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仁賭館。
“孃的!必是那申郅琛乾的好事情!沒過幾日錢爺爺我不理他,倒主動來犯我?”錢霍一手甩出手中的報紙,怒目圓睜,小廝趕忙上前端茶消氣。
錢霍環視一週,又問了幾個手下,“這林笑倒是不在,我倒要問問他,我手下何來井倉水苑的庫碼?莫不是這小子私幹去了!”
“錢爺,前廳來了位‘申太太’,正候着您呢。”說時,手邊一小廝上前通報。
錢霍奸利之笑頓時浮上臉來,“這倒好,自己將夫人送上門來,莫不知‘有去無回’一詞?”想罷,領了人下了前廳來。
見錢霍那陰鶩的神色,習月心中冷笑。這次徹底逼急了他,現在定是不抱着好心思,可是,他若將自己還看做兩年前那女子,就大錯特錯了。
“錢爺,好久不見,怎麼?今日心情不大順暢?”習月也未起身,坐在沙發上氣定神閒。
錢霍見她這般姿態,氣度倒是比當初多了不少,見了自己也無甚嫌意,到不若當初那個一頭直撞、似有氣節的姑娘了。
他便暫時隱住怒意,倒要看看她葫蘆裡買什麼藥。
“未等錢某人登門究問原因,申太太怎麼親自造訪?”錢霍坐在一旁,斜睨着眼打量旁位的習月。
習月從手包中取出一疊紙,命人遞與錢霍。
“‘井倉水苑’你怕是也聽過,只是這倉庫真的在你的名下運營嗎?”習月見錢霍變了臉色,卻沉默不語,便繼續說道:“你不會不知道,外人都看在眼裡,‘林爺’代替錢氏交涉那是固然的……他若自己開辦一間倉庫,隱去風頭也不難辦。”
錢霍展開遞來的紙張,頃刻間臉色青黑。
他舉着手中的資料問習月:“你是說‘井倉水苑’是林笑私自開辦,存着的貨也並非錢氏的東西?”
習月點頭,“你手中是近日碼頭各色貨物進出記載,我申家明帳一本,都記錄在案。其中近年來頻繁交易的東西,就是那‘毒丸’。你知道,不與日本人聯絡,正宗的‘毒丸’難以到手。而將這一切攏回內地的,就是你那心腹:林笑!”
錢霍轟然受了一記棒喝,他知道申郅琛不會僞帳,這對他也沒有好處。商家靠信譽支撐,申郅琛是主張以明帳示人的,可是習月一番解釋……怎能是林笑?
習月見錢霍難以置信,又繼續道:“你也不必驚訝,這林笑狡猾奸詐,在你身邊時日久了,你的質疑也難免磨去了。只是他私自不動聲色轉賬,這不會也瞞過了你的眼吧?”
習月心中自想到,這林笑雖手法極其平穩,表面絲毫看不出破綻,但背地裡不會等待這麼多年都沒有動靜,恐怕早已開始秘密轉賬。此時,這事沒有把柄證據在自己手上,無論是真是假,她所要達到的目的就是激怒錢霍,挑起他與林笑的爭端,其餘事,不辨真假倒也無妨。
習月繼續趁熱打鐵道:“那倉庫也並非申郅琛他縱火,這林笑想要佯裝那倉庫是你的……或者……”
“夠了?”錢霍將手中的資料摔到桌子上,一副氣急敗壞的神色。“我憑什麼相信你?只憑着你一面之詞?”
習月笑了笑,起身道:“錢爺你大可不必相信,只是我誠心將話帶給你了,虛實你自會辨出。那告辭了。”說罷,領着手下人便要出門去。
錢霍在習月身後向手下使了眼色,幾個人剛欲動手,便見習月回過身來笑着,卻是笑裡藏着刀鋒,竟不敢動靜。
“你最好還是先解決家裡的事情,外面的謠傳我暫且替你按下。可是你要有什麼其他想法,我們只好在‘探路之會’上相見,到時解決亦不晚,如何?”
眼前這女子周身散發的寒氣竟直入心肺,錢霍料想自己闖蕩這許年,還未見過這樣的人物。當初的她,何以變成這樣棘手的角色?遂又想,來日方長,便使了眼色叫人退下。
轉眼,這位申太太便坐車淡然而去。
跟現在的她鬥,子彈又何嘗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