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駿輕輕的走進屋內,把水盆放在牀邊的一個椅子上。看到習月見他頗爲詫異。
“江駿?”習月見過他。
“習小姐,你是夢的朋友?”江駿沒有回答她的問句,他只是在意,她會不會對殷棄構成威脅。
習月輕抖眉毛,似乎知道了是怎回事,邊笑着應答“當然,你亦可不用擔心,有什麼需要我乾的儘管說來。”
“那好,”看這樣,也就不再懷疑她了,畢竟她是琛少信任的人。“請習小姐幫夢擦一下身子,她的傷口很多,”隨即又從櫃子裡拿出一盒藥膏,“然後,再上藥。”
江駿說着,也不免有些臉紅。要不是她來了,他還正愁着怎麼幫她擦身子。
習月看着一旁仔細投着毛巾還有些可疑的紅暈在臉上時,不禁想笑出來。真是一個仔細的人,周到的把每個細節都掌握好,認真的檢查傷口。
要傻子都能想出來這意味着什麼了。
“這樣的人不多了,不是?”習月輕輕的在殷棄耳邊說。
殷棄把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到了,包括這句話。
習月看見殷棄輕輕動了一下睫毛,而江駿則是更加臉紅了。
習月拿着毛巾仔細的看了一下殷棄背上的傷口,簡直就像是一堆堆蟲子猙獰的爬在上面,看的習月一陣抖擻。
不只是這樣,腿上、胳膊、處處都有觸目驚心的傷口。
習月看着,心裡卻如被撕裂般,難以想像如果這些傷口都在自己身上會是什麼樣子的。
殷棄的皮膚本來就白皙,這樣更突出傷口的深色。無論是誰看見都要惋惜一下這副好皮膚吧?
等待藥膏都抹勻了,習月才叫江駿進來看。想必他都等不及了,一直在外面踱着步子,甚是焦急。
江駿知道了情況,卻不如習月所想的那樣心痛,反而是堅定的站在牀邊,一句話都沒有。
因爲此時,不用任何語言來證明,他是多愛她,他要保護她的決心。
習月看到江駿堅毅的神色,心中放心許多。畢竟自己不在的時候,他可以很好的照顧她,一定會的。
隨即,習月走到內間,走到大櫃子前面,打開取出了她放在這裡的槍和子彈。
將先前帶來的布包都裝滿了之後,她才折身回到外間。
習月記起先前自己爲邵南風熬製的專治槍傷的膏藥,隨即從包裡取出那個玻璃罐子遞給江駿,並囑咐他在易見的傷口上塗抹,一天三次。
隨後,趁着夜色還沒濃,準備回里巷了。
江駿執意要送習月走,卻被習月拒絕了,她說“現在更需要照顧的人最需要你的照顧,讓她深深的明白你的心意。”
說完,不顧江駿愣在原地的樣子,習月已經快步走了。
江駿反應過來時,習月已經消失在視線裡了。
隨後,還是紅着臉走回青林苑。
習月走在蒼茫夜色下,卻心事重重。
剛剛拿上子彈的時候,沒有做多檢查。卻感覺子彈冰涼的觸感給她傳達了一種不安,也不知爲何,這條路不想走下去了,只想快點查對這子彈。
習月從包裡掏出那兩顆子彈,再從口袋裡拿出邵府的記號槍裡的子彈,三顆子彈攤在手心裡,卻傳達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那顆射中申郅琛手臂的子彈竟和邵府的子彈一模一樣,除了記號子彈上的蓮花印記,兩個子彈身形一樣大小,就連凹凸的部分都互相吻合,這隻能說明,那天暗殺申郅琛的人,就是邵府的人。當初說了,每家的子彈都是不同的,邵府特製的子彈,正是邵南風留洋回來精心改造過的樣子。
一切都是那麼吻合,還有什麼說的?
邵府的人要殺申郅琛?
雖說互相暗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令習月接受不了的是邵南風那一層。
如果說,那天江駿也射中了對方一槍。那人就只有一個傷口。可是,第二次再見邵南風,他的手臂上卻有兩個傷口。受傷時間正好跟申郅琛被暗襲那天吻合。
那麼一切,就不只是巧合了。
邵南風?
怎麼會是他?
習月覺得胸腔內像是爆炸了一樣,一片血腥的感覺用上嗓口。
怎麼又是這樣難以相信的事實?
她不清楚她到底愛不愛申郅琛,但她不會容忍知道是邵南風要傷害他。她不想他被傷害,不想。
忽然的,習月感覺街上的人少了好多,孤悽的風颳得有些徹骨,習月的身體在風中任由的被颳着,絲毫沒有動的樣子。
申郅琛站在遠處路燈下,無奈的朝那邊走去。
忽然,一處風口被豁住,習月感覺背上溫暖極了。
申郅琛脫下身上的大衣,整個的把懷裡的小人包進去,這男式的大衣穿在習月身上顯得着實笨重。
習月轉頭,眼眸裡印入一個高大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後,爲自己擋着風。
申郅琛看着習月的眼眸裡多了些許悲慼,不知怎麼了。
習月鼻子忽的皺了皺,看見申郅琛只穿着單薄的襯衣,在風中單薄的一會貼緊結實的胸膛,一會遠離又鼓起一個大包。
他卻任然屹立不動,緊緊的護在她的身後。
“你怎麼來了?”習月用自己都覺得震耳的聲音喊道,好像害怕在風裡聽不到她的聲音。
申郅琛沒有動,只是慢慢牽起一個笑容。
“來接你。”輕輕的三個字,相較起習月偌大的聲音,卻顯得有些滑稽,就像,習月明白,自己對於他的付出,相較起他的隱忍,簡直是可以忽略的。
來接我?
確實啊,有的時候,在風中走路,是會迷路的。再精明的人,也總會有迷路的一天,不是嗎?
習月呼啦的笑開,又白又齊的牙齒在風中綻開絕美的笑容,這是她第一次對着他如此清晰的笑着。
他的心跳動着,卻仔細的幫她安撫的被風颳得到處飛舞的碎髮。
申郅琛正想攬着習月走,卻聽習月來了一句話。
她說“不如我們去喝酒吧?”好像是徵求意見的語氣,申郅琛卻聽出堅定,若是不讓她去,她會怎麼樣?
對於懷裡這個女人,申郅琛好像沒有辦法了。
隨即,習月被輕輕抱起,往歡搖街走去。
習月感覺霎時間天地都變了,風也沒有一絲讓人畏懼的寒冷了,因爲她現在從心裡溫暖着。
很溫暖,很溫暖。