在正是向他效忠的時刻,他又高聲喝道:“兄弟們,讓我們餓着肚子打仗,城的肅王府卻是日日酒肉,過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你們說,這公平嗎?爲什麼我們在前面拼命,卻還是吃不飽,家的眷屬被生生餓死,而肅王府什麼都不做,坐享酒肉、美女,這究竟是爲什麼?難道我們還爲了這樣的王府而效力嗎?”
“反了,反了……”
聲音雖然大了些,但還沒有他所期望的一呼百應,更多的人還是在觀望,其有人發出疑問:“加入天命軍,真的可以吃飽肚子嗎?”
李自成知道該自己出場了,他輕輕一拉繮繩,向前突了數步,來到陣前,何小米語一衆親兵緊緊護衛在四周。
“我是天命軍的大都督李自成!”李自成的聲音雖然不是太大,卻立即將蘭州軍的聲音壓下去,剛纔議論的士兵,都是凝神聚氣,唯恐聽漏了一句話。
“這位將軍,你叫什麼名字?”
“卑職叫邱時可!”
“現居何職?”
“卑職乃是蘭州衛遊擊將軍!”
“好,你告訴屬下的士兵,如果投降了天命軍,天明之後,每人都可以飽餐一頓,至於以後,看各位的造化了,”李自成頓了一頓,方道:“如果真能加入天命軍,不但每日都是白麪饅頭管飽,是該得的餉銀,絕對不會少一,不過,如果你們不是當兵的料,那隻能回家種地了。”
“大大都督……”邱時可初見李自成,一時激動,話也說不利索了,與剛纔的慷慨激昂,完全判若兩人。
“我只答應,讓你的士兵投降,並沒有答應讓他們加入天命軍,”李自成沉聲道:“天命軍的士兵,要求非常嚴格,並不是誰都可以加入天命軍,換句話說,天命軍的糧食,銀子,不會養活一羣廢物!”
“大大都督,”邱時可似乎感覺受了侮辱,他喘着粗氣,道:“蘭州衛的士兵,都是好樣的,只是……只是當官的剋扣糧餉,兄弟們纔會毫無鬥志……”
“是嗎?”李自成淡淡道:“一支操訓嚴格的軍隊,無論白天夜晚,行動都是迅速的,你能在半柱香的時間,將所有的士兵集起來,再次排好隊列,我初步相信你!”他擡頭望天,度量着時間,心忽地有了新的想法。
“好,我會讓你看到,蘭州軍的兄弟們都是好樣的,”邱時可轉過身,面向蘭州的士兵們,聲嘶力竭道:“兄弟們,列隊,不要讓別人看輕了我們蘭州軍!”
“是!”
這一刻,蘭州軍是一呼百應了,可以說,李自成的激將法,倒是幫助邱時可聚集人氣,在士兵們孤獨無助的時候,邱時可站出來了,士兵們總算有了一點依靠,至於他要將士兵們帶到何方,士兵們已經無暇顧及了。
半柱香的時間,蘭州軍還真列出四條長隊,邱時可胸膛一挺,甕聲甕氣道:“報告大都督,蘭州軍一千二百八十二人,除去剛剛戰死的六十三人,和請假未歸的二十一人,其餘的一千一百九十八人,全部列隊完全!”
要是劉雲水在這兒,怕是早開打了,光站個隊,都要半柱香的時間,這樣的士兵也叫軍隊?還準備打仗?除非面對的都是被縛了手腳的戰俘!
李自成對他們的要求倒沒有劉雲水這麼高,他微微點頭,哈哈一笑,道:“不錯,集合的速度不慢,不過,你們是軍人,列隊只是基礎,要得戰場才行!”
“戰場?現在不是戰場嗎?”邱時可一時沒有明白,只得傻愣愣地看着李自成的臉色。
“這裡的確是戰場,但你們已經投降了天命軍……如果你們不投降也行,那隻要戰死一條路!”李自成聲音不大,卻異常果決。
“大都督……”讓士兵與天命軍作戰,邱時可自然不願意,他已經明白,那不是戰鬥,而是屠殺,自己將是被屠殺的一方,天命軍的火器射程太遠,蘭州軍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究竟要怎樣才能證明我們是軍人?”
“當然,與天命軍作戰,你們還不夠格,”李自成看向天空,東方已經出現了魚肚白,現在是夏季,白天來得特別早,“這樣吧,肅王府,我們要攻打肅王府,你們做爲先鋒,我要實地看看你們的戰鬥力,如果你們真的夠得士兵的標準,我會接受你們加入天命軍。”
“可是……可是我們沒有你們那種火器……”
“火器?”李自成冷笑,“天命軍不僅僅有火器,沒有火器,我們一樣可以拿下王府,使用火器,乃是爲了減少兄弟們的傷亡,但兄弟們都是搏命過來的,搏命的能力過關了,纔會配發火器。”
“啊……這……”
“我沒有時間和你廢話,更不會和你討價還價,一句話,如果你們現在聽我號令,攻打王府,我接受你們當的合格士兵加入天命軍,還會按照天命軍的軍律,給你們記功,發放應得的餉銀,”李自成沉聲道:“反之,如果你們連攻打王府都不敢,不要說自己還算軍人,你們也不配稱爲軍人,你們只是天命軍的戰俘,還是那句話,如果不願稱爲戰俘,那等着爲朝廷殉葬吧!”
“……”
“天色已經微亮了,我沒時間等待,給你一泡尿的時間考慮,過了這個時間,我會按照我們的方式行事,”李自成忽地回身叫道:“小米,撒尿!”
“是,大都督!”何小米一手捂住嘴,勉強忍住笑,向隊伍的邊緣挪了挪,真的掏出小弟弟開始放水,不過,從山凹裡出發之前,他已經放過水了,這一路,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體內實在沒有儲存多少廢水,小弟弟剛剛被涼風一吹,那邊已經斷了線。
何小米趕緊跑回李自成的身邊,“報告大都督,撒尿完畢!”
對面的邱時可頓時傻眼了,他連和兄弟們商量的時間都沒有,緊要關頭,他大喝一聲,“兄弟們,爲了今後能吃飽肚子,爲了今後能養活自己的家人,爲了能加入天命軍,拼了……走,隨我去攻打王府……”
“走,攻打王府……只要拿下王府,王府的糧食、銀子,還有王府裡的女人,都是我們的,弟兄們,衝呀……”
應和的聲音有些孤單,很可能是邱時可的親兵,或是親信。
“慢着,”李自成見火候似乎不到,索性先給降降溫,“打下王府後,王府裡的一切,都屬於天命軍,不是你們的,你們得到相應的賞銀,從攻打王府的那一刻起,你們算天命軍了,必須遵守天命軍的軍律!”
“啥?我們拼着命打下王府,王府裡的財物竟然屬於天命軍?這是什麼道理?我不幹……”
“不幹,大不了和天命軍拼了!”
“很好,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這時天色已經微明,李自成看到,鬧得最兇的乃是第二列的前部,遂用手向前一指,道:“第二列,前半部分,射擊!”
“砰,砰,砰……”
槍手們一直端着步槍,李自成軍令一下,子彈頓時像決堤的洪水,呼嘯着飛向第二列的士兵,不過打個噴嚏的時間,前部的士兵全部倒地,剛纔發愣的槍手們,待醒悟過來,想要扣動扳機,已經沒有目標了,只得訕訕地舉着步槍將其餘的士兵瞄準一遍,指望找到一兩個不忿的出頭鳥。
營房前異常寧靜,只有無數的目光射出各式各樣的心態。
因爲彈太多,大部分倒地的士兵都死透了,沒有死透的士兵,在地翻個身,隨即也是十分不甘地死透了。
數十條人命,只是一眨眼的時間,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地只剩下一具具失去生命特徵的屍體,如果用手摸前,屍體尚且溫熱。
邱時可也是瞪大雙眼,如果說天命軍一次射殺了數十蘭州士兵,那時尚且天黑,所有人都是看不清晰,那現在天色已明,在衆人的眼皮底下,數十條生命這麼沒了。
震撼,絕對是震撼!
如果真要與天命軍戰鬥,蘭州衛的千餘士兵,根本抵擋不了一時三刻,是想拼命都沒有機會,天命軍火器的射程,太出乎意料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邱時可率先向李自成下跪,“大都督,我願意加入天命軍,聽從天命軍的指揮!”一次要帶着兄弟們投降,他還有些惺惺作態,想要在李自成面前立功,而這一次,他完全是發至內心的召喚。
這樣的天命軍,像是度了一層魔法,幸好他早已暗投靠了天命軍,並不是天命軍的敵人。
這一刻,邱時可已經不再關注麾下那些不開眼的士兵了,他們是否投降天命軍,能不能保住他們性命,那是他們自己的事,保住自己的性命,纔是最重要的事。
讓邱時可沒有想到的是,在他跪下不久,幾列整齊的隊伍,像是商量好似的,也是翻身下跪,衆人齊聲道:“我們願意加入天命軍,我們願意去攻打王府。”
駐紮在王府內甘州護衛,還有王府的侍衛、僕傭們,雖然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但總不會強過天命軍。
什麼糧食、銀子,還有王府內嬌嫩的美女,與生命相,這些都是身外之物,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李自成輕蔑地一笑,道:“你們想好了,我不會強迫你們,一切,都是你們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