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印象中,接觸最早的武俠書應屬梁羽生先生的《江湖三女俠》,當時在《武林》雜誌刊登,一看之下,欲罷不能,可惜當時的條件有限,這本書終究看的斷斷續續。後來終於有了盜版書,此時大陸內地武俠熱興起, 一時間如雨後春筍,各類武俠書紛紛問世,金庸,古龍,溫瑞安,臥龍生,蕭逸及稍後的黃易,還有柳殘陽,陳青雲等等等等,數不清的作者橫空出世。
閱讀了大量的武俠書,還是對梁羽生先生的書情有獨鍾,雖然論佈局宏大他不如金庸,論故事奇詭和人性刻畫不如古龍,可是他文筆優美,帶着濃郁的古典文雅,各種詩詞信手拈來,書中的人物瀟灑漂亮,快意恩仇又不失俠之本色,更有真實的歷史背景。白髮魔女,天山七劍,金世遺,張丹楓這些人物深深地印在了腦海之中。
看的多了就忽發奇想,就想着自己也能寫一本武俠書,於是閒暇之餘嘗試着開始動筆,開始以爲是很簡單的事,無非就是編故事嘛。可是動筆之後這才發現,寫作真的是一件很難的事。開頭很容易,寫個萬兒八千字也不困難,再往下寫卻發現,即使你有了故事的構思,形成文字也實在太難,人物的個性刻畫,服裝打扮,言行舉止,各地的風俗習慣,這種種種種,若是看時不覺得高明,可自己寫時,有時半天也寫不出幾個字,更何況一篇小說的佈局構思,若沒有高深的功力,一味的胡編亂造,看起來味同嚼蠟,索然無趣。
於是,每次都是寫了開頭就停下了,忽忽二十多年,始終沒有寫下去的勇氣,直到網絡文學興起以後,再次寫作的念頭油然而生。
網絡寫手的起點相對較低,如果是單純爲了完成心願,你大可以自由支配寫作時間;如果是想爲了證明自己,好讓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才華,那就需要勤奮的更新不斷。但不管是處於何種想法,網絡文學給了愛好寫作的朋友一個很好的平臺。
遺憾的是,現在的網絡作品跟風甚至是抄襲太嚴重,千篇一律的故事,拙劣的文筆,這也許可以滿足一時之快,終究只能成爲垃圾。當然,也不乏優秀之作,不少的作品亦被搬上了熒屏和大銀幕。
網絡寫手需要靜下心來積累沉澱,網站也應該給那些優秀的作家以充足的時間,而不是單純的依靠更新。讀者亦需要有一顆寬容的心。
就在這樣的想法中,決定提筆寫一部武俠小說,穿插了歷史典故和名人軼事,加入了一點修真的元素,這也可能是本人所寫的唯一的一部傳統武俠了,希望朋友們能夠喜歡。
只因爲這是一個夙願,所以會認真寫完,無奈水平所限,缺陷太多,這一點還請看到本書的朋友多多諒解,並給出更好的意見。
謹以此書致敬懷念一代武俠開山鼻祖梁羽生先生。
一 尋刀小商橋
八月十五,中秋,月圓夜。
河南郾城,小商橋。
相傳有一年商王出行至此地,見有一條小河,遂命名曰“小商河”,河上有一座石橋,因河得名,叫做“小商橋”。
小商橋建於隋朝年間,位於官道之上,南接蔡州,北達穎昌府(今之許昌),實乃交通要塞,有“一橋當關,萬夫莫開”之美譽。
月色之下,有兩人正向石橋緩緩走來,左邊一人年近五旬,身材高大,面色赤紅,滿面虯髯,二目如電,太陽穴高高鼓起,正是名動武林的“覆雨翻雲掌”鐵無怨;右首之人四十餘歲,背後斜插一柄單刀,一襲灰衣,身形略顯瘦削,頜下無須,卻是“亂刀”卓風塵。
二人邊走邊談,鐵無怨道:“今日已是八月十五,雷盟主仍未現身,莫非有什麼變故不成?”
卓風塵雙目掃視四方,應道:“不知雷盟主都所邀何人,這裡除了你我二人,尚未見到其他武林中人,似是有點古怪。”
說話間,二人已到了石橋,這是一座敞肩單孔石拱橋,一個主拱,兩側各有一個小拱;南北長有二十多米,寬約兩丈,全部用青石所造,橋下河水輕輕流淌,波光粼粼,不時有魚兒躍出水面。
走到石橋之上,想起宋朝大將楊再興曾經在這裡保家衛國,與金兵血戰,最後爲國捐軀,卓風塵嘆道:“今日國家之形勢與昔年楊將軍之時何其相似,同樣是韃子入侵,並且是同一個祖先。幾百年前金狗韃子沒有滅了我大宋,卻反被蒙古人所滅。如今韃子後人再度崛起,試圖滅我大明江山,難道冥冥中早已註定?”
二人想起當今天下的形勢,都感到心頭沉重。女真強勢崛起,大明危機四伏,該如何才能力挽狂瀾。
月色如銀,照在橋面之上,這座大隋年間建造的石橋經過上千年的戰火摧殘,風吹雨打,兀自屹立不倒,彷彿是歷史的見證人。可是多少的英雄豪傑卻已經灰飛煙滅,誰還能記得他們的名字?薛白衣,香萬里,李飛,這些昔日名震武林的人物,如今安有幸存?
二人正在感慨,忽然間人影閃動,橋下同時躍出數人。爲首一五十多歲的黑衣老者手拿一把寬大的長劍,劍身隱約泛着紅光,餘下幾人均是一身勁裝,各帶兵器。
那黑衣老者怪笑一聲道:“卓幫主,鐵神掌,人生何處不相逢,哈哈,想不到我們竟會在此相見。”
卓風塵面色一冷,冷聲道:“東方惜敗,竟然是你,你鬼鬼祟祟躲在這裡,究竟意欲何爲?”
這黑衣老者乃是武林三大世家之一的東方世家的老主人東方惜敗,一手“血影劍法”威震江湖,不知怎地也在今晚來到了小商橋。
東方惜敗獰笑道:“哼,明知故問,神兵利器人人可得,除掉你們,又少了兩個對手,殺。”
把手一揮,幾人就向鐵無怨二人殺來。
鐵無怨一頭霧水,不知是何意思,可是事態緊急,由不得他多想,長嘯一聲,“覆雨翻雲掌”出手。
這鐵無怨在這路掌法之上浸淫十數年,施展開來,當真是掌氣如山,變化莫測,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東方惜敗的“血影劍法”劍如其名,舞動起來猶如一道血影,上下翻飛,端的非同小可,卓風塵拔出背後單刀,擋住東方惜敗,二人武功各有所長,卓風塵的“亂瓊碎玉十三刀”傳自昔年“刀皇”李飛,亦是馳名江湖,二人鬥了個旗鼓相當。
鐵無怨這邊幾人悶聲不響,各種兵器並舉,死命搏殺,他武功雖高,奈何對方人多,武功又頗爲怪異,不似中土門派,一時間亦難以取勝。
正在此時,空中“咔嚓”一聲巨響,電閃雷鳴,烏雲密佈,暴雨如注,陡然落下,夜雨中忽地傳來一聲冷笑。
衆人心中詫異,此時一道閃電掠過,卻見橋頭赫然站着一人,三十餘歲,一襲黑衣,大雨中身形挺拔,面容冷峻。
卓風塵大喜道:“想不到“浮雲劍客”也來了,卻不知相助哪一邊?”
那人郎笑道:“哈哈,卓幫主說笑了,雲驚風晚來一步,卓幫主受驚了。”
他一聲呼嘯,手中長劍如閃電掠過,驟然襲向鐵無怨這邊幾人,黑暗中一人慘呼一聲,已然中劍身亡。
雲驚風冷冷一笑道:“東方惜敗,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卓兄,你來相助鐵神掌”。長劍光芒一閃,徑自奔向東方惜敗。
東方惜敗萬料不到雲驚風會忽然出現,這“浮雲劍客”名聲卓著,人稱“江湖第一劍”,三十二路“浮雲劍法”不次於昔年“劍聖”香萬里的“飄香劍法”。剛纔一劍瞬間就傷了自己一名高手,他暗自心驚,“血影劍法”一式“血雨漫天”,紅光閃耀,漫天劍影閃現,拼力擋住雲驚風的一劍,身形暴退,倏忽消失在大雨之中,竟是連同伴也不管了。
雲驚風沒想到這東方惜敗竟會逃走,大雨滂沱,他也無暇去追,轉身殺向這邊,餘下幾人拼死抵抗,無奈東方惜敗已走,雲驚風,卓風塵都乃絕世高手,這幾人心中慌亂,沒過數合,伏屍當場。
此時大雨停歇,烏雲散去,驀然間天空一亮,一輪明月浮現夜空,
橋面上倩影一閃,一名白衣女子飄然出現在眼前,雲驚風微微一笑道:“雷盟主果然好面子,居然請來了“縹緲仙子”,呵呵”。那女子盈盈一笑,雖然是晚上,可仍能看出她的絕代佳容,衣衫被雨水打溼,露出玲瓏有致的身材,果然是江湖相傳的“縹緲仙子”司空幽慧。
衆人彼此打過招呼,雲驚風道:“亥時將至,雷盟主應該到了”。話剛落音,衆人只覺眼前一花,一人已到了近前。一名四十多歲的白衣男子,身材頎長,風度翩翩,正是“幻劍盟”盟主雷傲天。
在他身後,卻跟着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也是一襲白衣,雙眸熠熠,面如冠玉,手中卻是拿着一杆烏黑的長槍。
雷傲天笑道:“多謝諸位大駕光臨,咦,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鐵無怨把情況簡單一說,雷傲天沉思道:“這東方惜敗已經投靠滿洲,今晚在此出現絕非偶然,莫非是皇太極的人已經先來一步,若是如此,又怎會就這區區幾人呢?”
他撕開那幾人的外衣,裡面果然是滿洲服飾,雷傲天面色凝重,對那少年說道:“一鳴,事情緊急,先把這幾具屍體處理了。”
那少年應了一聲,右腳一動,只聽啪啪幾聲,幾具屍體竟是應聲飛過橋欄,在小商河面距橋十幾丈的地方噗通落入水下。
衆人都是吃了一驚,心說這少年好大的腿力,卻不知和雷盟主是什麼關係。
雷傲天用手一指那少年道:“你們可知他是何人?這是薛白衣前輩的關門弟子羅一鳴。”
“槍神”薛白衣名震九洲,武林中人幾乎無人不知。他的兩個徒弟“鐵槍”楊展和“銀槍”水無影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俠。只是近十年來,薛白衣蹤跡皆無,誰想還有一個關門弟子。
雷傲天接着說道:“三年前滿洲皇帝努爾哈赤在寧遠大戰中被袁崇煥將軍打得大敗而回,努爾哈赤也受了重傷,後來不治身亡,他的第八子皇太極精明強幹,繼承了其父的王位,數次攻打寧遠、錦州,卻是損兵折將,弒羽而歸,袁將軍如今升任遼東巡撫兼薊遼督師,現在滿洲上下對袁督師是又恨又怕,皇太極手底下有不少的江湖好手,包括許多關內的成名人物,殺手霍難,東方惜敗,慕蓉千秋,完顏成空這三大世家都成了他的座上賓,他們正在密謀刺殺袁督師。我數月前和匡神醫去了袁督師大營,袁督師雄才偉略,對此江湖之事卻不甚在意,倒是匡神醫的到來讓他喜出望外,軍隊連年作戰,傷員衆多,匡神醫醫道高超,正是雪中送炭。不過袁督師對我鄭重推薦了一鳴小兄弟,我倆交談之下,才知他是薛前輩十年前收下的關門弟子,一鳴父母早亡,也沒有什麼親人。薛前輩自己沒有孩子,待一鳴視如己出,把一身絕學盡皆傳授。我把來意說明,一鳴提出要在中秋之夜趕赴小商橋,並讓我約上你們幾位,至於其中原因,還是讓一鳴說吧。”
羅一鳴和諸人行過禮道:“諸位前輩,半年前恩師讓我來到袁督師大營,負責保護袁督師的安全。恩師曾對我說過,皇太極苦心孤詣,手下高手衆多,曾數次派人刺殺袁督師,不過均未成功,他賊心不死,一方面網羅那些武林敗類,一方面又命人蒐集神兵利器,企圖借神器之力對付袁督師,恩師說神兵利器不能雖左右局勢並且極爲罕見,可是一旦得到,危害不容小覷,他告訴我若有機會,可在中秋月圓之夜趕到小商橋,若是有緣,或許會得到那柄傳說中的“魔魂刀”。”
衆人聽到“魔魂刀”三字,都是吃了一驚,鐵無怨道:“這柄傳說中的魔刀竟與小商橋有關嗎?此刀究竟是何來歷,江湖中一直衆說紛紜,不知一鳴兄弟可否清楚?”
羅一鳴年紀雖輕,可是他侃侃而談,從容鎮定,氣度不凡,又是薛白衣的關門弟子,鐵無怨心中佩服,因此就稱他爲“一鳴兄弟”。
“師傅曾對我說過,此刀相傳是我朝洪武年間,江南首富沈萬三命人找高手鑄造而成;沈萬三富可敵國,當初的京師應天城的建造有一半就是此人出資,可惜他的後人因爲牽涉“藍玉案”(此案爲明初第一大案,藍玉乃開國重將,功高蓋世,封爲涼國公,恃寵而驕,圖謀造反,朱元璋怒殺藍玉滿門,株連九族,牽涉此案大小官員上千名,人員上萬)沈家遭受沉重打擊,自此一蹶不振。當初沈萬三讓人在海外找來稀世玄鐵,又請來冶煉高手,歷經五年,方始鑄成此刀。這把刀在沈家作爲鎮宅的寶刀,當年沈家產業遍及全國,傳說沈萬三在小商橋設有一處秘密錢莊,雖然不大,卻是藏了不少的絕世珍品。後來沈家沒落,那把刀和這處錢莊也神秘消失,傳聞沈萬三生前讓人把錢莊的地圖藏在了寶刀之內,寶刀失蹤了一百多年,卻在三十年前驚現江湖,被離家武學天才離恨天所得,離家先祖一直和沈家交情深厚,離恨天得了寶刀,並自創“魔魂刀法”,連敗武林七大掌門,稱霸武林,朝廷聽聞此事,派出錦衣衛和東廠數十名高手追捕離恨天,試圖奪了寶刀,尋得寶藏,諸多武林門派也參與了此事。離恨天的妻子被殺,幼子失蹤,他心性突變,竟爾大開殺戒,掀起血雨腥風,武林黑白兩道均是元氣大傷,那柄刀飲血無數,被稱爲“魔魂刀”,離恨天也被人叫做“武林第一魔頭”。
這些事情卓風塵、鐵無怨和雷傲天三人也曾知道,當年三人初出江湖,並未見過離恨天,可是當時的風雲動盪,卻是感受頗深。
“恩師當時一直在天山修煉,七大門派的掌門親自來請師傅和天山掌門雲飛魚下山,並約了‘劍聖’香萬里前輩和‘刀皇’李飛前輩,這是當時武林中最頂尖的高手,師傅和其他三位前輩追蹤數月,終於在此地遇到了離恨天,當時錦衣衛和東廠的幾十人正在合力圍攻,離恨天長髮亂舞,雙目赤紅,“魔魂刀”每一次出手,都會斬殺一人,那些錦衣衛的人個個心驚,可還是圍着不放。師傅四人說明來意,讓雙方罷手,並承諾會給一個公平的處理,錦衣衛的那些人雖不願意,可是這四人個個都是武林巨檗,形勢所逼也只得點頭答應。離恨天狂笑道‘薛白衣,你要做這個和事老可以,不過須要勝得了我手中這柄刀,你是當今武林第一人,你若輸了,休怪我離恨天踏平江湖。’師傅想了一下道‘好,就依你所言,不過你若輸了,從此退出江湖’。
師傅手提長槍,與離恨天展開了一場曠古鑠今的較量,那離恨天的‘魔魂刀法’果然驚世駭俗,雖只有五式,卻包含了至少三千招的變化,那把刀雖不是削鐵如泥,可是經離恨天使出,方圓數丈的空氣彷彿全被撕裂,發出驚天的虎嘯之音,直如隕石墜落,山崩地裂。那些錦衣衛這才明白原來離恨天和他們交手之時根本未盡全力。師傅當年正值巔峰狀態,把一身絕學發揮到了極致,周圍觀戰的三大高手及錦衣衛衆人看得目曠神迷,他二人戰至千招未分勝負,汗透衣衫,忽然間招數慢了下來,出招之時仿若凝澀無比,可是殺氣反而更濃了,原本他們兩個的兵器都屬於重兵器之列,師傅的長槍重有66斤,離恨天的刀聽說也有六七十斤重,在他們的手裡卻渾若無物,顯然是‘舉重若輕’的境界,此刻卻是‘舉輕若重’,到了內力的比拼,到得第兩千招上,他二人同時出了一招,只聽驚天巨響,小商河水騰起有十多丈高,漫天水霧散去,師傅前胸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可是他的長槍卻指在離恨天的咽喉之上。離恨天面色蒼白,黯然說道‘薛白衣,你贏了,離恨天從此退出江湖’。師傅把槍放下,離恨天盯住他看了一會兒,澀聲道‘薛白衣,你爲了贏我,甘願受我一刀,你難道不怕自己死在我的刀下嗎?’師傅大笑道‘爲了武林正義,天下蒼生,犧牲薛某人的一條命也值了。’離恨天一呆之下,驀然間起了一種惺惺相惜之感,他大笑三聲,縱身離去,風中傳來他的聲音‘有薛大俠在,離恨天從此埋刀,歸隱大漠,哈哈哈。’自那以後,江湖再無離恨天的蹤跡。
可是就在三年前,江湖傳聞說離恨天已死,他當年把刀就埋在了小商橋的某個地方,並且只有在中秋月圓之夜,才能尋得此刀。許多人覬覦寶刀和傳說中的藏寶圖,紛紛前往尋刀,卻都是無功而返,數月前雷盟主前去軍營說起此事,剛好最近戰事並不太緊,我的兩位師兄也已趕到大營保護袁督師,我這才和雷盟主趕來此地。因爲此事關係重大,爲了保險起見,我提議讓雷盟主邀約了幾位前輩。”
雲驚風道:“今日正是月圓之夜,可是這魔刀卻去何處尋找,一鳴,你可有什麼具體方法?”
羅一鳴搖頭道:“這件事過去了太久,只聽說離恨天當年埋刀所在位於石橋附近,具體位置誰也不知。此刀對我並不重要,只是怕萬一被邪惡之徒得到,武林定會掀起血雨腥風,我們不妨順其自然,看看有沒有其它收穫。”
雷傲天笑道:“一鳴,聽你如此一說,我們今晚的任務就是在此守株待兔了,不過,從卓幫主二人遭遇來看,知道此消息並覬覦魔刀的並不少啊,也許今晚會有惡戰呢。”
羅一鳴雙目閃動,殺氣陡現,長槍一握道:“昔日楊將軍在此石橋之上,一杆槍殺死金兵數千人。一鳴定以楊將軍爲榜樣,誓殺武林敗類。”
這幾句話大義凜然,豪氣干雲,哪似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所說。
司空幽慧盈聲道:“喲,真是少年英雄,薛大俠果然收了個好徒弟,小弟弟,你與小徒如煙倒是很像啊,呵呵,有機會讓你倆認識一下。”
司空幽慧年方二十多歲,與羅一鳴開起了玩笑。
此時子時將至,幾人正在說笑,雷傲天忽然“噓”了一聲道:“有人來了。”
幾人藏好身形,過了片刻,只聽有衣袂飄風之聲,數道黑影向石橋奔來。到了近前,月色之下看的分明,領頭之人正是東方惜敗。
雲驚風身形飄起,高喝道:“東方惜敗,剛纔讓你僥倖逃脫,這次定要取你狗命。”“浮雲劍客”率先衝了出去。
對方來了有七八人,其中一三十多歲的青衣男子,手持判官雙筆,面目陰冷,衝上來擋住雲驚風,冷冷道:“雲驚風,休得猖狂,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判官筆展開,身形飄忽,瞬間點向雲驚風周身大穴。
雲驚風認得此人,怒喝道:“公孫白,原來你也做了滿洲的走狗,好,今晚就是你的死期。掌中劍寒芒閃爍,劍影重重,出手就是殺招。
雷傲天抽出身後那柄又窄又長的‘寒玉劍’,羅一鳴手提長槍,卓風塵拔出單刀,司空幽慧白衣飄飄,宛如仙子下凡,掌中劍泛着寒光,幾人幾乎同時躍入場內,鐵無怨赤手空拳,龍驤虎步,走在最後。
雷傲天冷眼觀瞧,看對方所來七人除了兩個有點面生,似是滿洲武官,其餘幾人皆是關內的成名人物,他對羅一鳴道:“一鳴,你去截住那兩個滿洲打扮的武官,看看他們的武功如何。”
雷傲天是擔心羅一鳴年少,自忖那兩個滿洲武官的功夫不會太高,故此讓羅一鳴出手迎戰。他卻不知,這兩個滿洲武官非比尋常,那滿臉絡腮鬍子的,年紀在二十多歲,身高過丈,虎背熊腰,這人正是日後的“滿洲第一勇士”鰲拜,不過此時他年紀尚輕,未到後來的成就,即使如此,一身功夫也足以傲視武林。另一人喚作鄂爾泰,是滿洲最負盛名的巴圖魯,刀法精妙,和鰲拜一起被稱作“滿洲雙刀”。
羅一鳴長槍一指道:“滿洲韃子,速來受死,小爺今晚要取爾等的狗命。”
身形如狂風掠過,長槍已到了鰲拜胸前,鰲拜看是一個略顯稚嫩的少年,哈哈狂笑道:“不知死活的小子,口氣倒是不小。”手中單刀劃過一道弧線,“力劈華山”,竟是以硬碰硬,劈向羅一鳴的長槍。
這鰲拜膂力過人,自忖這一刀下去就會讓對方長槍落地,只聽金鐵交鳴,火花四濺,羅一鳴虎口一震,蹬蹬蹬退了幾步,氣血翻涌,鰲拜亦是雙臂發麻,連退幾步,心內吃驚,暗道:“這少年好大的力氣。”
羅一鳴知道對方力大刀沉,當下展開師傳“追魂閃電十六式”,但見槍櫻翻飛,槍花晃眼,挑、刺、崩、打,宛如長龍呼嘯,罡風烈烈,疾如閃電,追魂奪魄,分襲鰲拜與鄂爾泰。
這路槍法出自殘唐“金槍老祖”夏魯奇,夏魯奇天縱奇才,以“霸王十三槍”爲基礎,綜合創新,研究出這套槍法,而“霸王十三槍”乃是“楚霸王”項羽所創,烏江一戰,項羽胯下“烏騅馬”,掌中“霸王槍”,往返漢營如入無人之境,單人斬殺漢將百餘名,漢軍人人驚懼,無奈虞姬一死,項羽心灰意冷,一代英雄自刎烏江,“霸王槍”和槍譜卻是傳了下來,昔年岳飛,楊再興,高寵,林沖,盧俊義等槍法名家的武功,皆來源於這路槍法,楊再興更是機緣巧合得了“霸王槍”,成就一世英名。
羅一鳴的師傅“槍神”薛白衣號稱百年不遇的槍道天才,憑藉掌中槍縱橫江湖無敵手,羅一鳴是他的關門弟子,天賦奇高,一身絕學盡得師傅真傳,已經超越了他的兩個師兄。
“槍乃兵器之王”,羅一鳴長槍展開,鰲拜,鄂爾泰頓覺眼花繚亂,哪還有一絲輕視之心,二人抖擻精神,全力應戰。
橋面狹窄,根本容不下十多人同時廝殺,餘下諸人邊殺邊走,到了橋北頭空地之上,雷傲天“寒玉劍”虛空一指,左掌拍向對方一身穿紅袍的中年漢子,冷聲道:“想不到自負大俠的“塞北孤鷹”也甘當滿洲的奴才,雷某人今晚要替武林正道除害。”
“塞北孤鷹”陸寒星桀桀怪笑,掌中雙鉤一晃道:“哈哈,雷傲天,枉你爲一派之主,卻沒有一點自知之明,識時務者爲俊傑,明朝氣數已盡,你還是爲自己早作打算吧。”
雷傲天身形飄起,怒斥道:“無恥之徒,滿嘴胡言。”“寒玉劍”一式“亦真亦幻”籠罩陸寒星全身。陸寒星的雙鉤乃是奇門兵刃,招數怪異,雷傲天身爲盟主,掌劍雙絕,“幻影劍法”精妙無雙,雙方一時片刻難分高下。
卓風塵再次迎上東方惜敗,並不多言,刀劍相交,各展絕學。
鐵無怨的對手則是陝北“鷹爪門”高手孫不是,二人都以掌法見長,一個變化莫測,一個陰狠毒辣,鬥了個難解難分。
一名二十多歲的錦衣男子,容貌頗爲英俊,只是眼神輕浮,淫邪笑道:“哈哈,這不是“飄渺仙子”司空小姐嗎,臉蛋兒真不錯,正合我的胃口,來吧,讓本少爺陪你玩一下。”
這錦衣青年乃是武林三大世家的慕容俊山,出了名的風流浪蕩,武功倒是頗爲不弱。
“縹緲仙子”司空幽慧粉面含霜,嬌叱一聲道:“呸,不要臉的東西,虧你慕容家還是武林世家,父子倆真是蛇鼠一窩。”
慕容俊山的父親慕容千秋早已投靠在皇太極手下,故此司空幽慧有此一說。
慕容俊山怒極反笑,“不識好歹,等你在我胯下之時,定會讓你****,哈哈。”
司空幽慧銀牙一咬,知道多說無益,“縹緲劍法”驟然出手,“雲層緲緲”,空靈奇詭,腳下“仙蹤迷步”,身姿曼妙。
慕容俊山家傳“幽冥劍法”,走的是陰寒一路,劍氣中發出陣陣陰冷之氣,司空幽慧步法精妙,劍式靈幻,雖然是女流之輩,劍術之精妙堪稱一流高手。
明月高懸,夜半子時,小商河畔卻是進行着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驀然間一聲慘呼,雲驚風一劍刺在了公孫白的左臂之上,頓時血如泉涌。這公孫白的判官雙筆乃是家傳點穴術,專點人身大穴,本以快、準、狠見長,可惜遇見“浮雲劍客”這等好手,判官筆的威力根本發揮不出來,雲驚風的這套“浮雲劍法”綜合了武當派的達摩劍法、追魂劍法和天山派的部分劍法,既有武當派的綿密悠長,又有天山派的凌厲迅疾,兼有奇詭變幻,單論劍法,完全媲美“劍聖”香萬里的“飄香九式”,公孫白初始還有進攻之力,漸漸已被雲驚風完全壓制。
雲驚風冷喝道:“公孫白,能死在浮雲劍下,也是你的榮幸。”劍鋒一轉,一式“神龍三現”,電光石火間,已刺出了九劍,公孫白左臂受傷,只餘右手判官筆,如何禁得起這般高超的劍法,咽喉、前胸、小腹皆被刺中,九道血箭狂噴,“噗通”栽倒,命喪當場。
公孫白一死,鰲拜諸人吃了一驚,羅一鳴獨戰“滿洲雙刀”稍感吃力,雲驚風清嘯掠至,長劍斜指,襲向鄂爾泰。
忽聽有人悶哼一聲,卻是鐵無怨被孫不是一爪抓在胸前,衣衫破碎,血肉模糊。這孫不是的“鷹爪功”威震甘陝道,委實厲害,鐵無怨掌法雖精,奈何這孫不是外家功夫登峰造極,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十分的強悍。剛纔就是他拼着捱了鐵無怨一掌,卻是一爪傷了對方。
雷傲天厲嘯一聲,“幻影劍法”一式“幻影重重”,但見漫天劍影,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左掌拍出,挾帶太清氣,擊向陸寒星前胸。
這乃是雷傲天成名絕技“掌劍雙擊”,“塞北孤鷹”雙鉤劃出圓弧,試圖擋住這一劍,忽覺胸前一涼,接着如遭雷擊,人如斷線風箏,飛出丈外,口噴鮮血,胸前亦現出一個血洞,汩汩冒血。
原來雷傲天這一劍從雙鉤的縫隙之中刺了進去,左掌發出的真氣擊在了對方的前胸之處。陸寒星先是中劍,又被掌氣傷了肺腑,重傷不起,奄奄待斃。
雷傲天並不停留,身形一縱,到了孫不是近前,“寒玉劍”寒芒暴閃,口中喝道:“鐵兄暫且退下,讓雷某人會一會鷹爪孫的鷹爪功。”這句話一語雙關,暗罵孫不是是滿洲的爪牙。
鐵無怨閃到一旁,向場內看去。卓風塵與東方惜敗仍自苦戰,羅一鳴惡鬥鰲拜,這四人沒有千招難分高下。
鄂爾泰卻是抵不住雲驚風的“浮雲劍法”,正在苦苦支撐。司空幽慧“縹緲劍法”配合“仙蹤迷步”,在月色之下恰如天女御臨,翩如驚鴻,矯若遊龍,曼妙中劍氣森森,殺氣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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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俊山心笙搖動,意馬心猿,略一走神,司空幽慧清叱聲中,一式“雲山霧罩”,徑奔對方肋下,這一式變化巧妙,去勢如電,慕容俊山躲閃稍慢,被劍鋒劃了一道血印。
他心神一凜,“幽冥劍法”全力施展,再不敢胡思亂想。
此時場內形勢突變,雲驚風再展驚世劍法,“浮雲劍法”精髓發揮的淋漓盡致,驀然一招“雲詭波譎”,竟是以劍作刀,凌空劈下,鄂爾泰揮刀上擋,哪知劍到半途,忽地變招,硬生生往後一撤,雲驚風身體扭轉,長劍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刺了出去。鄂爾泰只覺咽喉一痛,眼前的一切瞬間消失,雲驚風長劍一收,鄂爾泰轟然倒下。
幾乎同一時間,雷傲天一劍刺在孫不是的左肩,卻如碰在石頭之上,孫不是後退幾步,竟是毫髮無傷。雷傲天暗自驚歎對方的外家功夫,剛想再施絕學,忽聽鰲拜狂吼一聲,左肩中了羅一鳴一槍,不過這廝端的兇悍,單刀脫手飛出,羅一鳴不曾提防,躲得慢了一點,脖子被刀鋒颳了一個口子,血流不止。鰲拜狂笑聲中,躍出場外,竟是向北奔去。
東方惜敗,孫不是,慕容俊山三人也是一聲唿哨,虛晃一招,緊跟鰲拜而去。
羅一鳴止住傷口,和衆人緊追不捨,不多遠到了一處墳冢附近,這墳冢如小山一般,周圍松柏蒼翠,一側有一處斷碑,鰲拜幾人在松柏後一閃,雷傲天提氣喝道:“東方惜敗,虧你也是成名的人物,怎地做起了縮頭烏龜。”
一言未了,忽聽箭矢破空之聲,箭如雨下,向衆人射來,耳邊傳來東方惜敗的笑聲:“哈哈,雷傲天,鰲大人神機妙算,爾等自尋死路,這就去找閻王報到吧。”
變故陡生,衆人各拿手中兵器撥打箭矢,雷傲天道:“鐵兄,速速臥倒,躲在石碑後面。”
因爲在場諸人就只鐵無怨赤手空拳,故此雷傲天有此一說。餘下幾人矮下身子,伏在墳冢後面。
雲驚風恨道:“這鰲大人莫非就是那逃走的滿洲武官嗎,這廝實在可惡,待我出去殺了這廝。”說罷,長身而起,提劍衝了出去,他劍法精絕,箭矢自然傷不到他,孰料卻忽地飛來幾隻金錢鏢,雖是夜晚,認穴之準絲毫不差,徑奔“雲門”,“天府”,“扶突”幾處穴位,雲驚風一驚,暗道:“能以暗器打穴,手法又如此高明者,唯有四川唐門和江南蘇家,不知來的是哪一位?”
箭矢夾帶暗器,雲驚風身形受阻,對方暗器種類頗多,鐵蓮子,鐵菩提,袖箭,飛刀層出不窮,無奈之下,只得退回。
過了一會,箭矢,暗器忽然全部停止了,隱約傳來馬蹄之聲,竟是漸去漸遠。
衆人四處看時,鰲拜等人已是蹤跡不見。
羅一鳴道:“這鰲大人心思縝密,工於心計,他定是算準了後援趕到的時間,並提前吩咐他們在此埋伏,然後把我們引到此地,好殺我們個措手不及。只是他沒料到雲大俠你們幾個的武功如此之高,故此放棄了原來的打算,趁着夜色悄然撤退,並讓暗器高手留後阻攔。這廝日後必是袁督師的大敵。”
衆人心中默然,均覺羅一鳴所言非虛。此時已到了寅時,夜空中忽然傳來低吼之音,短促沉悶,似是從地下發出。
幾人面面相覷,忽地又是一聲,竟像虎嘯一般。這次聽得真切,聲音是從石碑處發出的。
這石碑是一截斷碑,夜色下看時,上面刻有五個大字“楊再興墳墓”,遒勁有力,入石三分。
羅一鳴道:“哎呀,這竟是楊將軍的墳墓。”衆人都是肅然起敬。楊再興血戰小商河的事蹟,幾百年來競相傳頌,歷久不衰。
當年楊再興小商橋中箭身亡,金兵嘆其忠勇,把屍體煉化,竟得到箭鏃兩升。適逢天降大雨,岳飛於小商河畔慷慨悲歌“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並用掌中“瀝泉神槍”在石碑之上刻下這五個大字,當時岳飛痛失大將,心中悲憤,第一個字尚未刻完,石碑已斷爲兩截。
幾百年來,小商橋當地的百姓每到節日都會來添墳上香,年復一年,楊再興墳墓越來越大。
雲驚風道:“剛纔的聲音就在這石碑之下傳來,怎麼辦,要不要探個究竟,如此可要挪動楊將軍的墓碑了。”
衆人沉吟不決,羅一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何況如果墓碑之下是妖邪之物,我們正好替楊將軍清除,還他老人家清淨。”
幾人都是心頭一震,暗想:“我們這些人的見識倒還不如一個少年,真是後生可畏。”
很快,墓碑被小心翼翼的挪了出來,衆人繼續往下挖,那虎嘯之音愈發的清晰。忽聽“嘡”地一聲脆響,似是碰在了金屬之上。羅一鳴撥開泥土,赫然露出一柄刀來。
刀鞘烏黑錚亮,月色下泛着青光,羅一鳴伸手去拿,入手頗爲沉重,竟和他所用“寒鐵槍”差不了多少,估摸有六七十斤。
他霍然用力,拔刀出鞘,耳邊響起虎嘯之音,幾人定睛看去。
這刀黑黝黝的,刀背甚厚,刀鋒隱隱泛着綠光,比一般的刀要長出幾分,一股陰森的殺氣撲面而來,攝人心魄。
藉着月光,刀柄處隱隱看見三個小字“魔魂刀”。這把馳名天下的魔刀,終於再現江湖,可是卻沒有那本魔魂刀譜,看來這是離恨天防止有人得了魔刀再生事端,沒有刀譜,這柄刀也就是一般的寶刀,掀不起太大波瀾。至於那藏寶圖,雖然傳說已久,卻是從未有人見過。
原來當年離恨天爲薛白衣折服,甘願埋刀歸隱,不過這魔刀經離恨天之手飲血太多,每年的中秋月圓夜,到了寅時,它就會發出虎嘯之音。離恨天當日離開之時,看到楊再興的墳墓和岳飛所刻石碑,就把魔刀埋在了石碑之下,楊再興和岳飛乃是受人敬仰的英雄,一般人斷不會想到魔刀會埋在此處,除非似今晚這般,在中秋月圓夜能聽到魔刀發出的嘯聲,才能發現。
今晚機緣巧合,東方惜敗早些日子把魔刀一事告知了鰲拜,並在中秋之夜提前趕到,本想殺了卓風塵二人,孰料雲驚風等人出現,東方惜敗逃走匯合鰲拜等人,鰲拜在墳墓設下伏兵,想把雷傲天等人引致此處一舉截殺,不想雲驚風等人武功太高,他自忖沒有把握,於是趁着夜色逃遁。
羅一鳴並不清楚這其中的原因,“魔魂刀”既然找到,倒也不虛此行,當下把墓碑小心放好,幾人商量下一步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