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忍不住來了。
紛揚的雪花落下,在空中打了一個圈,落到手中。
習月手握一團雪花,正站在蘇宅大院正門前。擡頭看到破垣殘磚,一動不動的。不知覺,晶瑩的液體疏的一下,落在手心。好一股涼意,仰望銀白的瓊天,“今年的冬天,真冷。”
“習月小姐,習月小姐”,蘇宅旁邊一個古舊的小驛站裡傳出的聲音,拉住了習月踉蹌的腳步。
“習月小姐,這個是蘇少爺給的,託我交給你。”那小二模樣的人把一個牛皮信封送到習月面前。拆開,眼前霧濛濛的,看不清信上的字。“你幫我讀了吧!”那小二露出爲難神色,“我,我可不會認字啊!”
“大概意思就好”,習月實在站不住了,往旁邊走了走,扶住蘇宅的牆垣,剛一碰即,又有止不住的淚水順流而下。那可是他們曾經遊戲的地方啊,上面殘留了多少蘇漸的體溫?
小二看習月如此,忍不住感傷起來。他想讓習小姐別再哭了,那透白的臉蛋,別讓這世上的凜風給刮傷了。可不知怎麼開口。
習月是這留香鎮唯一的美女,在那時,是個人看到她傷心都會想要保護她,和她一起難過。可唯獨有一個例外,那就是蘇漸。他是這留香鎮一家刁鑽跋扈人家的長子,性格卻出奇的與他的家人不同。年輕英俊,風度翩翩如蘇君。
蘇老頭第一次見到習月,是在留香鎮一年一度的秋編會上。他看到習月編的輕巧靈活,手指穿梭在麻條間遊刃有餘。更難得的是,其他女孩子編的叫苦不迭,手指都殷出血來,唯獨習月依舊是那一雙白嫩的手指。
習月那時才14歲,就連着獲得了8屆的秋編會的桂冠。
蘇老頭喜歡機智靈巧的孩子,便指着習月對身邊的男孩說“漸兒,記住,以後一定要給我把那個女孩迎娶回家,知道嗎?”那時的蘇漸已經16歲,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習月,走開了。
不知怎麼,從那以後,蘇漸開始逃學瘋跑,嬌然任性,風流荒唐。連見到兒時最喜歡的習月妹妹,也只是輕輕避過。
“你怎麼了”習月拉着蘇漸的手,緊緊地,生怕放開就會飄然而去。“小月,你不討厭這樣的我嗎?”“我是要嫁給你的,”習月頓了頓,“除了你,其他的都無所謂。”習月與蘇漸有一分米的距離,習月初長成時就已經很傲挑了。
“對不起習月,你想錯了。”“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更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任何一個人。我只爲我自己而活。”
輕鬆開握着蘇漸的手,習月往門外走,揹着身站定,放大聲音“蘇漸,你給我聽着,如果你沒有好好的愛自己,我會把你殺了。”那聽起來很幼稚的話,卻一蕩一蕩的迴響在蘇漸的耳邊。她說的那麼有力,似乎要用聲音把全世界挖空送達蘇漸面前,用來證明“蘇漸,我愛你。”
這讓蘇漸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否則,他會拖拽着一個前途無量的女孩。
從那以後,習月沒有再出現在蘇漸的眼前,甚至他的家門,也沒有在踏進去過。
這個城鎮從那天起,開始了漫長的隆冬,無止盡的飄揚起漫天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