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武學新三甲
孟瑛在,以孟瑛爲首的這個派系就在,孟瑛不在了,這個政治派系還會在嗎?
就好像是楊士奇一般,楊士奇在,楊士奇爲首的政治派系就在,乃是當時朝廷的主流,滿朝文臣大抵與楊士奇有這樣那樣的關係。
而楊士奇去職,楊士奇派系人馬,一部分由曹鼐掌管,一部分被王直接納,一部分被楊溥收編,一部分稱爲于謙的麾下。
四分五裂,蕩然無存。
其實,朱祁鎮也未必覺得孟瑛的能力一定在成國公朱勇之上,不管是絕對成國公朱勇是既得利益集團的人,不可能深入改革。而孟瑛在這上面卻毫無問題,在宣德十年之前,孟瑛幾乎一五所有。顛沛流離。
他雖然是靖難二代出身,但是因爲牽連到了漢王,早就與成國公英國公的關係斷得乾乾淨淨了。
有一天,朱祁鎮讓孟瑛對靖難集團開刀的話,孟瑛決計不會有猶豫的。
這一點,甚至比孟瑛能力是否勝過成國公朱勇更加重要。
“好,”下面傳來震天的吼叫之聲,朱祁鎮回過神來,放眼看過去,卻見下面勝負已分。
說實話,下面比試並不是很好看。
戰場之上招式非常簡練,根本沒有什麼觀賞性,一刀一槍都取人性命而已,即便比試的人去了槍尖,點了石灰,但是不帶槍頭的木杆,在高速奔馳之下,還是能打死人的。
所以這些武學學員,打起來難免縮手縮腳。
朱祁鎮畢竟從小練習弓馬騎射,也是能看得出來門道。但是怎麼樣?總不能真讓下面分勝負判生死吧。
只能當做不知道,心中卻將這種肉搏奪勝負的辦法打入另冊。
但是,正如高考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高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有什麼比高考更公平的辦法嗎?
對於大明低級軍官來說,聽懂旗鼓,懂的簡單佈陣,然後就要看個人的戰鬥力了。對於如果培養更高級別的軍官,朱祁鎮還是摸不清頭腦。
任何一個知識體系的建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再沒有找到更高明的辦法之前,武學前三甲都是由決鬥產出的。
劉永誠給朱祁鎮介紹道:“這三個人,分別是魏國公徐承宗,海西衛的金董山,成國公世子朱儀。”
朱祁鎮說道:“朱儀果然不出朕望。”
朱儀參加這一次考覈,是朱祁鎮臨時加進去的。朱祁鎮也明白,朱儀名次或許是有一些水分的。
畢竟朱祁鎮臨時讓朱儀下場,如果下面人不安排一個好一點的名次,就有一點太不懂事了。
但是好名次,卻未必是前三甲。
與武學第一屆相比,他們這些人差了不少。人數也少了不少,之前有數千人,而今參與比試的,不足千人。
想想就知道,大明軍官雖然不多,但是一部分衛所軍官,山高路遠,不願意來北京,一部分被淘汰了,或者已經襲職了。剩下就不多了
不過,武學規模並沒有縮小多少,因爲武學已經分班了,分上舍,中舍,下舍。學子剛剛進入武學,都在下舍,考覈過關之後,就進入中舍,再考入上舍。
至於上舍在御前考覈之中,過關了就可以到兵部,五軍都督府敘職。如果不過關,只能留在上舍繼續考了。
而朱儀作爲成國公世子,乃是朱勇希望所寄,從小受到了教育,絕對比武學之中嚴格多了。他有這一分本事,倒不是多奇怪。
至於魏國公府徐承宗,朱祁鎮不得不承認現任魏國公徐顯宗爲自己的弟弟考慮的深遠。
魏國公徐顯宗在平定葉留宗,鄧茂七之亂的事情,雖然沒有什麼出色的表現,但是瞭解了軍中事務,更是知道了,皇帝對武學的看重,武學學子遍佈各地,特別是楊信在這一戰之中表現的很好,而今在福建已經是指揮同知了。
想來不數年後,擔任指揮使也在情理之中了。
魏國公徐顯宗身體不好,又無子嗣,魏國公的爵位就落在他這個弟弟頭上了。魏國公徐顯宗打仗不行,他自然希望自己弟弟有幾分領兵打仗的本事,即便沒有這個本事,也要結交軍中人脈,他日再有平亂的時候,也不至於進退失措,舉止由人。
不過,徐顯宗考試成績,朱祁鎮覺得水分更比成國公朱儀還要大。只是念在徐顯宗已經兵入膏肓,中山王又對朝廷有開拓之功
朱祁鎮也就不深究了。
甚至武學派系之中有這些二世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將來的魏國公有雙重身份。或許朱祁鎮想推行改革的時候,就能減少阻力了。
所以,前三甲三人之中,朱祁鎮唯一看中的大抵就是金董山了。
只是朱祁鎮並不知道,金董山的金,漢字寫做金,用女真文字,就是愛新覺羅。
董山就是建州衛前任指揮使猛哥帖木兒的幼子,也就是猛哥帖木兒被滅門的時候,凡察救出來的,猛哥唯一的骨血,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而今雖然不過十幾歲,但是長大的五大三粗,顧盼自雄,身上毛髮旺盛,已經長成了絡腮鬍子,胸前剛剛交手的時候,被扯開一塊,露出身上大片大片的胸毛。
雖然有些不雅觀,但是在朱祁鎮看來,就是一等一的勇士。
朱祁鎮分別賜劍給三人,金董山爲第一,朱儀爲第二,徐承宗爲第三。將三人都調入乾清宮侍衛之中。
至於其他武學學士,大部分都分配到了遼東與海西。
畢竟海西與遼東今年大戰,傷亡不少,正好填補人員傷亡。當然了,有這些人在,朱祁鎮對兩鎮的掌控更深了。
朱祁鎮卻沒有想到,從成國公世子朱儀與未來的魏國公徐承宗開始,大明勳貴世子,必須從武學畢業,已經成爲慣例了。
凡是沒有武學畢業證,就與朝廷爵位無緣。
這樣做,也不可能讓大明勳貴之中的紈絝子弟絕跡,也有很多將門,因爲不能上陣殺敵,被一代代新人替換。
但是倒是有幾個將門,卻是飽經風雨,最後屹立不倒,真正成爲與國同休的將門,其中就有成國公府與英國公府。
朱祁鎮在武學忙了一天,這纔回到了宮中。
細細翻越各地奏摺,從字裡行間都看見兩個字:“錢糧。”免稅,減稅,撥款賑災,截留稅款,等等。
一個比一個要得及,似乎每一個都說,朝廷稍稍慢上一點,就有不忍言之是發生了。
對於,這些話朱祁鎮只信一半。
他相信,各地的局面定然不會太好,否則他們也不會齊刷刷向朝廷叫苦,最南方的常德,最北方的彰德府。他們不可能不約而同。
但是另外一半,卻是誇張了。
說得緊急一點,一來能讓朝廷重視,二來將來出了事情,還能推卸責任。
但是這數目有些太大了。
朱祁鎮沒有得到前線確切消息,是不敢亂動的錢糧的,否則朱祁鎮這一筆下去,戶部太倉銀庫就要空了一半了。
這可是朱祁鎮的戰爭儲備。
而今一顆石頭落地了,朱祁鎮也就放開了限制,將每地所求的數目都打了一個五折。
倒不是朱祁鎮不捨得錢財,而是他估計這數目都有水分。如果下面喊多少數目,朝廷就拔出多少。
朝廷府庫之中,決計是一分錢都剩不下來的。
如果下面不夠了,還可以反覆請款,只是就要來回打筆仗了。雖然有些官僚,但是有時候不這麼做不行。
下面人會當你是傻子。
朱祁鎮心中暗道:“什麼時候才能風調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