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少婦的發射手法極爲高明,看似同時發出,實則有先有後,第一道紅光奔向羅一鳴的面門,紅光刺目,疾風撲面,羅一鳴見是一花瓣形的紅色金屬之物,中間和四周帶着尖刺,槍尖一動,借力打力,試圖把它撥落一旁,哪知此物甚是怪異,剛一觸碰,四周的尖刺之中驀地噴出數道紅色的液體。與此同時,第二道紅光閃現,奔着前胸襲來。間不容髮之際,羅一鳴身軀一扭,雙腳脫離馬鐙,整個人到了馬肚子下面,第二道紅光落空。饒是如此,他感覺到還是有幾滴液體落在了盔甲之上,手背之上似乎也被濺了一滴。
他剛到馬肚子下面,那匹馬忽然一聲哀鳴,四蹄一軟,竟是跌倒斃命,原來那第三道紅光卻是打在了馬頭之上。
羅一鳴長槍護體,一躍而起,出了一身冷汗,同時殺氣盈胸。這少婦的暗器如此厲害,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不知和當日小商橋的是不是同一人。
這些事說來慢,其實如閃電掠過,倏忽即逝。那少婦也是吃了一驚,料不到羅一鳴反應如此之快,自己賴以成名的手法竟被他輕易躲過。她卻不知羅一鳴實也拼盡了全力。
羅一鳴怒吼一聲,長槍如脫弦之箭,勢若奔雷,直直刺向皇太極,這乃是薛白衣傳授與羅一鳴在戰場上的臨危殺招,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喚作“飛槍絕滅式”,這一式的威力之大,即若霸王再生,也不敢直攖其鋒。
皇太極駭然色變,他萬想不到羅一鳴如此的強悍,那少婦也是花容失色,這一槍的威力她根本擋不住。
槍尖堪堪到了皇太極胸前,呼嘯的勁風讓他雙眼刺疼,他暗叫一聲“吾命休矣”,忽然間一個身影從斜刺裡橫着飛出,正撞在了鐵槍之上,只聽“噗”的一下,接着是悶哼一聲,那人向後飛去,雙腿踢出,把皇太極踢到在地,自己噗通一聲落在十米開外,面色蒼白,兀自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用手一指羅一鳴,狂笑道:“哈哈,好小子,這是你刺我的第二槍,還你。”說着話,手臂一伸,把那杆釘在他左肩之上的鐵槍拔了出來,擲向羅一鳴,頓時血如泉涌,暈了過去。
這人正是鰲拜,他眼看皇太極要命喪鐵槍,情急之下,竟用血肉之軀擋住了這一槍,救了皇太極一命。這一下也是危險之極,若是再往下偏一點,這一槍就會刺穿肺葉。
皇太極畢竟是久經沙場,雖然驚魂未定,也知道是鰲拜救了自己一命,心中暗歎此人忠勇。此後鰲拜一路提升,被稱爲“滿洲第一勇士。”
羅一鳴見鰲拜重傷之餘仍是勇力過人,‘寒鐵槍’挾帶風聲向自己飛來,也是由衷歎服,他伸手接過鐵槍,看皇太極臉色煞白,顯是受了驚嚇。
皇太極怒視羅一鳴,這個少年剛剛險些要了他的命,他拔劍在手,嘶聲道:“爾是何人?袁蠻子有你這等悍將,無怪乎本王打不贏他。不過如今本王也有了鰲拜,總有一日要打敗袁崇煥,一統中原。”
羅一鳴昂然挺立,傲然道:“我叫羅一鳴,袁督師手下猛將如雲,你想犯我華夏國土,我大明子民必當萬衆一心,爾等夷族,雖遠必誅。”
“好一個雖遠必誅”,皇太極怒極反笑道:“羅將軍,若然大明官兵人人都似你和袁崇煥,本王倒相信這句話,可惜啊....就連你們的袁督師只怕也自身難保了,不過本王會記住你的,羅一鳴。”
此時滿洲將士蜂擁而至,羅一鳴“寒鐵槍”一指,仰天大笑:“今天我要槍頭飲血,殺了你這韃子皇帝。”
他雙目赤紅,狀似瘋虎,皇太極嚇了一跳,那少婦卻是微微一笑,知道羅一鳴中了自己的“落花淚”之毒,這是毒發的徵兆。
正在此時,忽聽遠處城下人喊馬嘶,皇太極擡眼一望,只見自己的“滿洲八旗”隊伍凌亂,正往這邊潰敗。他面色一沉,對身邊人囑咐兩句,轉身離去。
忽然如旋風颳過一般,一人衝到了羅一鳴身前,卻是雲驚風,劍似驚鴻,高聲喊道:“一鳴,隨我來。”羅一鳴一個激靈,頭腦清醒了許多,跟着雲驚風,二人往大營奔去。
到了大營,各路羣雄陸續返回,每個人都是一身血污,查點人數,折了有十幾名好漢,衆人都是終日刀頭舔血,對此類事情司空見慣,猶自高談闊論,興致頗高。
“神醫”匡濟世查看衆人傷勢,一一敷上草藥,羣雄自帶的都有各家的丹藥,這些傷算不了什麼。
可當匡濟世看到羅一鳴之時,卻是吃了一驚,只見他面色泛紅,眉心之間隱隱發青,匡濟世吃了一驚,立刻搭腕診脈,片刻之後,他鬆開手指,神色凝重,沉聲道:“一鳴,你這是中了奇毒,應該是江南蘇家的‘落花淚’之毒,你把當時的情況說一下。”
羅一鳴把情況一說,匡神醫道:“不錯,那少婦正是蘇家掌門蘇蒼生的女兒蘇弄月,幾年前嫁給了姑蘇‘風雷堡’堡主韓千影,這江南蘇家的暗器功夫在武林中和四川唐門齊名,想不到也被皇太極網羅麾下。‘落花淚’之毒非常棘手,它可以讓人的神智混亂,時而清醒,時而糊塗,要解此毒,非有曼陀羅花不可,而且還是非常稀有的黑色曼陀羅花,此花傳說只有在大漠或可尋到。”
雲驚風急道:“這一時片刻的怎麼去大漠尋找曼陀羅花,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辦法倒是有,不過也只能暫時抑制毒性,若想根治此毒,只有去尋曼陀羅花。”
幾人正在交談,滿桂、祖大壽率領“遼東鐵騎”回到了大營,羅一鳴擡頭一看,虎目含淚,三千精壯男兒,回來不足一千,人人血肉模糊,滿桂二人也是多處帶傷。
戰場的殘酷遠比江湖的仇殺慘烈,一衆武林羣雄也不由得心內悽然,匡神醫忙着救治傷員,此時日落西山,夜色降臨。
到了晚上,袁崇煥在大帳之內設宴款待衆人,他端起酒碗一飲而盡,慨然說道:“各位英雄能拋卻家小,趕赴戰場殺敵,袁某人萬分感激,今日一戰取得勝利,挫了韃子的銳氣,不過我們也損失不小,論野外作戰,我們確實比不過滿洲人。可是隻要袁崇煥一口氣在,定不讓皇太極野心得逞。”
衆人看袁崇煥雖然是文弱書生,操着一口濃重的廣東口音,身材並不高大,可是雙眼炯炯,似是跳動着一簇火焰,雷傲天端起酒碗,衆人齊都站起,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